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從來紅顏多白癡

安排好趙曳夫的住宿問題之後,李安走到前院,準備安排趙曳夫帶來的大批隨從,這些隨從足有幾百人,男男女女一大羣,必須安排好,否則,會出現混亂的。

“阿郎,東女國的隨從,已經全部安排妥當了。”

趙六興匆匆的跑過來,向李安彙報道。

李安詢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頓了頓,問答:“趙六,夫人告訴我,那個孩子是你抱回來的?”

“阿郎,我也是沒辦法,她把孩子仍在我懷裡轉身就跑,攔都攔不住啊!”

趙六一臉的委屈。

“人就這麼跑了,沒留下什麼隻言片語?”

李安蹙起了眉頭,若蠻蠻小娘什麼都沒說,他還真的不好尋找,萬一她故意躲起來,費再打的力氣也找不到啊!

“對了,阿郎,她把孩子仍在我懷裡的時候,說了一句‘若他不要我了,請把孩子養大’不對,前面還有一句‘我住在城外十里亭旁邊的破廟。’”

趙六努力的回憶當時的情況。

“城外十里亭的破廟?你確定沒記錯。”

李安大聲問道。

“阿郎,錯不了,確實是城外十里亭旁邊的破廟。”

趙六肯定的說道。

“好了,備馬,備馬。”

李安大喝一聲,讓趙六備馬,他要親自去把蠻蠻小娘接回來。

十幾名護衛跟隨李安,策馬向城西方向奔去,他記得城西十里亭有一座破廟,或許就在那裡。

李安與衆護衛,以最高的度,策馬奔向城西的十里亭,不過,在破廟裡找了很久,絲毫沒有現,甚至,連最基本的有人進去過的痕跡都沒有。

“十里亭破廟,這裡是十里亭的破廟啊!怎麼會沒人,怎麼會沒人?”

李安的心情顯得非常的焦躁,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

“你們知道,城外十里亭有幾個破廟?”

李安看向十幾名護衛,大聲問道。

“李侍郎,城東的十里亭旁邊,似乎也有一個破廟,不過,被樹木和土丘所遮擋,一般人不容易現。”

“李侍郎,城東十里亭附近,聽說最近鬧鬼,半夜有鬼哭聲,特別嚇人。”

兩名護衛開口說道。

“朗朗乾坤,哪兒來的鬼魂,立即出,去城東。”

李安大喝一聲,策馬奔向城東,這個世界上當然不會有鬼,有的也是心裡的鬼。

衆護衛緊隨其後,策馬奔向城東。

“破廟在哪裡?”

李安勒馬停下,環視四周,並沒有現所謂的破廟。

“嗚嗚嗚……”

悽慘的哭泣聲,時斷時續,從左側的山包後面傳了出來。

“鬼,有鬼,真的有鬼,李侍郎,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衆護衛聽到這悽慘的聲音,全都感覺渾身毛。

“本官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你們擔心就留在這裡吧!”

李安懶得跟這些愚昧的護衛解釋太多,策馬直奔山包而去。

“李侍郎,李侍郎,快跟上。”

衆護衛哪敢讓李安獨自涉險,立即策馬跟上。

越過小山包之後,前方果然有一個很不起眼的破廟,被幾十顆凌亂的樹木所包圍着,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火把,點燃火把。”

李安挑下戰馬,下達命令。

“李侍郎,太嚇人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閉嘴,哪兒來那麼多廢話,立即點燃火把。”

李安真想給這些膽小的護衛幾個耳刮子,就這膽量還保護自己,做做樣子倒是真的可以。

“給我。”

李安拿起一根火把,循着哭聲傳來的方向,大步走去,十幾名護衛同樣舉着火把,警惕的跟在後面。

“你們不用進去,分散開來,查看周圍的情況。”

李安下達命令,並獨自走進不大的破廟之中。

哭聲已經消失,不過,低沉的抽泣聲還是非常清晰的,李安仔細傾聽,並順着聲音尋找過去。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李安已經可以看到蜷縮在草堆上的嬌小身影。

“蠻蠻,是你嗎?”

