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見她這幅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道,“虎子他媽,來貴客了,還不過來迎客?”
那婦人這才從怔忡中回了神,又看一眼宋清歡,飛快斂下眸間異色,兩手在圍兜上擦了擦,方快步走了上來,朝宋清歡和沈初寒行了個禮。
雖然她此時神情已恢復如常,但方纔這婦人眼底的震驚,宋清歡卻並沒有錯過,狐疑的目光在她臉上蜻蜓點水一掠。
她很確定,自己並未見過這婦人,那麼,方纔她那震驚的模樣卻是爲何?
村長倒並未想這麼多,還以爲自己婆娘只是不小心被嚇到了而已,不悅地皺着眉頭,“飯都做好了嗎?”
婦人此時已定下心神,聞言垂着頭應一聲,“都做好了,虎子正嚷嚷着肚子餓呢,可巧你便回來了。”
說着,擡眸看一眼宋清歡和沈初寒,訕訕一笑,“這兩位貴人是……?”
雖然看着宋清歡二人,話,卻是對村長說的。
村長覺得她方纔丟了自己的面子,語氣仍有些冷,“我在仙君廟遇到的兩位貴人,貴人對仙君的傳說感興趣,我請他們來家裡用頓飯。”
宋清歡淺笑着朝婦人微微一頷首,神色乾淨而純粹,“夫人好。”眼底微光卻是不動聲色地在打量着她。
這婦人如今面容未有不妥,但垂在身側的手卻有些緊張地攥着衣襟,再結合方纔那一幕,想必這裡頭還有些他們不知道的事。
聽到這“夫人”兩字,婦人面色登時漲得通紅,連連擺手道,“夫人折煞民婦了。”
村長也跟着道,“夫人太客氣了,我這婦人只是鄉野村婦,當不得夫人這一聲。夫人若是不嫌棄,便同其他村民一般,喚她玉娘便是。”
宋清歡笑意澄澈,點點頭道,“好。”
村長看向玉娘,“別杵在這裡了,今兒夫人和公子在這裡吃飯,快再去多準備幾個菜。”說着,看一眼地上亂跑的雞,“這位夫人懷了身孕,你抓只雞燉了。”
說着,朝宋清歡討好地笑笑,“我這婆娘別的沒什麼好,做的菜倒是尚能入口,這些雞也都是她親自餵養的。粗茶淡飯,只能請夫人和公子多多擔待了。”
宋清歡聞言便要推拒。
村長家雖然比普通村民家要富裕一些,但畢竟還是個普通的百姓,這雞說不定是要養着等過年吃的。雖然村長想從他們這裡掏些香火錢出去,但畢竟也是爲了村裡的仙君廟着想,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紅脣一啓,剛要讓村長不必這麼麻煩,沈初寒卻微微一頷首,率先開了口,“有勞村長了。”
村長一聽,不由鬆一口氣,示意玉娘趕緊去準備,然後拱手一讓,“公子,夫人,裡面請。”
沈初寒點點頭,牽着宋清歡,不急不緩跟在他身後,往正中那間待客的堂屋走去。
宋清歡無奈,擡眼睨他一眼,沈初寒笑笑,用傳音入密道,“阿綰是得好好補補,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吃虧的。”
進了堂屋,見最裡靠牆的地方擺了張供桌,桌子上供着幾個小型的木雕像,最靠外那一個,與那玉衡仙君廟中的扶瀾族長老有幾分相似。
屋子正中則擺了張圓形飯桌,想來是他們素日用餐之處。
村長急急上前,用袖子又將椅子仔仔細細擦了一遍,纔看向宋清歡和沈初寒道,“公子,夫人,請坐,寒舍簡陋,實在是不好意思。”
村長幼時曾去邯鄲城中的私塾上過幾年學,今日見宋清歡和沈初寒文雅的模樣,說話不自覺間也帶上了幾分文縐縐來。
宋清歡抿脣輕笑一聲,點點頭坐了下來。
很快,玉娘便端着先做好的幾個菜過來了,有些侷促地朝宋清歡和沈初寒笑笑,而後看向村長道,“當家的,你們先吃,我再去準備幾個菜。”
村長點點頭,她便很快又退了下去。
