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蜜,我們可以單獨談談麼?”封蜜本想說不想,可是餘光窺見楚漠那倨傲自信的神色,封蜜又舉棋不定了。
按照她對楚漠的理解,楚漠居然能如此信心百倍,絕對是有足夠的把握將她勸服,抑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眸光驚疑不定的落在楚漠的身上,黑白分明的瞳孔緊縮,如玫瑰花瓣般嫣紅的脣瓣抿的死緊。
她的防備,他全然接收,楚漠並不介意她肆無忌憚的打探,他的脣角掛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漆黑的深眸內,是狼一般危險的深色。
在這場拉鋸戰中,最終還是封蜜敗下陣來,不過她不是敗給了楚漠,而是敗給了她該死的好奇心。
見她軟下神色,楚漠給身側的鐘羨文使了個眼色,鍾羨文有些擔憂的睨着兩人,最終還是默默的退了下去。
“外公?”封蜜看向主座上游移不定的白老爺子。
後者怒其不爭的白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對着下首上的霍行衍道:“行衍,有沒有興趣陪我這個老頭子下盤棋?”
收回眸光,清瞳對上白老爺子笑眯眯的神色,霍行衍抿脣一笑,“好!”
那通身的氣度與矜貴,讓白老爺子又對霍行衍高看了一分。
在隨着白老爺子出去之前,霍行衍回眸,清冽的眸光恰巧與楚漠冷漠的黑眸對上,那瞬間,彼此的眼中都掠過雙方都懂的笑意。
一觸即分,客廳的門再度合上,窒息的氛圍一瞬變得空曠,只剩下封蜜與楚漠大眼對小眼。
準確來說是封蜜盯着後者,楚漠則並不與她計較。
“說吧!”封蜜抱胸冷睨着後者,嫣紅的脣瓣倔強的上揚,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幾乎可以清晰的倒影出楚漠頎長的身影。
客廳內只剩下兩人時,封蜜對楚漠自然不會保持好臉色,準確來說,她沒有將他轟出去,已經算是她的良心發現。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爲什麼會這麼討厭我?”看着眼前明顯將他當ChéngRén生勁敵的女孩,楚漠的脣邊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雖然他一早就知道答案,可是就是忍不住再問。
“……”聞言,封蜜那上挑的眉眼禁不住蹙成了小山,剔着楚漠的眼神也漸漸變得狐疑起來,“楚漠,你沒病吧!”
半刻,她才如同被驚着般說出這句話。從陸敏秋帶着他進入封家開始,她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這也不是第一天了。
“呵……”斜落的髮絲遮掩了他的視線,也掩去了楚漠眼底那晦暗的色彩。
良久,等他再度擡眸時,又是那個一貫冷情倨傲的楚漠。
“跟我回家吧,蜜蜜!”
在楚漠斜對面的那張梨花木椅上坐下,有些口渴,封蜜順手拿起放置在旁邊桌面上的茶杯,捏起杯柄,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這纔算緩解了口中的飢渴。
而在她連貫的做出這個動作時,楚漠那張風雲不驚的面孔卻是狠狠抽搐了下,那雙凝視着她的眼眸,深諳的幾乎像是匯聚了**大海。
封蜜依然一無所覺,只是抿了下脣瓣,才恍惚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有些僵硬的轉過眸來,視線所在之處,那桌面上的另一杯茶卻是完好未動,而她喝的這杯很顯然是……抽動了下嘴角,封蜜有些僵硬。
一時之間,封蜜捏着手中的茶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而楚漠也沒有繼續再開口。
客廳外,門口處,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站在那裡,他的耳朵貼在門上,拼命的想聽清裡面講了些什麼。
喬姨端着藥膳過來,見到那雙手雙腳幾乎都趴在門上的少年,頓時搖頭失笑道:“彭少爺!”
“譁——”做賊心虛,彭京飛彷彿是被驚嚇到了一般轉過身來。
見到是喬姨,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只是口氣依然有些不滿,“喬姨,怎麼是你!我心臟病都要出來了!”努力拍撫着胸口,安頓着那顆還在滾動的小心臟,彭京飛憋了憋嘴,很是委屈。
“……”喬姨有些無語的看着彭京飛,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說什麼,彭京飛與封蜜算是青梅竹馬,她也是從小看着彭京飛張大的,這小子的心思,她哪能不摸透個分毫。
只是年輕人的事情,到底她也不該插手。
沉沉的嘆了口氣,喬姨最終還是端着藥膳離開了。
客廳內,封蜜將茶杯放下,一張俏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你跟霍行衍……”微闔了雙眸,貼放在腿側的拳頭攥了攥,楚漠終究還是沒忍住。
“……”封蜜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圓圓的瞳眸內,裡面藏着一抹深深的防備。
楚漠的心口一痛,她防備的目光,像是在他與她之間,隔起了萬重千山,相隔萬水,他彷彿是個迷路的旅人,始終在那徘徊,卻永遠跨不過。
“你跟他,你們昨天、在一起?”雖然明知道是事實,他卻忍不住一問再問。
“你到底想說什麼!?”封蜜盯着他良久,他的顧左而言它,讓她徹底失去了耐心。
從梨花木椅上起身,封蜜直接走向客廳門口,“楚漠,如果你沒有事情需要告訴我的話,那我想我們也沒什麼好聊的!”
