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寒風,封蜜裹緊了羽絨大衣,哈出一口氣吹拂在空氣裡都是白色的。
身後那兩道視線的灼灼注視她並非一無所知,相反越是清楚,才越不敢回頭。
雖然從那次A市封家回來後,封蜜隱約恍惚的感知到談麗姿與談家的深仇大恨,她那樣做只爲報復談家,而之後的談氏易主,更是肯定了封蜜的猜測。
許是她有苦衷,可封蜜不容許她居然利用她去做損害霍行衍的事兒,雖說事情可大可小。
可錯了就錯了,過了就過了,人總要往前看,對於已經失去的東西,封蜜是決計不會回頭。
她是風風火火的白羊座性格,一旦潑出去的水,連渣都懶得收。
只是,在拐角處,封蜜悄然閃身進去後,禁不住眯緊了明眸。
若是適才她沒聽錯,徐子卿似乎是喊談麗姿‘予諾’?
她確信自己沒聽錯,因爲談麗姿並未反駁,相反算是默許了徐子卿的這一聲稱呼,但,予諾又是誰?那是談麗姿的另一個名字?
不過很快封蜜便沒有心情思慮那麼多了,急匆匆的趕回酒店,在樓下買了杯熱可可,封蜜乘坐電梯直往7層。
電梯到樓層後,封蜜就疾步向最裡第二間走去,繼而掏出房卡刷卡開門。
風風火火的開了熱空調,封蜜放下外賣熱可可,快速脫下了一身累贅的着裝,將大衣帽子掛好,她這纔算長舒了一口氣。
因爲葉子的戲份早已拍完,所以已經不在劇組,而封蜜又不習慣與不認識的人同住一間,便去申請了單人間。
徐子卿自然是一口應下,大筆一刷給她訂了單人間,只是這一舉動又引起了同劇組許多女演員的牴觸嫉妒心理。
但封蜜也管不了這麼多,要時時刻刻都照着別人過活,不累麼?
剛找出一張小桌子,打開筆電登上微博,同時打開一個看了一半的連續劇。
封蜜窩在牀鋪裡,大腿圈在一處,面前擺着小桌子,將菜餚一一拿出來,封蜜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都是十分簡單家常的菜式,雖然早已冷卻,卻依然讓封蜜食指大動。
宮保雞丁,黃瓜炒蝦仁,玉米濃湯還有什錦炒飯,都是封蜜最愛吃的菜,想到那傢伙的細心,封蜜頓時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剛一手炒飯一手熱可可,看着熱播宮廷劇24集,封蜜正樂不思蜀時,霍行衍的電話已經跟着追了過來。
放下熱可可,封蜜咬着一次性筷子,接通電話後將手機夾到耳朵下。
“下戲了?”那邊傳來霍行衍溫柔的問候聲,“吃了麼?”
將一勺炒飯塞入嘴裡,封蜜含糊不清的回答:“嗯嗯……唔……”封蜜實在是太餓了,鼓着一口氣兒將炒飯囫圇的嚼下去後,纔算鬆了一口氣,“徐子卿給我帶了。”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封蜜想到徐子卿的乖乖聽話,聯想到那一張張相親名單,只覺十分好奇,“話說,你到底是怎麼威脅他的?”
“你猜?”
又是這兩字,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封蜜忽然想到霍行衍看不到,只能忿忿出聲,“猜不到!”
“……他喜歡的人回來了!”那頭似乎是一聲嘆息,緊跟着霍行衍陳述一般的口氣響起。
喜歡的人……
封蜜想到適才那一幕,徐子卿毫不掩飾的激動之情,似乎有些超出朋友間的常理。
徐子卿喜歡的人,是談麗姿?
這邊,封蜜正在跟霍行衍甜蜜的煲電話粥,而B市一處鬧市區,繁花似錦的地段,一家酒吧的地下室裡,卻是安靜的有些詭異,間或有幾聲慘叫聲十分悽慘的響起,在這安靜的有些詭異的空氣裡,頗爲異常。
“啊……啊——”連聲的痛叫聲扭曲且撕裂非常,像是那聲帶生生的磨在石壁上,發出的撕扯一樣的聲音。
這家地下室的上方,是經營完善的酒吧,即使做了隔層隔音,避免了上方聲音的直接浸透,依然有歡呼吵鬧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賭徒們開賭的聲音,有客人輸掉只剩一條褲子而孤注一擲的瘋狂聲,也有專門出賣皮肉爲生的女人嬉笑顛罵的聲音,更有舞池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迎合着女人男人間的嬉笑怒罵……
樓上是一出人間喜劇,而樓下地下室,可以稱作一出人間悲劇。
不遠處類似刑房的地方,一個男人上半身**的被綁在十字架上,一張臉上滿是血污,胸膛更是皮開肉綻,就連下半身的黑色長褲上都沾着血跡,長褲更是破爛非常,赤着腳站着的地方,一汪血跡混合着屎黃色躺在那裡,間或不時有異味跟着發出。
即使如此,他面前正在實施酷刑的兩個黑衣男人面上卻沒有半分表情,彷彿聞不到那股怪味一般。
顫抖着雙腿,那男人怕的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不,應該說不需要站,十字架足夠支撐他的所有重量,只剩下一雙鼠目裡盛滿惶恐。
“說?誰指使你的!?”
