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失蹤人的消息
南宮懷這不是第一次受傷,大約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受傷。早年追隨陛下平定天下驅逐北元的時候什麼樣的九死一生沒有經歷過?但是南宮懷敢發誓他絕對沒有像這次受傷這麼憋屈過。原本,受傷的絕對不應該是南宮懷。
原本今天的戰事對朝廷大軍還算有利的,甚至差一點衛君陌的左路軍就可以直接攻上對岸了。誰知道就在最緊要的關頭右路軍卻出了亂子,蕭千夜被叛軍給圍起來了。皇長孫的命能不救麼?南宮懷敢保證要是真爲了打勝仗把蕭千夜給弄死了,哪怕他今天就拿到了張定方的人頭,回到京城楚國公府也要倒大黴。無奈之下,南宮懷只得分兵去救。而對岸的叛軍顯然也知道蕭千夜的身份特殊,更是加派了大量的兵馬圍攻,彷彿不活捉蕭千夜誓不罷休一般。
蕭千夜這是第一次上戰場,自領右路軍本身就有些勉強。爲此,南宮懷還特意給他配了一個經驗豐富的副將。可惜蕭千夜忙着往軍中安排自己的親信,那副將早不知道被他扔到那兒去了。一被圍攻整個右翼大軍頓時亂成一片,甚至差點影響到了南宮懷的中軍。
南宮懷拼死拼活將蕭千夜給救出來的時候又遭到了一羣武功高強的江湖中人圍攻,最後還是放棄了進攻撤兵回來的衛君陌過來支援,兩軍纔沒有一起折在那裡。蕭千夜武功還算過得去,不知是受了刺激還是怎麼的,非要跟那些江湖中人纏鬥,若他不是皇長孫南宮懷當場就能一腳把他踢進水裡去。
最後的結局就是,爲了救出被圍困的蕭千夜,南宮懷身受重傷,衛君陌被擊落水中下落不明。
重傷中的南宮懷也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就算昏迷了,當南宮墨第一刀切下去的時候他也差不多醒了。透過半睜半閉的眼睛,就看到他那神秘古怪的女兒正握着刀一臉淡定地站在他面前。大帳中的燭火照的她清麗的容顏有些蒼白,配上週圍濃濃的血腥味,更加顯得陰氣森然。
南宮墨接過老大夫遞過來的針線,以一種繡花一般快速而優美的速度縫好了傷口,然後上藥包紮。輕輕吁了一口氣,看着老大夫道:“好了,只要傷口不惡化,養兩個月就能好。怎麼開藥不用我說了吧?我能走麼?”
知道她心掛衛君陌的安危,老大夫不跟她計較,“去吧,去吧,老夫會好好照顧南宮將軍的。”這南宮懷是有多不受待見啊,才讓女兒居然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就急着出去找未婚夫。
看着南宮墨出去,大帳裡面面相覷的大夫們輕咳了一聲,其中一個忍不住道:“這位…真是大將軍的女兒麼?看起來…可不像。”沒有哪個女兒能那麼平靜地給自個兒爹身上開口子,從頭到尾眉眼動都不動一下。好歹這姑娘幫別的傷患包紮的時候偶爾還能安慰病人兩句呢。
“這手法利落的,我都要以爲她在切屍體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另一位大夫也忍不住佩服道。
“……”話說你們這話當着人家做爹的面說,有考慮過人家做爹的感受麼?
“大將軍,你醒了?”看到南宮懷眼皮動了動,老大夫掃了衆人一眼上前問道。南宮懷果然醒了,慢慢睜開眼睛望着眼前的衆人。衆人有些心虛,摸摸鼻子煎藥的煎藥,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去了。
南宮懷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道:“叫…副將軍和南宮暉進來。”
“是,將軍你傷得很重,千萬別動。”老大夫叮囑道。
不一會兒,副將軍和南宮暉兩人走了進來,南宮暉一看到躺在牀上血跡斑斑的南宮懷立刻衝了過來,“爹…大將軍,你怎麼樣了?”
看着兒子紅着眼睛的模樣,南宮懷眼神溫和了一些,輕聲道:“我沒事…程將軍,軍中傷亡如何?”