“等等——”在她即將拉上門把手的那刻,身後有急切低沉的聲音傳來。
封蜜回眸,楚漠低垂着眸光盯着腳面處,過長的劉海遮掩了他的表情,他的面目在她的視線裡有些不大清晰。
她抿着脣角,下巴高擡着,眸光裡不屈的神色,像是一隻隨時等待戰爭的小獵豹。
楚漠擡眸的時刻,目光所及就見到那樣高傲不屈的封蜜,似乎在他的認知裡,他與她之間的相處方式,只有這一種。
薄脣輕輕牽起,他倨傲的下頜微擡,一雙犀利的黑眸靜掃了她片刻,這才緩緩道來,“下個月一號,叔叔宴請了八方賓客,到時在封家,會有一個慶祝會,我想應該讓你知道並且參加。”
叔叔,這是楚漠對於封華年的稱謂,儘管封華年曾多次告訴楚漠,讓他改口喚父親,楚漠依然沒有越過這個界限。
從前是因爲不想,後來待那時,他才明白,原來是他不願。
封蜜沒有作聲,封家的慶祝會,與她又有什麼干係?對於她來說,那個家只想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家,雖然她一度渴望過親情,可是她渴望的親情,在那個家裡從未實現過。
“這是我叔叔給我母親準備的慶祝會……”
說到這,他頓了頓,薄脣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不,好像我說錯了,應該說,不僅是我的母親,還是你的母親……”
“蜜蜜,你不覺得你該來麼?”
他惡意的話語落後,滿意的看到原先如同高昂的小獵豹模樣的封蜜,露出她那尖尖的小虎牙,甚至於身上的氣勢也開始發生了劇烈的轉變。
“想不想知道,這一切是爲什麼?”
他的話語像是魔術師的詛咒,即使明知道身後是萬丈深淵,她依然想一腳踏進去,因爲那裡面有危險,卻也有誘惑。
“你說!”封蜜從牙縫間擠出這兩個字,實則她也很想知道,封華年爲什麼會給陸敏秋舉辦慶祝會,這本身,就很不合理不是麼?
至從陸敏秋過門後,因爲封華年對她的愧疚,所以凡是牽扯到陸敏秋的事情,都沒有大辦。
封蜜也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們的愧疚,因爲這本身,就是他們欠她的!
“呵呵……”他的薄脣輕輕揚起,那燦爛的弧度仿若惡魔的笑容,可是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他的心裡卻越發疼痛,像是有某一個地方,被挖空了一個角,然後有血液從那處淌了出來,他似乎能聽到那滴答滴答的聲音,清脆而有聲!
“因爲啊,”他的脣邊惡意的扯出了一個微揚的弧度。
“因爲,我的母親,不,應該說是我跟你的母親!她啊,”
那三個字落在空氣中,明明不響卻彷彿擲地有聲,“懷孕了呢!”
懷孕……
那輕輕淺淺的兩個字,落在空氣裡,落在封蜜的耳邊,像是下了十幾級的暴雨般,在耳邊轟轟作響,她彷彿看不見楚漠脣角那類似勝利般的笑容,她的心裡,耳朵裡,甚至全部的身心,都集中在那兩個字身上。
“懷孕……”封蜜深深的抽氣,將這兩個字吐出,似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她的手腳都在發冷,像是有一層層的寒冰不斷的撲在她的身上,將她凍裂成傷。
有些踉蹌的倒退了一步,她血紅着一雙眼眸看向那掛着得意笑容的楚漠,“你騙人!!”她怒吼出聲,一雙眼眸裡幾乎都在充血,甚至連胸脯都在顫動的上下起伏。
她想過陸敏秋懷孕,可是這些年,封華年爲了彌補對她的愧疚,與陸敏秋商議過幾年再要孩子,這件事情她是清楚的,所以她怎麼敢相信,陸敏秋懷孕了!?
“楚漠,你騙我——”她怒吼,撕心裂肺的怒吼,瘦小的身軀瑟瑟發抖,似乎像是被晾曬在暴風疾雨中一般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