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子雙眼眯成一條縫,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阿北啊,這次又是多虧你了。看來我之前的決定是對的,把你帶在身邊,才能保證這次旅途無憂啊。”
白老爺子隨口打了個哈哈,秦北於是笑着迴應說道:“這幫人都是來找我的麻煩的,若不是我在這裡,白老爺子也不會生這麼大的氣。”
白老爺子瞪眼道:“你這叫說的什麼話?我看不見,就等於事情沒有發生嗎?那我們這些人,跟掩耳盜鈴的有什麼區別?!你知道我這次下來,爲什麼沒有坐飛機,爲什麼沒有坐專車,一定要坐火車嗎?!”
“您老這是爲了體驗生活。”秦北這下信了,他雖然還不是十分確定白老爺子的身份地位,但能在火車裡做軟臥就當是體驗生活的人,想必級別不會低到哪兒去!
白老爺子聽秦北這麼說,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你說的對,就是這樣。我一直以爲,華夏國已經做的很好很和諧了,然而這一路走來,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白老,您老還是少動怒的爲妙。”秦北笑着安慰說道。
白老爺子直接擺擺手,道:“不說這個了,跟我講講,你和那個歐陽廳長,究竟發生了什麼矛盾?”
“我說了也不過是一面之詞。”秦北推脫道。
沒想到白老爺子卻道:“我選擇相信你。那個什麼歐陽廳長,居然能派人拿了一包東西硬生生的栽贓給你。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就算是說真話,也不能博取我的信任!”
秦北頓時覺得由中華受寵若驚的感覺,於是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那個歐陽廳長的兒子,把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弄大了肚子,而後還一推六二五,拒絕承認,甚至做出種種讓人義憤填膺的事情出來,秦北憋不住的情況下,這纔出手教訓了那小子一頓,如果說秦北和那個歐陽廳長之間有什麼矛盾的話,大概也就是這些了。
“能不能把這小子弄醒?”白老爺子想了想問道。
秦北掃穀苗苗一眼,穀苗苗衝他微微點了點頭,於是秦北說道:“可以。”
“把他弄醒。”白老爺子吩咐道。
穀苗苗於是走上前去,在張同飛的後腦勺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張同飛噗的打了一個大噴嚏,從鼻腔裡噴了一個長着翅膀的大螞蟻出來,而後很快就恢復了神智。
“你們居然敢襲警!你們走不掉的,就算是全國海捕,也要把你們幾個販毒分子捉拿歸案!”醒過來的張同飛,一臉的視死如歸的模樣。
“你覺得你的後臺是歐陽俊林,所以就覺得就算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也沒有人管得了了是吧?”白老爺子,衝着張同飛笑眯眯的問道。
張同飛冷笑道:“那是自然!在雲貴市的地界上,誰敢忤逆歐陽廳長的命令?!”
“很好,希望你一會兒依舊能夠這麼說。”白老爺子冷笑了兩聲,衝着自己的額兒子說道:“去沒告訴司機,停車。”
白文堂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說道:“爸,這火車是不能隨時停車的,您還是算了吧?”
“你當你是誰啊!這是火車!需要服從全國調度的,你老糊塗了吧?別以爲這樣就能嚇着我!現在我告訴你,別管你們用了什麼妖術,襲警這個罪名,你們想跑都跑不了!”張同飛還沒有看清楚眼前的局勢,以爲這又是對方合起火來唱的雙簧,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對於在警務系統中經營了多年的張同飛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的事情了。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難道用我再重複一遍?”白老爺子有些生氣的,衝着白文堂說道。
這下連秦北和穀苗苗兩人,也表示震驚了!
讓一輛行駛中的火車做到招手停車,隨時下車這種境界地步的人,到底蘊含着多大的能量?
白文堂終於還是點點頭,走出去打了個電話。
張同飛看着白文堂的背影冷笑:“有種在這裡打電話,出去裝個逼又回來,天知道你打沒打電話?!”
但是五分鐘後,張同飛臉色就白了。
他想起曾經的一個笑話:
老師說,小明,用況且造句!
小明說,火車開動了,況且況且況且——
張同飛就是通過這個笑話,知道火車開動起來,是有着況且況且的聲音的。
但是現在,況且況且的聲音,徹底消失不見了!
窗外的景物,似乎也定格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這隻有一種可能,這輛火車,真的停了!
