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笑!”惱怒的瞪着後者,封蜜鼓着腮幫子,伸出手指去戳着他的胸肌,“霍行衍,你再這樣我討厭你了!”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了!”她張牙舞爪的叫囂着,說着一些口不對心的話。
卻是,柔嫩的柔荑被後者一把握住,湊上前來,霍行衍問,“真的?”
陰沉漸去,他的眉眼間皆是舒展。
手心裡的柔荑柔嫩似水,那麼小小的一團,他包在手心裡正好。
在美國的那幾天,他睜眼閉眼想到的,都是這一張臉,總是愛生動的呲着小虎牙的小臉,比他的巴掌大上那麼一些。
他忽然認了,認輸了。即使她沒有像他愛她那樣多,那又如何,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她還小,或許還不懂男女情愛的意義,或許還不懂什麼叫一輩子,可是,他可以等,等她慢慢長大。
只要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是他,那麼即使過程漫長一些,又如何?
他想起,雨夜中她的告白,他以爲她只是一時之氣,所以才倉皇而去,想給彼此一些空間,好好想清楚。
可是,他到底還是輸了,他的生命裡不能沒有她……
她不懂,沒關係,他會陪着她,等她長大。
“你——”她瞪向他,兩頰鼓的圓滾滾的,“我……”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爲失去過,所以格外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對方生氣,不理自己。
“阿衍——”忽然,她撲入他的懷裡,揪住了他的白襯衫下襬,“你再也不要走了,好不好?”
她的語氣裡含着試探,還有期待。瘦小的身軀輕顫着,語音更是顫抖,如同一隻在風中行浪的帆船。
霍行衍的呼吸一緊,半響,才聽一聲嘆息從上方傳來,“……好!”
火紅色的法拉利行駛在人來人往的車道上。
窗外,夜深,霓虹在不遠處閃爍。
觸目所及一片遠景,皆是華燈初上。
車廂裡,空調風絲絲流淌,冰涼的空氣鑽入皮膚裡,沁起一絲舒爽。
不過片刻,車身已然拐入一條僻靜的街道里,入目,兩排高大的法國梧桐樹,在深諳無垠的夜裡,守衛着一方土地。
黑色雕花電子門開啓,車身穿入小區,穿過一片花壇與草坪,最後停在一棟獨立公寓樓內。
白色的公寓樓,一片漆黑。
這一帶開發的比較晚,因爲地段僻靜,周邊也不是商業區,所以樓盤在上半年上市,行情不是大好,即使如此,闕晴煙在這裡依然擁有一間單身公寓。
但是,闕晴煙身爲喬氏的總裁秘書,一個單身女子,她不可能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在這裡擁有一間單身公寓。
答案,顯然易見。
路燈瑩白的光亮輕柔的灑在地面上,耳邊,只餘空調風絲絲入耳的聲音,喬司延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凝視着車窗玻璃,他的神色間有一抹黯然,“到了,下車吧!”喉間哽塞了下,他說道。
後座,身穿白色長裙的闕晴煙坐在那裡,她的兩腿緊緊的併攏在一起,兩隻手交握相扣,因爲聽見喬司延的這句話,她的身形輕抖了下,神色裡閃過一抹慌亂無措,那水色眸光,楚楚動人又可憐。
喬司延只看了一眼後視鏡,忍不住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很晚了,回去早點睡覺!”
見她不動,喬司延關掉引擎,拔下車鑰匙去推開車門。
一股燥熱的風從門外呼來,闕晴煙擡起水潤的杏眸睜眼看去時,這邊的車門已然被喬司延拉開,他就站在車門外,一張年輕朝氣的俊臉上,面無表情。
“下車吧!”
這一句,算是最後通牒。
闕晴煙猶豫了下,最後終於提拉着長裙下了車。
“嘭——”門關,她跟在他的身後,唯唯諾諾的走着。
行至公寓樓前的時刻,喬司延頓下腳步,單手插在兜裡,他睨着她,眸裡複雜難明。
“我就送你到這裡,你早些回去睡覺吧!”
不想與她待在一起,因爲每一分鐘,對於他來說,都是折磨。
話落,他轉身就準備走。
“你不準備上去坐坐麼!?”身後,有急切的聲音傳來。
喬司延並未回頭,脣角攜着一抹嘲諷笑意,“不了,我也該走了!”
