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冰水的刺激,如同刀刃般割在適才被割去一耳的傷口上,刺骨的冰水刺入那男人血肉模糊的耳洞裡,他發出震懾靈魂的痛叫聲,如同蚯蚓般蜷縮在一起,用手拼命捂住耳朵,只是他怎麼捂,那血液都會混合着水珠從他耳洞裡淌出來,流了一地。
濃郁的血腥味瞬時飄散在空氣裡,鍾羨文的目光閃了閃,想要撇過身去卻是不敢,最終只能垂下眼皮等候審判。
“想起來了麼?”修長有力的指骨敲擊着大班椅,透過銀質面具那漆黑的孔洞,楚漠如荒野蒼狼般陰鬱漆黑的眼眸如狼般射在底下那背叛黑峰會的叛徒身上,他的敲擊聲極有節奏感,不強烈,如同彈鋼琴一般溫柔,卻讓底下那個叛徒身軀狂顫不已。
“黑峰會對付叛徒一向不手軟,如果你不說,我有一百種方式讓你吐出來。”
“暗……暗少……噗”底下那個叛徒剛開口,就是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裡狂涌而出,吐在楚漠那雙意大利男士手工黑色皮鞋上。
楚漠敲擊在大班椅扶手上的手一頓,那目光遲緩冰冷的落在那皮鞋表皮上,暗黑色的血跡正從上方緩緩滑下。
“暗少——”另外四個下屬驚愣片刻後,便是一陣心慌。
“暗,暗少……”那叛徒看着皮鞋上的血跡,頓時惶惶不安的想用手去擦。
“……髒了,”只聽一聲如嘆息般冰冷的嗓音響起,繼而便是無情的宣判聲,“拖下去處理了吧。”
“是——”當頭的屬下趕忙應聲,
“暗——”在那叛徒還想求情之時,霍然拔出槍,直接蹦在那男人的心臟處,接連開了兩槍。
只聽消音手槍沉悶的“噗噗——”兩聲子彈入肉聲後,那叛徒的瞳孔爆睜,在倒地之前,後面兩個屬下早已上前將那死去的叛徒跟狗似的拖了下去。
這一切,迅疾而快速,幾乎讓人反應不過來。
鍾羨文的身軀顫抖的更是厲害,微闔着眼眸,嗅着空氣裡的血腥味,心臟處的壓迫讓她不能喘一口氣。
“去,給我買雙皮鞋過來!”微擡手,楚漠的脣形微動,無聲的氣勢直罩那當頭下屬。
“是!”
那下屬離開後,地下室內便剩下了楚漠跟鍾羨文兩人,一站一坐,卻有無聲的交流在空中傳遞。
楚漠沒有做聲,鍾羨文亦然,但鍾羨文知曉的是,楚漠在等她開口,否則,他不會將下屬遣退下去,只爲了等她坦白。
半響過後,終是鍾羨文受不了這無聲的壓迫,率先低下頭去認錯,“BOSS,我坦白!”
“嗯?”
“那一切,都是我做的!”
“嗯!?”
“許惜月……都是我的主意……”
鍾羨文的話落後,空氣裡有片刻窒息,楚漠身上的寒氣彷彿增重了幾分,有陰鬱的氣息從他身上飄出,離的最近的鐘羨文自然最能感受。
“兩日前,你的賬戶忽然憑空消失了兩百萬,而那兩百萬,卻在另一個戶頭上出現。”
“我讓人查證後,那筆錢幾經輾轉,最後居然流入了一個匿名賬戶內。同時,許惜月忽然再度憑空消失,讓人搜不到一絲蹤跡”
“不用說了!”
驀然打斷楚漠的話,鍾羨文氣息不穩的說道:“是我,是我匯給許惜月兩百萬,也是我幫助她偷渡出境,她的新身份也是我幫忙……所有這一切,都是我!”說完這番話,鍾羨文像是累極了一般,渾身脫力虛累的不行。
“……”
沉默,短暫的沉默,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上空,重金屬音樂的聲音滾滾而下,像是地震了一般。
或許連鍾羨文自己都覺得好笑,從前她與許惜月互相看不順眼勢如水火,而今幫助許惜月偷渡出境換身份重新活着的人也是她,命運總是在跟她開玩笑。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良久,楚漠毫無感情的質問聲響起,或許冥冥中楚漠是不敢置信的。
“是,BOSS!”
“爲什麼?”
爲什麼?鍾羨文咀嚼着這幾個字,卻不敢看向身側大班椅上的男人。
爲什麼,難道她能說,因爲你,因爲我不能讓你知道,就如同許惜月那天嘲諷似的一句,‘鍾羨文,你真噁心!楚漠他知道你喜歡他麼?他知道他的下屬無數次在睡夢裡意淫他麼?’