那副將軍姓程,早年也是跟着南宮懷南征北戰過得,開國之後封了個二品宣威將軍,這次跟着南宮懷出征任副將。程將軍連忙道:“大將軍請放心,一切都還好。這次多虧了大將軍救了皇長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想到此處,程將軍也忍不住抹了把汗。若是皇長孫死在軍中,軍功就別想了回去不被滿門抄斬就算是祖宗保佑了。
南宮懷彷彿沒聽見,淡淡道:“這兩天要提防叛軍趁夜渡江偷襲。另外…加派人手尋找衛世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第三…請皇長孫在自己的帳子裡待着不要亂走,免得再出什麼事。”
“這…大將軍…”程將軍有些遲疑,大將軍這樣做明擺着是卸了皇長孫的兵權啊。
南宮懷道:“我會親自上表給陛下解釋,所有責任由我一力承當。”
“是,大將軍。”眼看南宮懷是下定了決心,程將軍也只得應了。
“你去吧。”南宮懷道:“這些日子,軍中的事情就辛苦了你。”程將軍點點頭,恭敬地退了出去。南宮暉站在旁邊,有些惶然地望着南宮懷。在他的記憶中,這個父親總是一副永遠也不會倒讓人敬畏的模樣,從未有過如今這般虛弱的彷彿只剩下一口氣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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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出息!”南宮懷沒好氣地道:“怕什麼?我還死不了。你妹妹去哪兒了?”
南宮暉連忙道:“墨兒帶着人去找衛世子了。爹…衛世子…”還能找到麼?看墨兒對衛世子那般模樣,若是真的沒了……
南宮懷沉默了良久道:“隨她去吧,衛世子武功高強,未必便會有什麼事。你這些日子小心一些…墨兒武功能力都不俗,行事也自有主張,用不着你擔心。你莫要惹麻煩就是了。”南宮暉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這幾日墨兒的所作所爲他也是見過的,雖說是個女兒家,只怕比起他這個男兒來還要強上七八分。只看父親受傷了他只能惶恐不安,而墨兒卻能夠冷靜地幫助醫官給父親療傷,然後再出去找人就能看出兩者之間的差距。
“大將軍,你該休息了。”在一邊大帳一角整理用具的老大夫踱步過來,慢吞吞地道。撇了一眼很是沮喪的南宮暉道:“令愛千金倒是難得一見的巾幗紅顏。”
南宮懷勉力一笑,“老先生謬讚了。”
“哪裡繆了?老夫這個年紀的時候莫說沒這麼手穩,連藥方子都還開不清楚呢。”老大夫瞥了一眼南宮懷纏着紗布的胸口。
南宮懷苦笑,頓時覺得胸口的疼痛更加劇烈起來了。
南宮墨出了大營,身後跟着一串人。回頭一看,爲首的正是當日跟南宮墨叫板的那個中年男子。南宮墨挑眉道:“你們跟着我做什麼?”中年男子挑眉道:“我等奉命尋找衛將軍。南宮小姐有什麼吩咐?”
