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高智商,低情商
金陵城外不遠處的一處別院後山,絃歌公子正懶洋洋的將自己掛在樹上曬太陽。就連南宮墨的到來,也只是讓他睜開眼睛瞥了一眼,然後又繼續將自己當風鈴掛着。南宮墨聳聳肩,看來被師父和師叔聯手軟禁,給了師兄很大的打擊啊。
聳聳肩,南宮墨輕輕一躍掠上了掛着絃歌公子的大樹,站在一個枝椏上,居高臨下望着絃歌公子笑道:“師兄,怎麼拉?心情不好?”
絃歌公子輕哼一聲,“你不是知道了麼。”
南宮墨蹲下來,“師父和師叔也是擔心你麼。畢竟……”你老都年過而立了,這個年紀,這個世道,如果是尋常人家再過幾年都能當祖父了。
絃歌公子輕哼一聲,道:“老頭子一輩子都沒娶到個老婆,你怎麼不說。”
南宮墨訕笑,“呵呵,這個…我不是年紀小麼。”她認識師父的時候師父就已經是現在這副模樣了啊。至於師叔…據說還對師嬸念念不忘呢,情聖多難得啊。但是師兄你老人家是爲了什麼啊?難道在師妹不知道的地方,你老也已經受過情傷了?
睜開眼睛就注意到南宮墨那詭異的眼神,絃歌公子神色不善地道:“你那是什麼眼神?”
南宮墨笑容可掬的跳下地,看着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絃歌公子道:“師兄啊,師妹我現在發達了。你是不是有什麼找不到了的初戀情人,還是舊情難忘的什麼什麼,說出來就是了,就是翻遍了整個大夏,師妹也幫你找出來。”
絃歌公子從樹上翻身下來,上下打量了自家師妹一眼,輕哼道:“我現在知道了,你確實是很無聊。”
“嗯?”南宮墨眨眼。
“渾身上下瀰漫着一股愛管閒事的暴發戶的三姑六婆氣息。”絃歌公子道。
南宮墨抽了抽嘴角:我是爲了誰?不是看你憂鬱嘛。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你還好意思一不順心就跑到沒人的地方一個人玩憂鬱!我就是多餘同情你的。
哼哼一聲,南宮墨掏出一張帖子遞給他。絃歌公子挑眉,接過來翻開一看,“賞梅會?不去。”
南宮墨挑眉,“真不去?”
“真不去。”
“你給我捧場,我說服師叔放你走。”南宮墨淡定地拋出了誘餌。
絃歌公子懷疑,“當真?”
南宮墨憂傷,“師兄,師妹是言而無信的人麼?”
絃歌公子更加懷疑地打量了她半晌,“原本不是,但是跟了衛君陌以後,難說。”
“……”
說服了絃歌公子,南宮墨這才心滿意足的在一起轉回別院去見師父和師叔。說是別院,這裡面積頗大可算是一座山莊了。偌大的後院已經被老頭兒開闢成了藥園,老頭兒正蹲在院子裡侍弄自己的藥材。師叔和南宮墨之前離開的時候一樣依然坐在不遠處的大樹下的石桌便喝茶。
見南宮墨回來,方纔擡眼淡淡道:“去見你師兄了,他答應了?”
南宮墨點點頭,也坐了下來,有些猶豫地道:“師叔,師兄他……”其實從老頭兒和師叔一大把年紀還孤家寡人就能看得出來,他們這一門的人其實並不怎麼在意婚姻子嗣的問題。至於傳承,看南宮墨和絃歌就知道了,他們誰都跟師父和師叔沒關係。以後在收個徒弟跟絃歌學醫術就可以了。兩位長輩想要師兄成家可能是不想他在孤家寡人的到處飄蕩能有個家和家人,但是如果師兄對此太過排斥,一般情況下師叔應該也不會勉強他纔對。
師叔挑眉,道:“想問我爲什麼非要你師兄留在金陵?”