她不敢想象那時他的眼神,唾棄、鄙夷、嘲諷不屑,那會讓她如置身冰窖。
“你不會不知道,許惜月是鹽海幫的人,而鹽海幫是暗夜聯盟的敵對,暗夜聯盟無數次想剷除這個幫會,更別提許惜月是鹽海幫老幫主的小女兒。上次我放走她,是因爲舊情,聯盟的人本來私下就對我有意見,而這次你的行爲他們早晚會知曉。到時候迎接你的是什麼,你想過麼?”
“BOSS!我錯了!你放心,我會去自首,我絕不會連累你!”
鍾羨文想到那些人對楚漠的指指點點,簡直比死還難受。而楚漠這會跟她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護着她,否則不可能遣退下屬就爲了聽她坦白。
“我能知道原因麼?”雖說從前許惜月跟着他,可與鍾羨文的關係哪怕他不多關注也是勢如水火,這次真是讓楚漠跌破眼鏡。
指甲幾乎戳入了手心中去,卻只有鍾羨文泛白的聲音,“……抱歉,BOSS!”
揉着頭疼的太陽穴,楚漠閉目思慮了一會兒,最終才輕啓薄脣道:“自己去暗堂領罰去吧。”
“謝謝BOSS!”聽到這會,鍾羨文簡直是喜極而泣。
雖說去暗堂領罰會去半條命,但她知道楚漠這是在救她。
不消片刻,下屬從外面回來,帶來了一雙特質皮鞋。
換下皮鞋,楚漠與隨身一行人往酒吧的上層走去。
通過一條黑布隆冬的漆黑走道,不知那下屬在牆面上哪裡按了一下,快速輸入了一串密碼,牆面像是被憑空撕扯開了一半,出現一個兩米高足容一人經過的走道。
待楚漠一行人從走道而出時,那牆面又恢復成了原樣。
酒吧的後巷裡,緊跟在黑色奔馳後面的是不起眼的別克車,車身並沒啓動,而許是因爲路燈壞了,後巷裡一片漆黑更聽不到人聲。
等楚漠走近時,那奔馳車上的司機纔開門下車,恭敬的爲楚漠打開了後座車門。
見楚漠彎身鑽入車裡,那下屬頭頭朝着那司機使了個眼色,擺擺手示意他來開車。
那司機點頭,跟着其餘下屬快速鑽入後面別克車裡。
車身啓動,很快便駛離了後巷,彷彿從未來過一般。
奔馳車裡,後座,楚漠安靜的坐在那裡,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車身平穩的開在街市上,那下屬頭頭開着車,不時從後視鏡裡觀測着後座的楚漠,欲言又止,不禁將求救的眼神投向身側的鐘羨文。
“有什麼事?說吧?”後視鏡裡,那帶着半邊銀質面具卻依然可見英俊桀驁五官的面孔雖然闔着眉目,卻依然有感知般,脣瓣微動道。
“最近有什麼大事?問青?”
許是那最後一聲特意拉長的聲調讓那名爲問青的下屬渾身一凜,掌着方向盤的同時躬身答道:“回暗少,有人想同暗夜聯盟合作。”
合作?許是這兩個字成功取悅了楚漠,他忽而嗤笑出聲道:“好大的口氣!”
的確,暗夜聯盟身爲南方黑道之首,能夠與之談合作的人實在太少,就連鍾羨文都覺得不可思議。
“是誰?”
“A市盛家盛允澈,霍家霍如風。”
“唰——”聽到這兩個名字,楚漠瞬間睜開眼眸。
車內沒有開燈,街燈斑斕的光芒從特殊材質的車窗玻璃透入,楚漠那雙如蒼狼般銳利漆黑的眼瞳底,一絲凌厲的銳光一閃而過。
“盛允澈?霍如風?”喃喃着念着這兩名字,楚漠的神色意味不明。
“是!”問青以爲楚漠不清楚,是以解釋道:“霍如風就是霍家那個赫赫有名的紈絝私生子,聽說他最近執掌了風行總經理一位。”
邊上,鍾羨文一直給問青使眼色,後者雖然看見了,更是分外疑惑。
單手扣着下頜骨,楚漠微微彎脣,笑,“這霍如風既然能坐上總經理一位,想必這霍家四少應該對其很滿意纔是!而我聽說盛允澈跟這霍家四少的關係十分不錯。可這兩人居然暗地裡分別尋求暗夜聯盟合作,呵呵,有意思,實在有意思。”
鍾羨文聽的心驚肉跳,特別是那‘霍家四少’四個字,在楚漠的口中格外意味深長。
“是,所以依暗少看,應該如何?”
問青算是暗夜聯盟的堂主,平時楚漠不方便出面的事都由問青出面,這這事實在事有蹊蹺,連問青都感知到了這裡面的陰謀。
“以你看,他跟霍如風的關係如何?”正當問青不着頭腦時,楚漠給出輕飄飄的一句。
問青分外疑惑之時,旁側的鐘羨文早已接了下去,“雖然霍如風是霍傢俬生子,可平時與霍行衍的關係不錯,但按照我看,恐怕他倆並非是關係不錯。”
問青不知這個‘他’是誰,鍾羨文可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