南宮墨有些詫異地看着眼前的衆人,這些士兵對於南宮墨這種在軍中行走的女子本身其實是有些排斥的。更不用說之前她還使喚威脅過他們,倒是沒想到這個這人會主動過來問她有什麼吩咐。這個中年男子是衛君陌左路軍中的一個百夫長,此時帶着的人自然都是他手底下的人。
被南宮墨看得有些不自在,男子輕哼了一聲道:“衛將軍失蹤了,咱們自然要出去尋找的。”
南宮墨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大家沿途往下游尋找吧。”
中年男子領着人四散而去,南宮墨出了門就看到危抱劍站在門口,顯然是在那裡等她。南宮墨快步上前去問道:“有消息了麼?”危搖了搖頭道:“房已經發出消息,讓附近的人立刻趕過來了。”危平日是極少說話的,只是此時房不在這裡,他不得不自己開口說,聲音顯得有些僵硬和生澀。
南宮墨點點頭道:“我們也去吧。”
落入江中的人並不好找。因爲他有可能被湍急的江水衝到了下游,可能被人抓走,可能被人救起,甚至有可能已經沉入江中。但是無論是南宮墨還是別的什麼人都不願意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從南宮懷等一干將領的角度來看,衛君陌是長平公主之子,陛下看重的外孫。從蕭千夜的角度,衛君陌是間接被他連累的,一旦衛君陌死了,一向對衛君陌關愛有加的燕王和齊王兩位王叔只怕就算是不跟父王決裂也絕對不會放過他這個侄子。對於紫霄殿的人們來說,衛君陌雖然不是紫霄殿的掛名殿主,但是卻是他們心中敬仰的神。而對於南宮墨來說…衛君陌是那個承諾了要永遠陪她一起玩兒的男人,即使她還沒有確定自己對衛君陌的感情是不是那些癡男怨女所謂的情愛,但是至少…衛君陌對他來說是跟別人不一樣的。
紫霄殿的人來得很快,衛君陌能夠在江湖中混跡這麼多年卻不被人察覺,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紫霄殿從不介入朝堂之爭。當然,或許其中還少不了某些人的暗中支持。但是如今,自家的公子都下落不明瞭,衆人自然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但凡在湖廣附近的人差不多都趕來了。而其中,也包括許多日子沒見的藺長風。
看到南宮墨藺長風也跟着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嘆氣道:“墨姑娘出現在這裡,我怎麼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呢。”
南宮墨淡淡道:“長風公子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紫霄殿主,我卻是嚇得不輕。”
“名震天下?”藺長風有些怪聲怪氣地道。紫霄殿還當真算不得什麼名震天下,像他們和水閣這樣的勢力,大多數時候都是隱藏在暗處的。他們或許能夠暗中控制着許多勢力,但是真正知道他們的人卻不多。即使是江湖中人也未必是人人皆知,江湖以外的人就更加知之甚少了。而紫霄殿最出名的大約就是殺手組織了,但是南宮墨卻知道,紫霄殿絕對不只是殺手組織。
“殿主!”旁邊有人有些急促地提醒道。
藺長風一怔,驀地想起來衛君陌還不知所蹤呢,頓時頭痛地抓了抓腦袋,一邊安慰南宮墨道:“你放心,雖然我不知道衛清行到底在哪兒但是我敢保證他絕對沒死。他那人沒那麼容易死的。”南宮墨點點頭道:“我不是很擔心,現在就算他死了,遺產也不能留給我。”
聞言,藺長風忍不住啞然失笑。看着南宮墨搖頭嘆道:“你這樣說…君陌回來會難過的。”
南宮墨挑眉道:“難道我應該說,讓他快點死,我好接收遺產?”他們還沒成婚啊,衛君陌的遺產也輪不到她接手。所以…果然還是不要死比較好吧。
“殿主,這女人是什麼人,竟敢對公子如此無禮!”之前開口的黑衣女子忍不住怒瞪了南宮墨一眼沉聲道高。藺長風道:“這個啊,這位就是你們公子的未來妻子,你們未來的當家主母啊。所以…她說什麼是什麼,你們懂得?”你們殿主我現在也是給人家打工的命啊。
在座的衆人都忍不住變了臉色,看向南宮墨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複雜和探究。南宮墨淡淡地掃了衆人一眼,問道:“有什麼消息?”
衆人沉默了片刻,都紛紛搖了搖頭,他們這幾日已經沿江下游一路上到處找過了,但是都沒有絲毫公子的蹤跡。雖然方纔藺長風表面上說的放心,但是其實所有人心中都還是隱隱有些擔心。現在最怕的情況就是,衛君陌沉入江底被衝到更下游的地方去了。
大江浩蕩,真的吞沒了一個人,他們連屍骨都找不到。
“啓稟殿主,門外有人要求見南宮小姐。”門外,侍衛進來稟告道。
藺長風和南宮墨對視一眼,這個時候什麼人會知道她在這裡。這個地方是紫霄殿的秘密據點,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知道的。會知道的,只能是江湖中人。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勁裝的青年男子被人帶了進來,來人環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人很快將目光落到了南宮墨的身上,“見過南宮小姐。”
南宮墨擡眸,淡淡道:“宮閣主安好?”