宋清歡眸一轉,看向流月和沉星,“你們去幫幫玉娘。”
村長忙道不用。
宋清歡卻是笑笑,“前來叨擾已是不安,這兩個婢女都是個機靈的,應該能幫上玉娘一些忙。”
他這般說,村長便也不必推拒,對着笑謝過了宋清歡。
宋清歡便朝流月沉星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去吧。”趁村長不備之際,朝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行了一禮後退下。
宋清歡將目光投向桌上。因着花港村臨海,故而玉娘炒的菜多爲海鮮,清蒸海魚,蒜蓉牡蠣,還有一道青菜豆腐湯,無論是賣相和食材都不賴。
宋清歡看向村長道,“村長實在太客氣了,這些菜便夠了,讓玉娘也過來一起吃吧。”方纔那婦人見到她第一眼時的驚愕神情她可沒忘,這裡頭一定有什麼故事,等她過來了,說不定能套出些話來。
“夫人和公子難得來一次花崗村,怎麼着都不能馬虎了去。”除開想從宋清歡和沈初寒這裡得些香火錢,村長本身人倒也不壞,十分熱情的模樣。
宋清歡見他堅持,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朝他笑笑,接着又道,“你們可是還有個兒子?好像喚作虎子?”剛剛她隱約間聽玉娘提到過兩次,便記在了心裡。
宋清歡知道,要想從他夫妻二人這裡瞭解更多信息,首要要讓他們對自己產生親近感,她如今懷了身孕,孩子,自然是個最好的打開話匣子的方式。
村長忙接口道,“是啊,那孩子有些皮,怕衝撞了夫人和公子,就不叫過來了。”
話音落,便瞧見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滴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朝他們望過來。
宋清歡側了身子望去,見那孩子十來歲的模樣,臉上沾了些黑漆漆的菸灰,一雙墨色的眸子倒是亮得灼人,虎頭虎腦的十分討喜,難怪起了個“虎子”的名兒。
“你就是虎子嗎?”她微微彎了腰,脣角含笑,溫柔地看向虎子開口道。
剛剛她側對着門口而坐,虎子並未瞧見她的容貌,此時見她看來,也擡了圓溜溜的大眼睛朝她望去,這一看,神情卻是愣住,忽的,指着宋清歡喜笑顏開道,“仙女娘娘!”
宋清歡一怔,尚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村長不悅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怎麼跑過來這裡了,你娘呢?”
說着,起身抱着他就要往外頭走。
“等等!”宋清歡突然開口。
村長腳步一頓,抱着虎子看了過來,一臉歉意地笑笑,“夫人,實在是對不住了,我這就抱這孩子過去他娘那邊。”
宋清歡卻也站起身來,在流月的攙扶下行了幾步,淺笑着凝視着虎子道,“虎子,你認識我嗎?”
虎子眨了眨眼剛要出聲,那頭玉娘已急匆匆跑了過來,見這架勢,忙從村長手中接過虎子,衝着宋清歡一臉歉意道,“夫人,實在是抱歉。”
說着,就要抱着虎子下去。
“等一下。”宋清歡再次叫住了她。
玉娘腳步一頓,眼中劃過一絲異色,很快轉過身,低了頭,“夫人還有何吩咐?”
“你見過我嗎?”宋清歡凝視着她問道。
玉娘搖搖頭。
村長在一旁有些奇怪,笑着道,“夫人說笑了,玉娘從未出過這花崗村,自然是沒見過夫人的。”
宋清歡“哦”一聲,視線轉而落在虎子身上,和顏悅色道,“虎子,你見過我嗎?”
虎子眼神躲閃了一番,終是搖搖頭道,“沒有。”
“那你爲何方纔喚我仙女娘娘?”