酷刑還在繼續,跟前的男人用匕首尖頭拍着那男人的臉部,刀片的冰冷刺激着男人脆弱的心臟,那刀片的冷光更是反襯着黑衣男人那冷酷無情的面孔,極度恐懼之下那男人幾乎嚇的失去了聲音,“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乾的,真的不是我乾的——”
話未落,刀片反射出黑衣男冷笑的目光,下一刻,“啊——”
一聲尖銳中隱含着巨大痛楚的喊叫聲響起,隨着刀片的一起一落,男人的右耳早已被切了下來,跟着落到地面上。
耳朵被切下,血淋淋的耳洞裡,血液爭先恐後的跟着狂涌而出,噴了在那男人已經不能算作肩膀的肩膀上。
“啊——”隨着那喊叫被噎住,男人放大的瞳孔忽然靜止在那裡,下一刻,頭部一歪,男人早已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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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施行的黑衣男見綁在柱子上的男人沒有了動靜,手指往他的鼻下一探,恭敬的對着身後坐在大班椅上正在觀看這一幕的男人躬身道:“暗少,他昏過去了。”
“給我用水潑醒,無論如何,都要給我撬開他的嘴巴,我要知道這次給暗夜聯盟使絆子的人究竟是誰!”
冷酷無情的聲音如冰雪簌簌而落,像是那極寒天氣裡,突然下了一場暴雪般,徹骨寒冷。
“是!”下屬不敢擡頭,得令後趕緊去執行命令。
將那綁在十字架上的男人鬆開,繼而如同拖死狗一般將他拖至名爲‘暗少’的跟前來。
他身軀拖過的地方,一條血路浸染了一地,在這亮着瑩白白熾燈的地下室,那一幕尤爲顯眼,就像是一根刺一般刺入了站在暗少跟旁,一身米色套裙的女人眼裡。
鍾羨文死死的緊閉着眼睛,她的身軀早已瑟瑟發抖,然而她即使關閉了眼眸,五官依然明確的告知着此刻發生在地下室裡的一切事宜。
她感知到適才過去的下屬重又回來,一桶冰水跟着“嘩啦啦——”澆在底下那男人的身上,些許濺到了她穿着高跟鞋的腳背上,腳背冰涼的觸感讓鍾羨文緊跟着發顫。
緩緩張開眼,她順着光線的方向看去——
“咳咳咳……”底下,那男人在冰水的澆灌下終於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後再度醒來,迎接他的,自然又是一場新的酷刑。
身旁,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目無表情,那倨傲冷峻的半邊面孔與黑夜融合在一起,恰似他身上那與黑夜融合的一身黑服。
即使帶着半邊面具,隔着這般近,鍾羨文依然被他身上凜冽的寒氣灼傷,那滔天的怒氣即使不用刻意遮掩,她也感知得到。
鍾羨文垂下眼瞼,輕眨了下眼睫毛,感知到溼溼的霧氣盈滿眼眶。
這是暗夜聯盟在B市的一家分部,論及暗夜聯盟,那是南方黑道中最強的一隻主力軍,可以算是南方黑道的天。它由青幫、黑峰會包括新安門組成。
底下的男人是黑峰會的叛徒,出賣了黑峰會的信息給北方黑道的對手,他的下場,不用猜便知。
地下室,乾淨簡單的幾乎可以忽略,除卻不遠處那個擺放着各種刑具的刑房外,就只剩下男人坐着的大班椅,包括牆壁上那些用黑色記號特意標誌的符號,詭異古怪的很,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室空曠了。
雙手緊握,鍾羨文不敢出聲更不敢呼吸,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做給她看的,往常他審訊叛徒,只需要吩咐下去便可,不需要親歷親行,更遑論站在這裡。
即使隔着半邊面具,她依然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定然是失望,非常失望……
恐怕任誰都無法想到,暗夜聯盟在B市的分部居然是在這小小酒吧地下室,而任誰也無法猜測到,那個在商界磨刀霍霍青出於藍的少年,在黑道上也有一方勢力,並且,他被人尊稱爲‘暗少’。
從22歲那年跟着他,鍾羨文就知道背叛他,會付出什麼代價,因爲那會她曾在內心發誓,她永遠不會背叛他,不是害怕,而是發自內心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