男子飛快地擡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是很快就平定了下來,從容地笑道:“有勞南宮小姐掛心,閣主一切安好。”
“宮馭宸?”藺長風挑眉道,身爲紫霄殿的殿主,哪怕只是個掛名的,對於水閣這樣的勢力藺長風還是知道的。
男子也不意外,恭敬地道:“見過紫霄殿主。”
藺長風輕哼一聲,道:“聽說宮馭宸前段時間去金陵了?怎麼不等本殿主回來大家敘敘舊?該不會是正好瞅準了君陌不在所以才跑過去的吧?”男子也不動怒,只是含笑看着南宮墨道:“在下奉命前來稟告南宮小姐一個消息。”
南宮墨挑眉,淡淡地看着他。
男子道:“閣主問,南宮小姐還想不想要衛君陌的命。”
此言一出,大廳裡一片寧靜。在座的衆人的目光險些要將男子給刺穿了。不過他並不擔心,只要這些人還想要衛君陌的命,就不敢對他出手,所以他依然面帶微笑平靜地望着南宮墨。
南宮墨漫不經心地輕叩着椅子的扶手,良久才問道:“衛君陌在你們閣主手裡?他想要什麼條件?”
男子臉上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笑意,朗聲道:“閣主說…他對南宮小姐一片真心。只要小姐同意嫁入水閣,立刻就可以放了衛公子。”
“放肆!”藺長風大怒。這個宮馭宸真不是東西,前幾年跟他們爭勢力奪底盤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想要撬君陌的牆角。若是墨姑娘真的答應了,將來君陌哪兒還有顏面立足於世?那青年男子一翻眼皮,道:“藺殿主,你這麼着急做什麼?又不是你的未來媳婦兒。”
藺長風發誓,如果不是爲了衛君陌的消息,他一定要把這個傢伙碎屍萬段。
比起藺長風的暴怒,南宮墨的反應堪稱淡定了。看着眼前的男子,淡淡道:“宮閣主的心意我領了,不過…恕難從命。”
男子驚訝,“難道南宮小姐不想要衛君陌的命了?”
南宮墨道:“他的命要是我的才貴重,我若是答應嫁給宮馭宸,那他的命自然也就是別的女人的了,我爲什麼要爲了別的女人把自己的終身賠進去?”
那青年男子顯然是沒見過這樣的女人,不禁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你不愛衛君陌麼?”對男人一往情深的女人不是應該爲了心上人犧牲一切都在所不惜麼?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還要不要人相信愛情了?
南宮墨想了想道:“這個麼……”
還要考慮這麼久?青年男子有些絕望了,果然說什麼南宮大小姐對衛世子一往情深都是騙人的吧?道聽途說果然是不對的,他現在開始有點擔心自己的處境了。
南宮墨終於想清楚了,擡頭看着青年道:“那要看宮閣主的條件我愛不愛的起。比如說,要我下嫁啊自殺啊這一類的條件我肯定是愛不起的。”
“……”別以爲你這樣說就能掩飾你根本就不在乎衛君陌的命的事實。沒看到旁邊紫霄殿的人眼睛裡殺氣都要冒出來了麼?青年男子沉吟了一下,覺得現在大概不是談判的好時候,果斷地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
南宮墨笑吟吟地道:“我說了你能走了麼?”
青年警惕地盯着她,沉聲道:“若是我出了什麼事,衛君陌就別想活命。”
南宮墨輕撫着手中青冥劍道:“那麼…你猜猜看,我相不相信衛君陌在宮馭宸手裡?”
青年一愣,頓時恍然大悟,“你耍我!”
南宮墨道:“是你們宮閣主想要耍我吧?且不說…宮馭宸是怎麼抓到衛君陌的,就說如果衛君陌真的在他手裡…他會提出這位毫無益處的條件麼?”說是想要羞辱衛君陌?宮馭宸不是傻子,就算是她真的同意了他的條件,水閣也得不到任何好處。相反,還會徹底得罪楚國公府和靖江郡王府。南宮懷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江湖中人,而且還是被迫的。而靖江郡王府也不會容許一個江湖組織如此羞辱自己。宮馭宸和衛君陌現在的爭鬥只是江湖之爭,但是一旦朝廷介入了,對宮馭宸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再有。”南宮墨悠悠道:“就算衛君陌在宮馭宸手裡,我現在殺了你,你真的覺得宮馭宸會爲了你而殺了衛君陌泄憤麼?”
