繁星繚繞的夜晚,風有些大,彷彿經過了幾個世紀般的長遠,今日終於走到這個地方一般,一身的風塵僕僕,從那稚嫩的臉上拂過,會有一絲的冰冷的刺痛,遠處飄蕩着一片薄薄的霧氣,偶爾有幾個人影,疾步匆匆從街道旁走過,很快就消失在那片淡薄的雲紗裡,閃爍的霓虹燈不斷,寂夜美麗而絢爛,就是染着一層彷偟和淡淡的清涼罷了。
黑色跑車拐過幾個轉角,終於在那棟小樓房前停了下來。
明亮的車燈暗了下去,車子也熄了火。
“我明天要回部隊了,要到下個月才能回來。”黑眸裡沉澱着一絲深沉,戰北城悄然轉過頭,盯着坐在副駕駛座上望着車窗外發呆的星夜。
突如其來的低沉聲,很快就將星夜的思緒從混沌之中給拉了回來,清亮的眼睛裡有點點閃爍的斑斕,淺淺的對上那深邃如海的黑眸,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輕聲應道,“嗯。”
“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沉默,一聲不吭的沉默。
“你手機呢?”戰北城移開目光,望了望星夜那衣袋。
星夜稍稍一愣,片刻,素潔的手才擦過衣袋,往裡面伸去,很快就掏出了一個手機,遞給了戰北城。
戰北城利落的接了過來,翻開機蓋,快速的按下一串號碼,直到聽到自己衣袋的手機鈴聲,才按下掛斷鍵,然後又在星夜的手機上留下自己的號碼,纔將手機還給了星夜。
“我會給你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可以給我電話,號碼給你存進去了,一個是手機號,另一個是辦公室號。”一手搭着方向盤,一手從自己的衣袋裡拿出手機,翻找剛剛的通話記錄。
很快的收起手機,直接伸手過去給星夜開車門,“回去衝個澡立刻給我休息。”
慣性的命令般的口吻,聽在星夜耳中有些不習慣,卻有些溫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感覺也許什麼都不要說也許會更好,於是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的慢慢的下了車。
想了想,戰北城終於還是一手抓過後座那花束,下了車,大步的繞過車子,走到星夜的面前,將花塞回星夜懷裡,然後定定的擋在了她的眼前。
“你……”星夜只好雙手捧住那束花,訝然擡起頭,他好高啊,所以,她總是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照顧好自己。”戰北城低着頭,黑眸同樣深鎖着星夜那皎潔如月的臉蛋,低沉的開口。他深深的明白,其實,她是一個需要人關心照顧的女子,但他卻沒有辦法時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所以,除了這句話,戰北城真的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了。
盈盈幽瞳平靜的對上了戰北城那雙銳利而深沉的眼睛,她並沒有馬上回話,就是靜靜的看着他。
於是,美麗而寂靜的夜幕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軀正微微低着頭,沉默的望着站在他跟前,卻是仰着頭望着他的清麗女子,冥冥之中,那條隱形的線正以一個看不見的速度,在悄悄地縮短了,線兩端的人彷彿已經從沉寂中甦醒了過來,伸開冰涼的指尖,探往線的那頭,也許,很快,當穿過那寂寞的傷城,他們的手就會緊握在一起。
“嗯,你也早點回去,有些晚了。”星夜終於打破沉寂,說出了這麼一句。
戰北城點了點頭,“上去吧。用我送你上去嗎?”
輕輕的搖了搖頭,星夜低聲回道,“不用,路燈都開着,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早點休息。”
星夜最後望了望戰北城一眼,然後便微低下頭,提步往樓梯口走了去,可是,臨走上樓梯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徐然回過身,看着依然還佇立在那裡的那高大偉岸的身軀,心裡有些柔軟,淺淺的吸了口氣,才轉過身去……
清麗的小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視線裡,很快,二樓的燈終於亮了起來,柔和的燈光隔着窗簾傳來,微暖。
戰北城悠然收回視線,俊朗的脣邊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敏捷的兩手打着方向盤,很快就發動了車子。
淡藍色的門簾被輕輕的挽起了,一雙美麗如寂夜裡綻放着淺淺流光的星星的眸子,正悄然注視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車子,明澈動人的雙頰染上了一絲柔和,泛泛的溢彩隨着低垂的眼簾沉寂了下去,緩緩地收回素手,放下那和着夜風徐徐搖曳的簾子,終於提步往臥室走了去。
也許,沒有人知道,星夜此刻心裡有些感動,不爲別的,只爲那個人等待她房間那一抹黯淡的燈光,她想,也許,她可以把昨天發生的一切都當成了歷史,爲了要活下去,她更應當張開雙臂,過好今天,迎接明天的到來,盡情的放手讓一切不快都隨風散去,如果緊抓着,不肯釋懷,到頭來,受傷的,只會是自己,幸福是他們的,與她無關,她沒有必要拿過去來懲罰自己,不然,活着,也就失去了意義。
再休息幾天吧,下一站,蒙古大草原,繼續流浪放逐去吧……
而,次日清晨,晨曦柔和如綿,晨風徐徐,微涼。
戰北城早已經回到部隊了,似乎比回來的時候,帶了一絲的牽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