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石敬瑭宴無好宴

叛軍首領魏然的疏於防備終於釀成了最爲悲慘的後果。儘管天雄軍的哨兵早早的發現了還遠在三裡地之外的乳虎軍,然而簡陋的營地和沉睡中驚醒倉皇迎敵的叛軍將士根本不可能抵擋住以逸待勞、如狼似虎的乳虎軍騎士們的衝鋒!

更有一支在不停發泄着心中的怒火的親衛軍在配合乳虎軍兩面夾擊,更是讓叛軍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抵抗。

魏然指揮着自己的親信部下試圖阻止乳虎軍的攻擊,建立起來一道防線並穩住陣勢,然而他的努力卻接二連三的被乳虎軍給破壞了,魏然剛剛組織起來一小部分忠勇敢戰的將士,就很快如同一個顯眼的靶子被摧毀掉。

如是再三,眼看天雄軍已經根本不可能做出有效的反抗,魏然一聲嘆息,最終還是選擇了倉皇撤退。

乳虎軍更是窮追猛打不肯休,一路向南追着天雄軍的潰兵數十里,將大部分的叛軍士兵永遠的留在了這片黃土地上。

這一次幾乎等於深入敵後的乳虎軍已經不可能再養着大量的俘虜來牽制自己一方的力量,而且對於這些三番五次犯上作亂的叛軍,自周文博以下的乳虎軍高層中沒有一人願意爲這些已經化作野獸一般的士兵求情,因此這一戰過後,乳虎軍手中竟然僅有數百俘虜。

而李紹真指揮下親衛軍更是殺紅了眼,根本不會接受任何叛軍的投降,因此這一戰過後,原本還有近六千人的魏然所部竟然僅有百餘人仗着馬快逃出了生天!

等到親衛軍指揮使李紹真出現在周文博面前時,周文博也被李紹真的模樣給嚇了一跳。

李紹真的眼眶裡佈滿了血絲,一身亮銀鎧甲上沾滿了血跡和污漬,整個人似乎都已經搖搖欲墜了。

李紹真突然做出了一個超出周文博想象的動作,他屈膝跪在了周文博的面前,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

李紹真卻知道自己應該這麼做:“李某代親衛軍倖存和已經戰死的將士們,感謝趙國公大人的救命之恩!幫助我親衛軍報仇雪恨之恩!”

周文博連忙扶起了李紹真:“如今賊衆勢大,貝、博二州還在被叛軍團團圍困,我欲轉戰二州,解救友軍,不知李指揮使意下如何?”

周文博在李紹真面前卻絲毫不提太尉李嗣源已經率數萬大軍北征一事,這李紹真被困孤城,自然並不知道這戰局發生的變化,因此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周文博親衛軍將士將會會同乳虎軍一同作戰拐個校花做老婆。

眼看着面前這些衣衫襤褸、疲憊不堪的親衛軍將士,周文博自然不會急於一時,而是率領着乳虎軍大軍入了冀州城,稍作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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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八月二十四日周文博採納了諸葛羽的建議後,很快便有數十名懷着特殊使命的騎士飛奔出了趙州城,迅速南下。

他們懷着散佈流言,讓各路軍將生出對李嗣源的忌憚和猜疑的使命。

而他們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圓滿,到了八月底,無論是洛京城中還是滑州前線,有心人都已經知道這一刻意針對太尉大人的流言。

此時李嗣源已經率領着八千蕃漢內外馬步軍、一萬保義軍、五千宣武軍、五千河陽軍,共計兩萬八千人馬到了距離滑州不過一日路程的地方,若是隨後順利接管了八千義成軍和五千武寧軍的指揮權,李嗣源麾下的將士也前所未有的達到了四萬人!

義成軍節度使石敬瑭精心策劃了這個大局,然而讓他鬱悶和不解的是,在馬上就要發動的緊要關頭,竟然會有人識破了自己的計劃並有針對性的散佈流言!

這樣一來,想要利用突然性來裹挾這些各路軍閥的軍隊跟隨李嗣源謀反的難度就大了許多。

然而正所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事情已經演變了這種程度,無論困難有多大,石敬瑭也都必須下手了。

“蕃漢內外馬步軍是太尉大人的老根底,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一萬保義軍由保義軍行軍司馬巴立明率領,而保義軍也是太尉大人影響力極大的軍鎮,巴立明更是太尉大人當年的親衛;宣武軍、河陽軍不過都僅有五千人馬,而且都是兩鎮節度選出來的受排擠或不得志的士兵,這樣一來也無需擔憂,我所慮者,僅元行欽一人矣!”

滑州義成軍節度府,石敬瑭面色平靜的跟自家心腹劉知遠探討着形勢。

“元行欽原爲劉守光部將,後爲太尉親自戰敗,甚至還曾收之爲養子,雖然後來陛下親自收爲義子,但這元行欽應該也與太尉情誼深厚,他至少也是兩不相幫啊!節度使大人何出此言?”