青年男子無話可說,良久纔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道:“閣主所言不錯,南宮小姐確實是名不虛傳。”
南宮墨撐着下巴笑道:“那麼現在,你打算拿什麼換回自己的命?”
青年搖頭,“我的命不值錢。南宮小姐猜的也不錯,閣主絕不會爲了我而答應紫霄殿任何要求的。”
南宮墨認真地想了想,方纔道:“你走吧。”
“你……”青年愕然地望着眼前的藍衣女子,只聽南宮墨道:“雖然有點不高興,不過…你對我來說也不算完全無用,這次,饒了你。危,送這位公子出去。”
危沉默地點頭,身形一閃黑影已經到了青年男子面前。那青年男子習慣性的想要反抗,但是危可算得上是以殺手聞名的紫霄殿排行前三的高手,又豈是他能夠抵抗的。不過片刻間就被危抓在手中拎了出去。
大廳裡,藺長風看着南宮墨道:“怎麼這麼輕易放了他?”
南宮墨道:“不過是個來試探的卒子,殺之無用。何況,他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我們知道了,衛君陌現在確實是不在宮馭宸和張定方手裡。”藺長風苦笑,“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比起現在這樣生死不知的局面,他甚至有些希望衛君陌確實是在宮馭宸手裡,至少…他們能知道他還活着。
南宮墨剛回到軍營,就有南宮懷身邊的人來請她過去,顯然是已經等候多時了。經過幾天的修養,南宮懷雖然依然動彈不得,但是臉上的氣色和精神倒是好了許多。南宮墨剛進門,就看到蕭千夜神色難看地往外走。看到南宮墨進來,蕭千夜神色複雜地望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
南宮懷背靠着一個厚厚的軟枕坐在牀頭上,旁邊還坐着不少軍中將領。見到南宮墨進來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南宮懷點點頭道:“過來,坐下吧。”南宮墨有些不耐煩,她這幾天的心情並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平靜。但是看到在座的衆人,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道:“父親,有什麼事?”
南宮懷問道:“衛世子還沒有消息。”
南宮墨沉默不語,她已經感覺到許多人同情的目光。畢竟知道她跟衛君陌有婚約的消息的人並不在少數。等不到她回答,南宮懷沉聲道:“衛世子我們會再派人繼續尋找。這幾天很危險,你暫時不要離開軍營了。”
南宮墨皺眉道:“我能夠自保。”
南宮懷盯着她,沉聲道:“與其出去漫無目的地找人,還不如留在軍中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南宮墨不語,臉上的神色卻明顯的說明了她的態度。眼見氣氛越加僵硬,旁邊的程將軍連忙道:“南宮小姐,是這樣的…大將軍剛剛收到陛下的旨意。陛下贊南宮小姐醫術高明,爲國盡忠其心可嘉。還給了賞賜,所以……”既然陛下已經給了嘉獎,南宮墨就必須留在軍中效命,至少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是這樣,否則之前的一番辛苦就真的成了惺惺作態了。
南宮墨暗暗吸了口氣,問道:“那就請父親回稟陛下,南宮墨未婚夫生死未卜,心如死灰,無法行醫!”
“胡鬧!”南宮懷怒吼道,一不小心牽動了胸口的傷處,臉上頓時一片扭曲。
人家父女倆吵架,旁的人自然沒有插嘴的餘地,只得面面相覷地看着他們。好一會兒,南宮懷終於還是嘆了口氣,沉聲道:“你出去這麼多天,找到人了麼?你留下,我另外再派兩千人去找。衛世子身份特殊,沿江各地的官府駐軍也會留意的,難道不比你自己找方便?”南宮墨沉默了片刻,道:“遇到戰事我會回來幫忙。平時你不能禁止我出入軍營。”
程將軍連忙勸道:“大將軍,大小姐說的也未必不是一個辦法。平日裡軍中的醫官也足夠了。何況,大小姐如此擔心也是重情重義。”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跟着勸南宮懷。南宮懷無奈只得輕哼一聲算是應了下來。
如今的情勢並不太好,南宮懷重傷,衛君陌失蹤,蕭千夜被奪了兵權,在朝廷沒有派來新的將領之前,整個大軍都是有些羣龍無首的意味。對岸的叛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時不時的就發動偷襲。不過對此南宮懷也早有預見,總算是沒有讓叛軍得逞,只是雙方卻就這麼僵持起來了。
對岸的辰州城中,宮馭宸看着跪在跟前的青年男子,戴着面具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青年男子跪在地上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一滴汗珠悄無聲息的從額頭上滴下,浸溼了跟前的地面。
良久,才聽到宮馭宸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哦?她是這麼說的?”
