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長壽院還在審訊的時候,去錦院這邊也沒有消停。
此刻王氏正擺着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看着對面坐着的法師,臉上升起一股莫名的笑意。她舉着白玉瓷的酒杯,朝着法師恭敬道:“法師辛苦了,這次多虧有法師,儀琳才能扳倒那白夢煙,儀琳敬你一杯。”說完,便一飲而盡。
見王氏把酒喝下去了,法師也沒有拘束,也跟着舉了酒杯,一飲而盡。
王氏笑意濃厚,看着法師,道:“法師大人不要客氣,儘管吃便是。這是儀琳特地爲您準備的,您儘管敞開了吃。”
聽見王氏這麼說,法師便放下心,大膽地吃了起來,越吃越大口。
這王氏是王太師的掌上明珠,從小什麼山珍海味應有盡有,這吃食也是旁的院子比不上的。那法師在江湖浪蕩了許久,雖然有些名聲,也畢竟也只是混口飯吃,如今見到這麼大排場,看到這麼些好吃的東西,自然是剋制不住地吃了起來。
王氏又給法師倒了酒,貼心地說道:“法師大人不必着急,慢點吃。”
若是噎死在了這去錦院,可就不好了……王氏笑得詭異,特地排了這一桌子的佳餚給法師,也不枉他這一生了。
酒足飯飽之後,看着不停地打嗝的法師,王氏輕笑道:“法師大人可是飽了?”
法師點了點頭,笑道:“多謝大夫人款待,這一頓吃得可是滿足,也不枉來這相府走過這一遭。爲大夫人辦事,真是在下的榮幸。”
“法師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大夫人笑盈盈地,轉過頭去吩咐劉媽媽,“劉媽媽,去我櫃子裡,取一百兩紋銀來,送法師大人出相府。”
劉媽媽應了一聲,點了點頭,便進了屋子,取了紋銀出來,交給法師。
那法師也是個識相的人,拿了紋銀,向王氏行了個禮,便出了去錦院。
等到法師離去之後,王氏忽的站了起來,走到法師放在坐的位子上,輕輕拿起方纔那法師用的酒杯,
一雙犀利的眼望着杯沿。
杯沿處泛着微微的光澤,薄薄的一層如水晶般透亮。
王氏突然鬆了手,那酒杯便王氏的手中掉落,“啪”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劉媽媽見狀,急忙走了過來,拿出手帕爲王氏擦了擦手,道:“夫人您可擔心着點兒,這杯子碎了可不要緊,可千萬不要劃到手啊。”說着,便朝着屋外經過的掃灑丫鬟招了招手,道:“來,把這一地的碎片掃乾淨咯。”
那丫鬟應了一聲,拿來了工具,三下五除二便將碎片打掃乾淨。
王氏見狀,朝着劉媽媽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卻說那出了去錦院之後,法師便高高興興地拿着他那剛剛賞的五十兩出相府。然而他一出去錦院,便給雲溫婉看見了。
去錦院本就在碧玉院旁邊,雲溫婉正打算回碧玉院的時候,卻看見了那法師從去錦院出來。她本是知道那法師被王氏收買了,見那法師從去錦院出來,怕是王氏打發好了那法師。
如果她沒猜錯,王氏必定是要殺人滅口的。
想到這兒,雲溫婉便立刻帶着紅袖回了碧玉院,叫錦瑟出來跟着那法師。
錦瑟接到命令,追出了相府,纔看見了那法師。卻見那法師出了相府之後,便找了個角落,脫了一身的長袍,露出裡面的粗布短衣來。更可怕的是,他突然把手伸到自己的耳根處,竟硬生生將自己臉上的一層皮給撕了下來。頓時,那法師換了模樣。
錦瑟在後邊悄悄看着,只見那法師丟下衣袍,手裡吊着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便走了。先是去了藥鋪,在裡面呆了一小會兒便出來了,也沒什麼異常。但是接下來,那法師走的路卻越走越偏,甚至到了一個幾乎無人的偏僻小衚衕裡,一個拐彎,卻是一條死衚衕。
那法師突然在那個死衚衕裡停下,看不清表情,卻聽見他笑道:“跟了我那麼久,姑娘是不是喜歡我啊?”
錦瑟一愣,卻見那法師回過頭來,笑得
痞裡痞氣。沒辦法,她只好走了出來,看着那法師。
錦瑟有些詫異,問道:“你怎知我在跟着你?”
那法師笑道:“混跡江湖這麼久,這都不知道,現在恐怕早已死於非命了。”
那法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法師,脫下那身長袍,看起來更像是真正的他,痞裡痞氣,又有着敏銳的覺察能力。
錦瑟又問道:“你不是真正的法師吧?你爲何要假冒法師爲大夫人做壞事?”
那法師笑着,揮舞了一下手裡的錢袋,道:“當然只是爲財。”
他本就只是無業遊民一個,正巧見到相府請了京城有名的法師做法事,便將真正的法師給綁了,自己則冒名頂替,收穫了這五十兩銀子,外加一頓飯。
錦瑟有些生氣,怒道:“爲了錢財你也是泯滅了良心!你就爲了這五十兩銀子,便幫着大夫人害人,你可知道那人命可比這五十兩銀子還重要?”
沉甸甸的銀子捧在手裡,那法師只是笑笑道:“那我可不管,我只爲錢財,其餘的事,與我無關。”
見這法師如此態度,錦瑟氣道:“你這市井流氓,爲了這五十兩銀子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兒,也活該被大夫人殺人滅口!”
那法師聽了,卻不像錦瑟意料之中的那般生氣,只是笑笑道:“你以爲她下了毒我會不知情嗎?”
他知道王氏定然是不敢在相府下手的,所以她下的藥絕對是延緩的。服了毒之後他便去了藥鋪,吃了解藥,早就沒事了。只是後面有個跟着的,甩也甩不掉,便乾脆到這衚衕來攤牌。
誰知道那個跟着他的竟然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錦瑟聽到那法師那麼說,有些驚訝於他的判斷力和預見能力。見她有些呆滯,那法師突然丟給她一個小東西,笑道:“看你可愛,便將它送你。若有一天你需要我,將它吹響便是。”
錦瑟接過那玩意兒,放在手心裡。
那是個小小的骨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