李安走近一些,將火把插在旁邊的牆縫裡,俯下身子看着趴在草堆上的嬌小身影。

“李郎,真的是你。”

趴在草堆上的嬌小身影,正是蠻蠻小娘,他見李安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激動的再次流出淚水。

“蠻蠻,你受苦了。”

李安拿出軟帕,輕輕拭去蠻蠻眼角的淚水,並撫摸着蠻蠻的臉蛋。

不知是委屈,還是怎麼的,蠻蠻的眼淚始終擦不幹,剛剛擦去舊的,新的眼淚又流出來了。

“蠻蠻,你身上怎麼這麼涼,來,快把披風披上。”

李安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包裹在蠻蠻的身上,並將蠻蠻整個攬入懷中,親吻蠻蠻的額頭。

“嗚嗚嗚……”

李安的這一舉動,不但沒有止住蠻蠻小娘的哭泣,反而讓蠻蠻小娘哭泣的更嚴重了。

“蠻蠻,不哭,不哭,我在這裡呢?”

李安將蠻蠻小娘摟的更緊了,以安慰她那受傷的心靈。

此時此刻,李安想到了顏如玉剛剛說過的話,天下男兒皆薄倖,自古紅顏多白癡,自己離開爨地之後,很快就將蠻蠻小娘給忘記了,而蠻蠻小娘卻爲了自己將孩子生下,這其中,所遭受的委屈,是很難想象的。

“蠻蠻,都是我不好,把你一個人丟下,讓你受苦了。”

李安真誠的道歉道。

“嗚嗚……”

蠻蠻小娘繼續嗚咽,不過,眼淚少了很多,漸漸停止了哭泣。

“蠻蠻,我走之後,你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爲什麼不來找我?”

李安撫摸蠻蠻小娘的額頭,溫柔的問道。

蠻蠻小娘的情緒逐步穩定,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一步步的說了出來。

出於對故土的眷戀,蠻蠻並不捨得離開家鄉,在李安走後,她每日傻傻的想着李安,覺得這樣的生活還是很美的,在現自己肚子裡有寶寶之後,阿爹阿孃勸她去找李安,可她捨不得離開故土,再加上甚至也不太方便,所以就沒有出行。

在生下寶寶後,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畢竟,爨地民風開化,女娃兒突然生下寶寶,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鄰居會說三道四。

可就當蠻蠻小娘以爲自己的一生,都會這樣無憂無慮的時候,突然來了個晴天霹靂,她的阿爹突然生病了,並很快撒手人寰,阿孃每日以淚洗面,逐漸消瘦,堅持三個月就追隨而去。

蠻蠻小娘一個人無依無靠,更無力獨自撫養剛生下的小寶寶,無奈之下只好懇求好心的鄰居,帶着她前往京城,因爲她知道李安一定在京城。

但京城距離爨地實在是太過遙遠,她的鄰居僅僅將她送往益州就匆匆的返回了,留下她一個人無依無靠,一路討飯才艱難的抵達京城。

還好此時大唐民風淳樸,一路上也遇到不少好心人,甚至在陳倉道的時候,被好心的商隊所收留,坐着商隊的馬車進入關中。

可即便如此,她一路上也折騰了大半年,直到幾日前才抵達京城,並在十里亭的破廟裡過了一夜。

因爲思念離去的親人,她整夜時不時的痛哭,聲音忽大忽小,倒惹得走夜路的吃瓜羣衆以爲附近鬧鬼。

抵達京城的幾日時間,她每日都去城內打聽李安的情況,可她穿着太破舊,又直呼李安的名諱和官職,讓很多人以爲她是瘋子,懶得搭理,跑到衙門的時候,更是被不耐煩的小吏轟走。

由於城內有宵禁,而她又沒錢住店,只好每日抱着孩兒躲在城外十里亭的破廟裡,並時不時的哭泣,讓十里亭的鬧鬼傳說傳的更加廣泛了。

就在今日早上,一個好心人告訴他,李安就住在城南十五里的別院,她大喜過望,抱着孩子找到了別院。

可到了家門口,她卻猶豫了起來,她知道李安現在的官位更大了,府邸也非常的氣派,而她卻是一身的乞丐裝束,她並不確定李安會不會認她,萬一李安不認她,她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她產生過很多想法,比如賣身青樓,了此殘生,又或者乞討一生,苟活於世,但她不忍心讓自己的女兒跟着她一同受罪,所以,在看到趙六那爲難的表情之後,她忍痛把女兒塞給了趙六,並跑回了破廟。