虎子沒有開口,玉娘也只是侷促地笑笑。村長見狀,忙開口打圓場,“許是夫人長得太漂亮了,還請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說着,瞪一眼玉娘,“還不快帶他下去。”
玉娘匆匆一禮,趕緊抱着虎子退了下去。
村長看向宋清歡,帶了幾分歉意,“夫人,公子,實在是抱歉。”
“無妨。”宋清歡斂下眸中異色,又恢復那面上純淨無邪的神情,看向村長道,“村長,那仙君的傳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村長將竹筷遞給宋清歡和沈初寒,“夫人和公子慢慢吃,容我細細道來。”說着,繪聲繪色地講起了關於扶瀾族長老的傳說。
讓宋清歡失望的是,村長的敘述,與那日從小二口中聽到的大同小異,未免有些失望。
村長大抵瞧出了宋清歡興致不高,不由怔了怔。分明之前在仙君廟的時候,這位夫人還是興致勃勃的模樣,一聽到仙君還留下了仙物,更是興奮不已,怎的此時已是這般悻悻的模樣。
傳說已說完,一時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這時,一直沉默的沈初寒突然出聲,“那位漁民,是住在村子裡嗎?”
村長一愣,這才意識道沈初寒說的是誰,點點頭道,“公子是問宮成嗎?他先前是住在這村子裡的。後來從島上帶了那名仙女回來之後,也不知什麼時候,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村裡。”
宋清歡眉頭微蹙,“你們都不知道?”
村長訕訕一笑,“先前誰也不知道他帶回來的那姑娘來自玉衡仙島啊,問他也只說是在海邊偶然間發現的,見這姑娘昏迷不醒,便想着先帶回家請大夫看看。只是後來那仙君來了之後一問,衆人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家中沒有親人了?”宋清歡又問,說走就走,也不怕玉衡島上的人對他親人不利?
沒想到村長搖了搖頭,“他父母原本是同他那次一起出海的,後來不幸遇到風暴,雙雙身亡,一家子只有他倖存下來。”
難怪。
宋清歡斂了眸子,忽又想到什麼,“他先前住哪裡?”
村長想了想,“我記得是住村裡最西邊那間茅草屋裡。”
“那地方如今可還有人住?”
村長搖搖頭,“宮成家中本就不富裕,那房子破破爛爛的,位置又不好,他離開之後,便沒有進去住過了。”
宋清歡若有所思地“哦”一聲,沒有再就此事多問。
村長便有撿了些邊邊角角的料來說,對宋清歡來說,卻都是無甚出奇,不由有些興致缺缺,心中卻盤算着待會能不能去那宮成住的屋子裡看看。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擡頭一瞧,是流月和沉星各端了盆菜過來了。不一會兒,玉娘那邊雞湯也熬好了,也端了過來。
她放下湯盆便要離開,宋清歡卻喚住了她。
玉娘手微微一抖,轉身瞧來,“夫人有何吩咐?”
宋清歡淺淺一笑,“玉娘帶着虎子也一道來吃吧。”
玉娘惶恐地垂了頭,“夫人客氣了,虎子太皮,我帶着他在廚房裡吃完便是。”
宋清歡卻是堅持,眉眼彎彎,帶了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聲音也是清清脆脆,如珠落玉盤,“玉娘,原本我們過來便是打擾了,若再將將你逼到廚房去吃飯,讓我於心何安啊?你說是吧,村長?”
見宋清歡猝不及防將問題拋給自己,村長也不大好回絕,訕訕一笑,見玉娘畏手畏腳的模樣,擔心她和虎子會壞了自己的事,還是試探着開口道,“夫人,玉娘說得沒錯,虎子如今性子太皮了,實在怕打擾到夫人。”
宋清歡伸手撫了撫隆起的腹部,眉眼溫婉,“無妨,我正喜歡小孩子呢。況且我見虎子模樣生得好,還想沾沾玉娘和村長的喜氣呢,若是這胎也能生下個大胖小子就好了。”
村長見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只得作罷,看向玉娘道,“你去把虎子抱過來,一起吃吧。”
玉娘也無法,福身應下後退了出去。
宋清歡又看向村長,“村長,我這兩個婢女自小同我一起長大,名義上雖是主僕,卻早已情同姐妹,村長若是不介意的話,我讓她們也坐下來吃兩口。”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村長忙不迭應了,心裡頭的心思卻又活絡了幾分。他見宋清歡對自己身邊的婢女都這般和善,心裡估摸着那香火錢許是越來越有希望了。
許是暗暗叮囑虎子不得在席上胡鬧去了,玉娘等了一小會才帶着虎子過來。兩人同宋清歡和沈初寒行了禮,便在桌子角落坐了下來。
大家心思各異,這頓飯,自然不可能吃得太過隨意,不過好在村長也是個八面玲瓏之人,不至於上飯桌上的氣氛冷場。
用過飯,村長看向宋清歡和沈初寒,“不知公子和夫人待會有什麼打算?”