南宮墨點點頭。
師叔道:“我們收下你的時候你已經十一歲了,雖然…師叔一直覺得你當時也不像個十一歲的孩子。但是當年我們撿了你師兄回來的時候他卻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我們兩個都是大男人,教養孩子自然有不少疏漏的地方,你師兄如今這個性子……”
見師叔皺眉,南宮墨連忙道:“師兄生性灑脫,可見師父和師叔教養的極好啊。”
“你真這麼認爲?”師叔挑眉。
南宮墨摸摸鼻子,好吧,絃歌公子記仇、偏執、排外、不許任何非親人的人靠近纔是真的。即使絃歌公子闖蕩江湖多年,醫仙的名聲也是名震天下,但是卻從未聽說過誰跟絃歌公子是至交好友。這幾年可算是發生了不少事情,絃歌跟在燕王軍中的時間甚至比跟她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多。但是卻依然沒有跟誰關係好起來。面前算最能說得上話的衛君陌,那還是因爲他先是他師妹的丈夫。也就是說,這麼多年下來,絃歌公子身邊的人依然還是隻有師伯師父師妹。
師叔嘆了口氣道:“我跟你師父年紀都不小了,等到將來一命歸西,他也就只剩下你這個師妹了。但是墨兒,你跟他就算關係再好,也還是有丈夫,有兒女,有兄長,將來或許還會有更多的親人。說到底,他還是隻有一個人。就算那混賬不肖,總是我們從小養到大的,總是不想看到他將來說不定死在什麼地方都沒人知道啊。”
南宮墨也只得嘆氣,“我知道師父和師叔都是爲了師兄好。”只是,絃歌這麼多年還是這破性子,想要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扳回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師叔和師兄,爲什麼不願意留在金陵?”南宮墨想了想,開口問道。
聞言,師叔沉默了良久。好一會兒才輕嘆了口氣,道:“我和你師父到是沒什麼,做多也就是你師父當年在金陵有些不愉快罷了。只是你師兄…當年我和你師父,就是在金陵城外撿到他的。”
南宮墨皺眉,“師兄的身世?”
師叔看着她,“你是怎麼想的?”
南宮墨道:“師兄的相貌天賦,看起來也不像是尋常人家的人。我之前倒是猜過他的身世是不是跟當年的沈家有什麼關係,不過時間好像對不上。”絃歌被撿回去的時候,沈家還好好的沒有被抄呢。雖然中間只隔了一兩年,但是就算沈家的人能未卜先知,也不會把孩子隨便仍在雪地裡給人撿。思索良久,南宮墨蹙眉道:“所以,師兄的家人…現在還活着?”
師叔道:“你最好不要跟他提這件事,就當不知道。”
“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南宮墨問道。
師叔搖頭,“這世上哪兒來的那麼多誤會?這事兒你師兄剛滿十八的時候就已經查清楚了。沒什麼好說的。”
南宮墨嘆了口氣,見師叔一副不願提起,這麼多年師兄也從未提起過,顯然是確實不願意再提了也只得作罷。點頭道:“我知道了,不過師叔,強扭的瓜不甜,還是慢慢來吧。”
師叔點點頭道:“我知道,那小子之前跑了一趟塞外,又花費力氣救治燕王,也傷了元氣。就他那點三腳貓功夫,還是留在金陵養一養再說。”
南宮墨掩脣一笑,“可惜師兄半點也領會不了師叔的好意。”絃歌公子憂鬱的都要變成一朵蘑菇了。
回到城中,南宮墨就真的忙碌起宴會的事情了。園子需要讓人重新佈置整理,宴會當天的菜品酒水,絲竹歌舞等等也都需要認真選擇。甚至連來賓的座次,該派什麼人接待照顧都有講究,南宮墨之前也曾經自己辦過或者協助燕王妃辦過一些宴會。但是像這樣親王妃級別還是這樣性質的宴會,還要自己全權負責的卻是第一次。正在書房裡和曲憐星商量宴會當天的菜品問題,下人來稟告靖安侯求見。南宮墨有些詫異地挑眉,連忙讓人去請南宮緒進來。
大家都忙,自從搬到楚王府之後,南宮緒還是第一次過來呢。
“憐星,你先去忙吧。”看到南宮緒進來,南宮墨將手中的卷宗遞給曲憐星道。曲憐星含笑點頭道:“屬下告退。”
書房裡只剩下兄妹兩人,南宮墨起身笑道:“大哥,坐下說話吧。”
南宮緒點頭坐下,南宮墨也跟着走到南宮緒對面坐下道:“我讓人送的帖子大哥看到了吧?到時候可要記得早些來,這可是我第一次辦宴會呢。”
南宮緒淡淡一笑,“看來你適應的很不錯。”
南宮墨握着茶杯笑道:“我適應力一直很強。”
南宮緒點頭,這倒是。無論在哪兒這個妹妹都能夠很好的適應,似乎完全不必讓人爲她操心。南宮墨看着他,笑容可掬地道:“大哥這個時候親自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南宮緒蹙眉,沉默了片刻道:“我要成婚。”
“啊?”南宮墨一愣,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南宮緒看着她不說話,南宮墨搖搖頭連忙問道:“那恭喜大哥,新娘子是誰啊?”