青年男子點點頭,恭敬地道:“屬下不敢隱瞞宮主,南宮小姐的一字一句都一五一十稟告宮主了。”
宮馭宸冷哼一聲,道:“不敢隱瞞?不敢隱瞞你就敢自作主張跑去挑釁南宮墨,誰給你的膽子?被人家揭破了灰溜溜地丟出來,丟盡了本公子的臉!”
青年聽得身子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上。宮馭宸不悅地瞥了他一眼,揮揮手道:“罷了,既然她沒有殺你,本公子也懶得罰你。以後自作聰明之前先給本公子想清楚,滾回水閣去,不要再出來了。”撿回了一條命,青年哪裡還敢多說什麼,連連磕頭謝恩。水閣中人素來狂妄,這一次他們卻在南宮墨手底下吃了這樣一個虧,自然是有人心裡不爽的。於是正巧有人知道衛君陌失蹤的消息,便想要用來騙一騙南宮墨給閣主賺回幾分顏面,也是想要討宮馭宸歡喜。這條計策若是成了,自然是好處多多,可惜卻讓他們遇上了南宮墨這樣一個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女子,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滾出去。”宮馭宸厭煩地道。
青年站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險些與正要進來得女子撞了個滿懷。
張無心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那跑出去的青年男子,她記得那是宮馭宸身邊的心腹,是出了什麼事麼?
“無心,你怎麼來了?”宮馭宸坐在書案後面,看着走進來的張無心問道。張無心咬了咬脣角沒有說話,宮馭宸難得耐心,溫聲道:“怎麼了?可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張無心身子並不怎麼好,上次南宮墨雖然手下留情但是到底還是嚇着了,在牀上躺了整整兩天。
張無心搖搖頭道:“不是我,大…宮大哥,我聽義父說絃歌公子如今就在湖廣附近,要不要請他過來給你瞧瞧?”
宮馭宸看着她,面具下深邃的目光帶着幾分瞭然,道:“是你自己想見絃歌吧?你以爲絃歌公子是那麼好請的?”
“不…不是…”張無心有些慌亂地搖頭,“我是…我是擔心…”
宮馭宸冷哼道:“我自己也會醫術,你用不着替我擔心。沒事就好好在自己房裡待着,別又被什麼人給弄暈了,可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如南宮墨一般手下留情。”
張無心臉色一白,望着宮馭宸的水眸中淚光盈盈。宮馭宸有些厭煩地撇過了頭去道:“絃歌公子跟咱們是敵非友,我勸你死了這份心吧。張定方收養照顧你這麼多年,你爲他做些事情也是應該的。這些年你享着錦衣玉食的時候沒想着不滿意,如今只是要你復出一點回報就覺得不好了,世上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張無心顫聲道:“我難道不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不能喜歡自己喜歡的人麼?”
面具下的脣角微微勾起一個幅度,宮馭宸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惡意,“你有那個資本麼?沒有張定方,你以爲你是誰?你還能天天在這裡無病呻吟想着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
“你…你…”張無心被他打擊的搖搖欲墜,跺跺腳轉身含淚跑了出去。只留下身後空蕩蕩的書房裡宮馭宸獨自一人,良久,書房裡響起一聲不屑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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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殘年年有,今年才遇到一個,也算是語氣不錯了吧?嘿嘿…我不生氣,我只是想到我倆的智商品味三觀到底差多遠她只看了三章就特意註冊個520小說號來罵我?這認真勁兒也是醉了,想當年,本宮看到腦殘文直接就走了:姐都不稀得留言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