宋清歡淡笑,“村長可是還要會那仙君廟?”
村長略顯歉意,“今日是我執勤,待會的確還得過去。怕是下午不能陪公子和夫人了。”
“無妨。”宋清歡理解地點了點頭,“村長放心去吧,我和夫君在村裡頭逛逛便是。”
村長雖不知他們這個小破漁村有什麼好看的,但自然是緊着宋清歡的需求來,想了想道,“也好,玉娘也是在這村子裡長大,夫人和公子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她。”
“好。”宋清歡頷首一笑,眸光清澈。
她自是有問題要問玉孃的,有了村長這句話,卻是再好不過了。
村長便又看向玉娘吩咐,“玉娘,待會我要去仙君廟了,你替我好好招呼公子和夫人。”
“是。”玉娘低垂着頭應了,神情一直有幾許似有若無的緊張。
宋清歡只作不察,看着村長同玉娘吩咐了幾句,又同辭別了他們兩人,方出了院子。
他一走,氣氛便有些冷了下來。
玉娘看一眼宋清歡,囁囁開口道,“夫人,我先將這裡收拾一下,請您和公子稍等片刻。”
宋清歡應了聲,讓沉星過去幫忙,留了流月下來。
等玉娘走了,她看向流月,“怎麼樣?問出些什麼來了沒有?”
流月懊惱地搖搖頭,壓低了聲音道,“玉孃的口風很緊,奴婢試探了半天她也不曾露出半點破綻。虎子那邊她一直看着,還沒來得及問。可要奴婢再過去試試看?”
宋清歡勾了勾脣瓣,道,“無妨。”
自是無妨,既然玉娘是個口風頗緊的人,那麼,她便索性直接問好了。從方纔她的舉動看來,她與自己之間,或許有一些自己都不曾知道的瓜葛,而這瓜葛,村長也沒有聽說過,否則,玉娘就不會需要在他面前掩飾了。
流月應一聲,退至一旁。
宋清歡吩咐這些事的時候,沈初寒一直坐在一旁,眉眼間帶着淡淡寵溺之色覷着宋清歡。
“阿殊怎麼看?”宋清歡轉頭看着他,眸光中有神采奕奕,方纔消下去的興致似又再起。
沈初寒笑得翩然,神色如玉般清潤,“我覺得,阿綰所思,很有道理。”
宋清歡倒生了奇,眉頭一挑,“你倒是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麼?”
沈初寒眼脣一彎,纏綿的視線落於宋清歡面上,只淡笑不語。
宋清歡被他看得心底毛毛,心裡覺得沈初寒今日看她的眼神總透着一股子……透着一股子暗沉難言的味道,彷彿下一刻就要將他拆骨入腹一般。
她清了清嗓子,避開沈初寒灼灼目光,只挑了挑眉梢道,“待會陪我去那宮成住的地方看看。”
“阿綰想找什麼?”
宋清歡聳了聳肩,“我也不知能找着些什麼。不過下午左右無事,權當去打發時間了。”
沈初寒輕輕應了,“好。”
這時,玉娘也已經收拾妥當,同沉星一道來了堂屋,虎子似乎被她安頓到別的房間去了。
“夫人待會打算做什麼?”既然得了村長的吩咐,玉娘自得盡心盡力地招待纔是,許是與宋清歡相處久了些,眼底的緊張之色漸漸退去。
“我們在村子裡隨便逛逛,就不打擾夫人了。”宋清歡展顏一笑,燦若朝華。
玉娘有幾分怔愣,似乎沒想到宋清歡這便說着要離開,片刻方道,“夫人可需要我陪您四處逛逛?”