“司延——”哽咽中夾雜着哭泣的聲音傳來。
安靜而空曠的室外,夜空深邃,梧桐樹高遠,有明明晃晃的燈芒攜着陰影落下,燥熱的空氣裡,不知從某處傳來一聲聲蟲鳴聲,似是在迎合着他躁亂不安的心境。
或許,他本來就不該來這裡。
思及此,喬司延擡腳就準備走人,只是,剛邁出了兩步,身後有一陣疾風呼來,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撞上他的後背,繼而他的腰部,被一雙柔軟纖細的手臂給緊緊纏緊。
後背處,闕晴煙緊緊的抱住他,手臂緊攬着他的腰部,冰涼的臉蛋就貼在他的後背上,細細摩挲,“司延,司延……”
她呢喃着他的名字,猶如那年夏天,他遇見她。
她穿着一身白裙,在那一羣同年級的學生中,娉婷美麗,另類出挑,是那道最靚麗的風景,他曾視她爲生命裡的女神。
那會,他們陷入熱戀,如每個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般,除了那最後一道禁忌,該跨越不該跨越的,他們都做了。
情至深處時,她也曾窩在他的懷裡,一聲又一聲的喊他,‘司延,司延……’
他曾以爲那是自己聽過,他的名字從別人的口中說出,最動聽最愉悅的靈音。
就如同那時在玉望邊頭徘徊,總被她制止時,他通紅着眼眸恨恨的咬住她的脣,卻被她安慰,等他們結婚時,她一定給他,一定……
她說她是傳統家庭的女孩,所以父母從小教育她,千萬要守護好那最後一道禁忌。
後來,那一聲柔軟動聽的‘司延’,便成爲了他最不想聽見的魔咒,就如同一道咒語,將他緊緊捆綁在裡面,每每夜深人靜時,他總聽見有人這樣喚他。
卻是,牀上只有自己一個人,那個人,再也尋不到了蹤影。
環住他腰部的那雙臂膀,潔白如藕段,像是青蔥嫩白歲月裡,那遠去的一道弧線,再也,找不回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燥熱的空氣,喬司延的喉嚨裡哽塞異常,心臟處更是隱隱鈍痛,饒是如此,他依然沙啞着嗓音道:“……放手!”
“不不,我不放,司延,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你怎麼可以……”
一聽他的話,闕晴煙便連連搖頭,她的情緒格外激動,在撞見喬司延與封蜜在一起那刻,便早已抑制不住嫉妒。
“呵——”一聲譏嘲的笑聲從喬司延的脣邊溢出,薄脣微翹,他說道:“闕晴煙,到底是誰殘忍?當初若不是你爲了嫁入豪門,而拋棄我選擇了我哥哥……你說說,到底是誰殘忍!?”說到最後,那語氣便帶了一抹恨意。
“那還不是都因爲你!”
闕晴煙崩潰大哭,眼淚鼻涕幾乎都蹭在喬司延的花襯衫上,“當初若不是因爲你沒有提前說明你的身份,我又怎麼會……”
“……”語落,空氣中有片刻寂靜。
有燥熱的因子盤旋在身周,地面上,一雙身影緊緊相摟在一起,那重疊交錯的背影,另人不由生起另一種想象。
“給我鬆開!”一道冷硬無情的聲音響起,喬司延的薄脣緊抿,一張俊容上,滿是壓抑的神色。
“……”抽了抽鼻子,闕晴煙怔愣了下,“司延?”
“鬆開——”
闕晴煙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鬆開手去。
她一鬆開手,喬司延便立刻倒退了兩步。
站在兩步開外的地方,俊容微沉的凝視着後者,喬司延的太陽穴處,突突亂跳。
“呵呵……”突然,一串笑聲從他的胸膛間震出。
笑夠了,他面無表情的睨着她,忽而蹦出一句,“原來,竟然還是我的錯!”
是呵,這一切居然是他的錯!
“司延……”
闕晴煙恐慌了,她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路燈下,那一張姣美如仙的面孔上,呈現出一種極端的分裂,那驚恐又無措的神情,有些可怖。
“居然,都是我的錯!”低低的呢喃着這一句,喬司延往後倒退了數步,那張英氣勃發的面孔上,頭一次呈現出一種錯亂與失敗。
“司延,你別這樣,我害怕!”闕晴煙試着想靠近他一些。
“別過來!”
見她逼近,喬司延從喉間溢出一聲低吼,他如同一隻困獸般的盯着她,眉眼間藏着一絲渴求,“別過來,別靠近我……”
“司延……”
“如果還有一次機會可以重來,我不會選擇遇見你!”
闕晴煙怔住,她的身體在漸漸發涼,慢慢變冷,鑽入耳裡的這句話,猶如一隻毒蟲,掏去了她所有的心緒。
她瞪大眼眸凝着後者,那氤氳昏暗的燈芒裡,喬司延充滿恨意的看着她,那怨毒的目光,她不是第一次見到,卻是唯一一次,她覺得冷,通身的冰冷……
“你知道麼?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去,我再也不想遇見你,闕晴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