劉知遠有些不解。

“元行欽此人武勇過人,乃是能一人破軍的猛將,若是他與我們志趣不投,很有可能將會壞我大事!”

石敬瑭對元行欽很忌憚。

“既然如此,太尉何不設宴宴請元行欽?借酒探探他的口風?若是願意爲太尉效力,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猶豫不決,卻也不必再怕他壞事;若是言辭激烈,嘿嘿,大人大可暗中佈下刀斧手,斬其頭!”

劉知遠想出了一個陰毒的注意。

“此計甚妙!事不宜遲,我這就修書於元行欽,今夜在府中設宴!”石敬瑭一拍扶手,下定了決心。

“石節度使邀我今夜赴宴?卻不知所爲何事?難道是爲了明日迎接太尉一事?看來有必要走一趟。回去告訴你家大人,說元某定準時赴宴!”

看完了石敬瑭遣人送來的親筆書信,元行欽毫不猶豫的接受了石敬瑭的邀請。

武寧軍在滑州已經駐紮了半月光景,這些日子以來,石敬瑭留給元行欽的印象很不錯,因此他也不虞有他,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到了紅日西斜之時,元行欽出現在了滑州節度府門前。

今夜爲了表示對石敬瑭的重視,元行欽難得的脫下了整日穿在身上的戎衣,換上了一身便服笑攬美人回人間。

石敬瑭設宴單獨招待元行欽一人,而劉知遠作陪,三人一邊品嚐佳餚美酒,一邊聆聽絲竹管絃,再閒聊些風土人情,軍中趣事,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石敬瑭、劉知遠二人輪流向元行欽敬酒,元行欽也是來者不拒,痛痛快快下肚,很快就生出了一絲醉意來。

石敬瑭眼看鋪墊的差不多了,這才故作不經意的開口:“陛下難得的起用了太尉大人,並且將國中最後一支大軍交給了太尉大人,正是出於對太尉大人的信任!然而我卻聽到了流言,詆譭於太尉大人,離間君臣,當真是居心叵測!”

“太尉大人爲我大唐江山戎馬一生,乃是大大的功臣,竟有人敢說太尉大人有反意,親自策劃了魏州兵變,何其可笑!元某第一個不信!”

元行欽一邊飲酒吃菜,一邊隨口應道。

“自從天下定鼎以來,我與泰山大人也有三載沒有見面了,不知這些年來太尉究竟是如何想的。若是太尉大人果然如流言所言,因爲陛下這三年的閒置而生出怨望,親手策劃了魏州兵變試圖竊據皇位,我這個做女婿的,又該如何抉擇呢?”

石敬瑭故作爲難的問道。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老奸巨猾的石敬瑭自然是深諳此道。

他爲了能夠套出元行欽的真心話,自然先要假裝自己酒後失言,吐露出了真心話來,這樣才能看清楚這元行欽究竟會如何抉擇。

元行欽也沒想到石敬瑭竟會對自己掏心置腹,一時竟然呆住了。

難道是因爲這石敬瑭身爲李嗣源的女婿,身份比較特殊,這纔對流言上心了?

元行欽隨後想起來自己曾先後做了李嗣源和李存勖兩人義子一事,心中也是唏噓不已。

“元某先效命於幽州劉氏,曾與太尉交戰八次,太尉曾射中元某七次,某血流不止,也曾射中太尉的大腿,隨後氣力不支,下馬請降。太尉撫伍背贊曰:‘壯士也!’收吾爲義子。元某對太尉感激不盡,然而元某畢竟是大唐的朝臣,這天下也是大唐的天下,陛下英明神武,當爲明君,太尉已經垂垂老矣,又如何能與陛下爭天下?若太尉當真冒天下之大不韙,元某雖不才,也當披堅執銳,與之死戰!”

元行欽這一番話說的是慷慨激昂,熱血沸騰。

然而石敬瑭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

他沒想到這元行欽竟然果真是個愚忠之人!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你就到九泉之下繼續效忠你的陛下吧!

石敬瑭目露歉意:“稍有不適,請允許石某離席片刻,去去就回。”

元行欽自然不會阻攔。

石敬瑭快步走出了大殿,然而卻遲遲不歸。

“節度使大人爲何遲遲不歸?待我去看個究竟!”劉知遠也匆匆告辭。

元行欽不以爲意,反而覺得更輕鬆了些,繼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然而突然間,元行欽聽到了門外匆匆的腳步聲,而且透過紙窗,只見門外人影閃動。

元行欽心中突然生出了警惕。

下一瞬間,大門忽然被用力推開,一張張弓弩全數瞄準了元行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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