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司延半響都沒有說話,他只是看着封蜜,似乎是在試探封蜜這話的真實程度,因爲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如此雲淡風輕。只是,他註定要得到失望的結果。
封蜜沒有閃躲,更沒有憤懣,她只是這般落落大方的站着,任由後者打量。
最終,喬司延敗下陣來,他的脣邊甚至牽着若有似無的苦笑,“也對,都過去了,就算我曾經傷害過你,都過去了……”
當他在漫長的情史中回憶起這一段時,喬司延才忽然想起,某年某月某日,他的確認識過這樣一個女孩,彼時,他抱着狩獵的心態 他從沒在意過她是誰,因爲彼時,他正被情所傷,他固執的在那個迷局裡走不出來深陷太深。
當他猛然回頭看到身邊的人想要回頭時,世界上從不會給後悔藥。
氣氛,就此沉滯,走廊上清冷氤氳的光華,和着樓下舞廳裡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聲,像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一面黑一面白。
“你們……”封蜜想到那張被自己丟入垃圾桶的請帖,“你跟劉心瑜結婚了吧?恭喜你!”
封蜜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喬司延在聽到這話時,面色很是古怪,“你……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封蜜反問,就那段時間而言,她應該在劇組拍戲,雖然她並不會參加前男友的婚禮。
“……沒事,”喬司延面上似乎閃過一絲不自然,半響,他突然哧笑了一聲,那笑聲說不上是自嘲還是嘲諷他人。
“……我要去英國了,也許以後都不會再見,祝你幸福,封蜜!”深深凝視着後者,喬司延忽而桀然笑開。
封蜜從沒見過這般意氣風發的喬司延,即使在這昏暗的光華下,屬於少年張揚驕傲的銳氣勢不可擋,他的牙齒顆顆雪白,眸子黝黑而璀璨,就如同她第一次見到他。
等封蜜反應過來時,喬司延已然從她身旁擦身而過,消失在狹長的過道里。
思及他適才的話語,封蜜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直到夜深人靜,與徐俏俏的一番久違攀談中,封蜜才反應過來。
徐俏俏依然跟在柳雙雙的身邊,拍攝那部規模宏大的歷史劇,沙漠中幾個月的歷練,只見陽光不見水,幾乎要將那妞虛脫。
聞言,徐俏俏幾乎是壓抑的精神得到發泄,在那邊頗爲誇張的喊:“不是吧,你不知道!?”
又是這句,封蜜蹙眉,徐子卿那古怪的表情似乎仍在眼前,“我應該知道什麼麼?”摸摸鼻子,封蜜握着手機不恥下問。
“也是!”徐俏俏想到封蜜與她都變身忙碌超人,倒是有些理解,只是——
“喬司延沒有跟劉心瑜結婚,他們的婚事告吹了!”
徐俏俏說起這事就是一陣暗爽,倒讓封蜜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回事!?”
“嘖嘖,說起這事,喬家也算是丟盡了臉面!”
“本來這喬家與劉家聯姻也算是喜事一樁,可,姐妹兒,你不知道吧。”
在徐俏俏繪聲繪色的述說中,封蜜算是瞭解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原來喬劉婚禮那天,兩人在神父的見證下即將成爲夫妻,卻有一個叫闕晴煙的女人闖了進來,阻止了喬司延的婚禮。
那女人不僅口口聲聲說劉心瑜配不上喬司延,而且拿出了證據,原來劉心瑜在13歲那年曾被人綁架,因爲綁匪臨時起色意,將劉心瑜給*了。
那段往事被劉家人給掩埋了過去,卻被有心的闕晴煙給翻了出來。
一時,婚禮上驚起了滔天駭浪,不僅是賓客們議論紛紛,就連喬家人也落不下面來,當場就跟劉家翻了臉。
而喬司延本就與劉心瑜沒有感情,純粹商業聯姻而已,當場便宣佈與劉心瑜的婚事取消,劉家在這B市,也成爲了徹徹底底的笑話。
怪不得,喬司延的面色會那般古怪,甚至連解釋都不提一句,當時她總覺哪裡不對,現下,前後一番聯繫,倒是了悟。
徐俏俏的這番話,讓封蜜的神思有些恍惚,記憶彷彿穿越時空回到那年,彼時,她與徐俏俏是鄰居,封家與劉家十分要好,她們是如同閨蜜一般的關係。
而又是什麼,讓這種關係土崩瓦解?
是那年,她與徐俏俏一同被綁匪綁架,那綁匪在他們那蹲點多時,認定他們是有錢人,所以惡意勒索。
而不知是劉家人在電話裡說了什麼,讓那綁匪一頓怒罵,之後——
那是封蜜最不想提及的一段往事,就如同劉心瑜口口聲聲那般憎恨她的語言,‘封蜜,當年爲什麼是我,而爲什麼不是你?’
是,當年,她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劉心瑜被那幫人拖着,如死狗一般,她的衣衫盡碎,露出那如白雪般美麗的少女**,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劉心瑜的慘叫聲,望着她時那求救的目光,她說:救我!