南宮墨覺得有點失落,這些人一直拖拖拉拉讓人擔心他們的婚事,結果她剛打算辦個相親會解決一下剩男剩女的問題,就有人自己跑來要成親了。還有薛小小,想起那個活力十足的小姑娘,南宮墨覺得有些惋惜。南宮緒淡然道:“薛家小姐。”
“薛…薛小小?!”南宮墨驚訝。
南宮緒點頭,有些奇怪地看來她一眼,墨兒素來是個很沉穩的人。
南宮墨道:“你不是…拒絕她了嗎?”這是什麼神展開,聽說薛小小在家裡憂傷了好些時候呢。連薛夫人都擔心不已又問不出什麼來。南宮墨倒是想要上門探望,又擔心薛小小看到她又想起南宮緒來,只得拜託秦惜和謝佩環去探望她。謝佩環回來說,小姑娘看起來蔫蔫的了。
南宮緒挑眉,“我何曾拒絕過?成婚這種事,讓姑娘主動提起總是不好。自然應當我準備妥當了再上門提親。”
“所以…你現在準備妥當了麼?”南宮墨有些無力的問道。
南宮緒取出一張紙箋遞過去,“這是我準備的聘禮單子,你幫我看看還差了什麼,我去補上便是。”
南宮墨抽了抽嘴角,接過單子放在桌上沒看。而是望着南宮緒真誠的問道:“大哥,我能知道,你當時是怎麼跟薛小小說得麼?”
南宮緒將當天與薛小小的對話說了一遍,南宮墨清麗的容顏頓時也黑了。上下打量了南宮緒良久,好容易纔將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薛小小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才能看上你啊?要是衛君陌當初敢那麼對我,本姑娘一定讓他知道花兒爲什麼那樣紅!
“大哥。”南宮墨深吸了一口氣,親切地問道:“你說話是一字值千金嗎?還是多說倆個字會讓你瘦十斤肉?你都這樣對人家姑娘了,你到底憑什麼覺得人家還會嫁給你啊?”現在上門去提親,真的不會被薛小小趕出去嗎?她當初到底爲什麼會覺得南宮緒的智商高,這分明就是連南宮暉都不如啊。
南宮緒皺眉,沉默地看着南宮墨,顯然是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生氣。
“大哥你爲什麼會想要去薛小小?”南宮墨問道。
南宮緒道:“她向我求親了,我自然要娶她。”
“要是今天你出門,又有一個姑娘跟你求情呢?”南宮墨挑眉。
南宮緒眉頭皺的更緊了,“我已經要娶薛姑娘了,別的姑娘自然不能答應了。”
所以,您的擇偶標準就是誰第一個向你求情嗎?這種標準…其實是爲一輩子打光棍準備的吧?
南宮墨覺得有點頭疼,“如果薛家不同意怎麼辦?”
南宮緒凝眉,看向南宮墨。顯然他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南宮緒確實是很聰明,但是他的聰明早些年九成九都用在了絆倒自己親爹上,這幾年都用在戰場上了。雖然南宮緒娶過妻子,但是年近三十的靖安侯卻實打實沒有爲感情婚姻的事情廢過什麼心思。
好一會兒,南宮緒方纔道:“那你先私下問問吧,如果薛家不同意,就當沒發生過。”
南宮墨揮揮手,表示這事兒她會處理,“你確實是應該趕快成親了,昨兒母后跟我說父皇有意爲你指婚。”
南宮緒皺了皺眉,沒再說話只是看着桌上的聘禮單子。南宮墨再一次肯定,“我會處理的。”
“辛苦墨兒了。”南宮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