在破廟的這半天時間內,她萌生了太多的想法,輕生、賣身、乞討等等,各種想法充斥着她的內心,讓她痛不欲生,白天有陽光還好些,一到了晚上她就難以忍住悲痛的心情,時不時的啜泣起來。

從城內乞討的剩饅頭,早上的時候就已經吃完了,一整天的時間,她都沒有吃一口飯,而現在又是大雪紛飛的冬季,所以身體纔會很冷,若是今晚李安沒能找到她,明天找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屍了。

李安非常慶幸自己及時出來尋找,遇到困難不放棄,否則,一旦錯過這一日,出現的是一具屍,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謝天謝地,終於讓我及時找到你了,還好來得及,蠻蠻,這裡太冷,我帶你回家。”

李安攬住蠻蠻的細腰,柔聲說道。

“李郎,你願意收我爲妾。”

“那是當然,孩子都生下來了,你已經是我李安的小妾了,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我,而且,還要繼續給我生娃娃。”

李安緊緊抓住蠻蠻的纖細小手,非常霸道的說道。

“嗚嗚……”

蠻蠻小娘一個激動,緊緊的摟住李安,雖然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但依然摟的很緊。

“蠻蠻,你瘦了,比以前瘦太多了,回家之後,我親自給你做飯,讓你補補身子,一個月之內,一定能將你養肥,變得和以前一樣漂亮。”

李安輕輕擦去蠻蠻臉色的黑灰,感受到蠻蠻小娘的身體的變化。

“夫君。”

蠻蠻小娘改口叫李安夫君,並緊緊的貼在李安的懷中。

“走,蠻蠻,爲夫抱你回家,走嘍。”

李安知道蠻蠻小娘沒有多少力氣了,直接將其抱在懷中,大步走向破廟外面。

十幾名護衛,驚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李安將蠻蠻小娘扶上戰馬,他們才大概明白一切,並連忙上馬跟隨。

李安與蠻蠻共乘一馬,並用一隻手扶着馬繮,另一隻手緊緊的摟着懷中的蠻蠻小娘,避免她不小心掉下來,同時,讓她能夠感受到關懷和溫暖。

看着倚在自己懷中,表情幸福的蠻蠻小娘,李安既慶幸又有些後悔,他對自己當初沒有將蠻蠻小娘接回京城感到非常的後悔,若是當初下決心將蠻蠻小娘和她的父親接往京城,蠻蠻小娘就不會遭遇如此痛苦的人生經歷了,她會一直生活的很富足,畢竟,在大唐這個時代,男兒三妻四妾還是非常普遍的,顏如玉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李安帶着蠻蠻小娘,很快就返回了城外的別院,並親自將蠻蠻小娘抱下戰馬,抱入別院大門。

“趙六,去讓後廚做些可口的飯菜。”

李安在經過別院大門的時候,將戰馬甩給趙六,並大聲下令道。

“知道了,阿郎。”

趙六摸了摸腦袋,連忙跑向後廚。

既然顏如玉已經提出,讓李安將蠻蠻接回府,李安當然不會避着顏如玉將蠻蠻藏起來,在抱入府邸之後,李安命令四名女僕,先伺候蠻蠻洗澡,並返回主宅,向顏如玉借一套衣服。

“夫君,你說的蠻蠻小娘,已經找到了。”

顏如玉倒是沒有吃醋,只是有些驚奇罷了。

“是啊!已經找到了,她瘦了很多,身上髒兮兮的,我讓人伺候她沐浴了,特來向夫人討一件衣裳。”

李安如實回答。

“夫君先歇着吧!我親自將衣服送去。”

顏如玉拿起自己的一件乾淨的衣服,大步向浴室方向走去。

“姐姐,我同你一起去。”

趙曳夫一直陪着顏如玉聊天,聽說蠻蠻小娘在洗澡,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李安走向臥榻旁,看着三個熟睡的孩子,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這三個都是他的孩兒,是他生命的延續。

“我的小寶貝們,好好睡覺,多吃多睡,早早長大。”

李安溫馨一笑,在三個寶寶的臉蛋上,分別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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