“我溝通過了,鐵路系統會以前方道路出現故障需要臨時停車的藉口向廣大民衆解釋。”白文堂走了回來說道,白老爺子點了點頭,道:“做得很好。”
就當張同飛差點以爲對方還在裝比的時候,火車上的廣播適時地響了起來。
“廣大乘客請注意,廣大乘客請注意,前方路段出現故障,我們這趟車,需要臨時停靠,請廣大乘客們稍安勿躁,一旦前方路段證實能夠恢復通行的時候,我們會第一時間發車,請相互轉告,對此引來的不便,鐵路總局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至於後面廣播裡究竟說了些什麼,張同飛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這幾個人,居然連這種事都做到了!
試想一下,這可是連歐陽廳長,也大概做不到的事情!這幾位,居然打了兩個電話,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張同飛的兩條腿開始不停的打擺子。
嘴脣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汗水嘩嘩的流淌了下來。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這次指定是裝逼不成反被草,對方的來頭,遠比他張同飛能想象出來的,更大!
“給雲貴省紀委的人打電話,讓他們來這裡見我!”老爺子很是平穩的語調說道,就像是指使一幫小孩子似的。“還有別忘了讓省裡面兩套班子成員,過來來這裡見我。”
“好的,父親,我馬上就安排!”白文堂又一次的走出門去。
白老爺子冷冷的看了人張同飛一眼,道:“點名讓歐陽俊林過來見我。別人有事可以請假,歐陽俊林不行!”
“好!”白文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張同飛整個人都傻愣住了,這一刻,他依稀想起來,好像在某些新聞節目裡,見過白老爺子的模樣……
雲貴市。
姜百盛捏着電視遙控器,百無聊賴的按來按去。
忽然姜百盛把遙控器丟到一邊,摸出手機,給老婆蘇皖打了一個電話。
蘇皖此時已經在車上了,只是列車臨時晚點兒,聽說是上一班次的列車中途出了點什麼故障,所以這一班次要等待並順延。
接到姜百盛的電話,蘇皖找了個較爲安靜的地方,把電話接通。
姜百盛先是長嘆了一口氣,絮絮叨叨的把他自己留在家裡的時候,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跟蘇皖說了一下:“女兒的狀況已經這樣了,就算不能原諒他們,以我們小屁民的身份,又能怎麼樣呢?”
蘇皖有些恨鐵不成鋼,冷笑說道:“那你就接了一百萬,同時接受了他們的道歉?!你這是出賣自己的女兒,你懂不懂!!這錢我們寧可不要!”
“小婉——你沒有在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對方蘊含的能量不是我們這種小屁民能夠抗衡的,就算我不接受,還能怎樣?我之前因爲週轉的問題,在天成借貸那邊借了一筆高利貸,歐陽家那邊甚至連主人都沒有露面,派了一個秘書或者是什麼別的身份的人去跟天成的人交涉,天成借貸那邊,連本金都沒敢要,直接把我打的借條撕掉了。”
“歐陽家身份擺在那裡,像我這樣的公司,人家碾死咱們,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是, 秦醫生是把那個嚯嚯了咱閨女的小子揍了一頓,但這又有什麼用?歐陽家的秘書已經跟我說了,歐陽俊林已經下達了命令,出動了好幾百的警力對秦北秦醫生圍追堵截,秦醫生是沒有可能離開雲貴省的。”
“簡直是無法無天!”蘇皖恨恨的說道,“公器私用,到了這種程度,難道就沒有人管嗎?”
姜百盛苦笑道:“誰敢管?我看這次,秦醫生是凶多吉少了,不行的話,你還是帶女兒回來吧,不管多久,我們等着眼角膜的手術好了。”
蘇皖看了看目盲的女兒,對着話筒, 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她當然希望秦北秦醫生,能夠絕地逆襲,把整個歐陽家族全部掀翻在地,就算不能絕地逆襲, 至少衝出雲貴,那樣的話,歐陽家的勢力,不可能伸到京華那麼遠的地方去。
但這大概只是一個希望,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而已。
秦北再厲害,不過是一個小醫生罷了,怎麼可能能夠和歐陽俊林那樣的大佬相抗衡?
“你給姐夫打個電話吧,讓他轉告秦北小心一點。”蘇皖小聲的說道。
沒想到姜百盛卻道:“不用了,這個消息,不是歐陽家那邊透露出來的,就是剛剛姐夫打給我的。姐夫畢竟也算是警方系統內部的人物,連他都不看好秦北,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說的也是呢……”蘇皖只覺得渾身上下涼颼颼的,好像忽然間墜入了冰窖一般。
卻在這時,但見車廂內一陣喧譁的聲音響起!
那個向來只播放廣告的車載電視,忽然插播了一條新聞節目。
蘇皖掃了一眼,霎時間目瞪口呆。
“老公你快看,打開電視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