宋清歡友好地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和夫君只是隨意走走而已。你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
既如此,玉娘便也不強求。宋清歡自己拒絕了她作陪的請求,回頭就算是村長那邊說起來,她也有正當的理由了。
“那麼,我們便先走了。”宋清歡說着,便起身站了起來,朝玉娘一頷首,同沈初寒一道,帶着流月沉星出了堂屋。
玉娘送他們到了院子門口,恭恭敬敬一禮,“夫人公子慢走。”
宋清歡點頭,緩步走出了院子,往村子裡頭走去。走了幾步,聽得身後院門“吱呀”一聲關上。
又走了幾步,流月終究是忍不住了,好奇地看向宋清歡道,“殿下,玉娘那邊,就這麼算了?”
宋清歡臉上的天真退去,眉眼間一抹淡然之色,她散漫勾脣,眼中流光四舞,“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轉頭看向沉星,“沉星,你悄悄潛回去看看她做了些什麼。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她方纔刻意告辭離開,就是爲了降低玉孃的防備心。玉娘確實只是個普通婦人,故而方纔才那般藏不住事,那麼,等她一走,不管她心裡藏着什麼秘密,總歸會露出些馬腳來。到時她再殺個回馬槍,不愁問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來。
沉星輕功在流月之上,此時自然派她回去比較合適。
“好。”沉星點頭,輕輕一躍,悄無聲息地躍上了屋頂。
待她一走,宋清歡繼續轉了身,優哉遊哉在村子裡頭閒逛了起來。毫無意外的,一路走來,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
不過好在此時飯點已過,午時過來吃飯的青壯年勞動力此時又出村勞作去了,村裡這會子便只剩了些老弱婦孺,沈初寒便略斂了些戒備。
宋清歡他們循着方纔村長的指引,一路往村子最西邊走去。越往東,離海岸線越遠,村民們都是靠海吃飯的人,故而大多數房屋都建在靠海的地方。因此,越朝裡走,就越人煙稀少。
花崗村雖然佔地不大,但一路走來,還是覺得燥熱不已。
走了一會,宋清歡到底生出了幾分薄汗,便停了腳步,在樹下暫時歇一會。沈初寒看着她香汗淋漓的模樣,難免有些心疼,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額角汗珠,眸光沉沉,喑啞道,“阿綰,我帶你過去吧。”
他知道此時勸宋清歡回去有些不現實,但又不想她太累。
宋清歡知道沈初寒所說的“帶”是用輕功帶她的意思,這裡雖然人煙稀少,但畢竟是有人居住之處,這裡都是些土生土長的漁民,貿然使用輕功到底不好,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搖搖頭拒絕了。
沈初寒心知拗不過他,一臉無奈而寵溺,替她擦乾淨了額上汗珠,看向流月道,“流月,你先去前頭探探路,看還有多遠。”
流月應一聲是,很快離開,不想,沒走幾步,卻又折返了回來。
沈初寒撩眼看着她,宋清歡也是一臉不解,“怎麼了流月?”
流月卻是伸手一指前方,面露驚詫之色,“殿下,皇上,你們看,那裡……是不是就是宮成住的屋子啊?”
宋清歡和沈初寒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在不遠處的地方有一株枝葉繁茂的大樹,鬱鬱蔥蔥的樹冠遮天蔽日,而在那枝葉下,露出一角籬笆。定睛一瞧,才發現這株長在籬笆旁的大樹,因爲水汽充足,又無人修建,將那座小小的院子都給蓋了起來。
視線再往後瞧去,方向已沒了其他房屋的蹤影,心下才恍然。看來,那處被大樹遮蔽的地方,便是宮成居住的屋子了。
她眉眼間一抹喜色,急急走出了樹蔭,往那屋子走去。
沈初寒無奈,只得快步跟上,伸出手擋在她頭頂替她遮陽。好在宮城的屋子並沒有多遠,走一步便到了。
在那株大樹下站定,宋清歡仰頭打量着面前這座小小的院落。
正如村長所說,宮城這院子,已經許久沒來過人了,原本就破破爛爛的模樣,如今更是四處斑駁,長滿了青苔,就連木頭做的原本也早已腐朽,彷彿輕輕一推就木屑四散。
宋清歡同沈初寒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沈初寒朝她柔和地笑笑,伸手推開了院門。
------題外話------
夭夭最近經常要加班,實在擠不出時間萬更,只能儘量多碼兩三千字了。
@小奕馨,嚶嚶嚶對不住,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再儘量萬更o(╥﹏╥)o這幾天我儘量每天多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