可封蜜不敢,那時的封蜜不過也就一般大,被家裡人寵壞了母親的早逝讓她個性有些刁蠻,她只是害怕的看着那一幕,然後更往裡縮了縮,胡亂的搖着頭,流着淚,她被嚇壞了。
她永遠忘不了那時劉心瑜的眼神,是那般的絕望麻木,淚珠混合着髒污流了一臉,她叫到聲音嘶啞,喉嚨如破碎的棉絮般,最後發不出一絲聲音。
之後,警察趕到,他們被救了,封蜜僥倖躲過一劫,而劉心瑜則是……
後來,劉心瑜跟她反目成仇,就連兩家關係都大不如前,劉家之後搬離了那裡,後來,封家也搬離了那裡。
說實話,封蜜應該感謝那年的自己,因爲從小與大院裡那羣男孩子混在一起,不說個性,封蜜從打扮上,至少14歲之前,都是比較中性化,還有些不倫不類,如同假小子般發育並未完全,自然比不上如同鮮花一般盛開的劉心瑜,所以那些綁匪自然看不上封蜜。
不過,也確實是因爲劉心瑜,才讓封蜜逃過一劫,所以封蜜後來纔會對她諸多忍讓,甚至於她搶走喬司延,也是封蜜自己默默舔舐傷口,直至,她越來越過分。
劉心瑜也是因爲她的愧疚,才變本加厲,因爲她打從心底的覺得,她人生的不幸是封蜜給予的。
所以這次,封蜜嘆氣,不出意外,恐怕她也會加在她頭上。
撫額,封蜜想到這就有些苦澀,喬司延倒是揮揮手不帶一絲雲彩的離開了,她就得承受劉心瑜給予的怒火了。
最後,徐俏俏禁不住提醒她:“姐妹兒,提醒你一句,小心劉心瑜,恐怕她這會兒恨死你了都!當然是除卻了那個闕晴煙了。”
“在婚禮告吹後,喬家兄弟倆與闕晴煙的關係也被曝出,說是那喬司宇的女友也就是喬司延的大嫂,原本是喬司延的初戀女友,結果不知爲何,被喬司宇搶了過去,而那闕晴煙喜歡喬司延,不滿他跟劉心瑜結婚,纔有了鬧婚禮的那場鬧劇。”
“現在這喬家兄弟倆與那女人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倒是沖淡了劉心瑜那事。”
徐俏俏在那頭冷呲了一聲,“不過想來也知道,肯定是劉心瑜在實施報復呢。”
掛斷電話,封蜜的心緒有些難以平靜。
她從不知道這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那麼多事,她原本以爲喬司延劉心瑜結婚後,世界就會跟着太平了呢。
闕晴煙,封蜜見過那個女人,的確長的很美,那是喬司延的初戀,據說他找女友的標準就是按照她來的。
封蜜想起初初入嘉英那時,那會她的着裝似乎有品位了一些,後來她回憶了下,那會的她跟闕晴煙確實有幾分相像,所以纔不幸做了她的替身。
想來這些事由現在的她來看,居然有些恍惚隔世,因爲,都過去了。
是啊,過去了。
封蜜給霍行衍發去一條“晚安”便關燈睡去了。
而此刻,夜深,風華俱樂部專屬包廂內,絕佳的隔音效果保證對話不會外露。
“華悠然有動作沒?”
“呵,那塊地皮競拍失敗,她現在忙着去面對幕後那人的怒火,哪有時間?”盛允澈閒適的靠在意大利沙發上,整個人呈大字狀,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眉眼間的疲倦,眼瞼下甚至還有青黑的眼圈,這實在,與他的個性不符。剛從日本回來,還沒倒時差,更不談休息。
“別大意,她後面那個人應該就快有動作了!”霍行衍出聲提醒,根本不像是在議論青梅竹馬。
“放心,我心中有數。對了,暗夜聯盟已經派人跟我聯繫,說是會找人跟我談,搞不懂他們想玩什麼把戲!”盛允澈雖然累極,那神經可是一刻也不敢放鬆。
“時間?”
“暫定於後天晚上9點,”盛允澈說着便坐直身子,那波光瀲灩的魅眸中滿是冷光,“我敢預定,這一趟不會輕鬆。暗夜聯盟身爲南方黑道的新魁首,向來都是以奸詐出名,他們當家的手段更是聞名,道上都稱他爲‘暗君’,據說他只在晚上出現,並且臉帶銀質面具。”
“小心些!”霍行衍聽過‘暗君’這個名號,道上人對他一直很尊敬。但他的身份不方便出面,而且一直都有盛允澈打理。
“放心吧,那幕後之人,蹦躂不了多久了。”
同樣的夜晚,A市,深郊半山處的古宅裡。
山上,燈火通明,一陣夜風颳來,樹枝簌簌作響,那異響聲在這般深夜清晰可聞。
古宅主臥裡,只開了一盞壁燈,那光暈氤氳,間或有些投射在濃郁浮世繪風格的壁面上。
“吱吱——”樹枝刮動窗縫的聲音,那原該舒適窩在長樂椅上的男人,霍然張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