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又說幾句,掌珠也聽不清,腦子嗡嗡的……寶珠聽見她和阿路說話後受刺激才這樣的,還是早就有預謀?
不一會就見郎中退了出去,這郎中是陳家慣用的,自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掌珠趁機出來,跟着郎中出去了,好在戴着帷幔,接下來的事就是他們二房的事了。周氏與陳廷遠注意力都沒有放在掌珠身上。
到了外面掌珠才覺得自己一身的冷汗,風一吹,打了個冷顫,還沒有走出旖旎苑,就聽見裡面祝氏大罵夏彤的聲音:“到底屋裡發生了什麼,你快說……”
接下來是周氏陰冷的聲音:“祝姨娘,這到底怎麼回事還說不好呢,郎中也不知道祖哥兒是先嚥氣的,還是這個棋子……”
掌珠快走幾步,根本不想聽見這些話。
她猛地想起姜鐸說的,看到一個拿旗子的女子……寶珠早就有準備了。
掌珠心中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她現在才深刻的明白了後宅的殘酷。一步錯,就是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早知寶珠會這樣,倒不如之前讓她沉醉在那些話本中……
掌珠失魂落魄的回了琉璃園。
唱月早回來了,見到掌珠,滿臉擔心,道:“我的好姑娘,奴婢找了你好久……”
掌珠回過神來,問道:“你和別人說了麼?可有人問你什麼?”
唱月回道:“奴婢只是在桃園那找您着,有其他小姐問起您,奴婢只說您在桃園那賞花呢,倒是惜珠小姐問的仔細。”唱月素來知道掌珠不喜歡人跟着,因此開始並不擔心,但是待到人都散了還不見掌珠,才心急。
掌珠疲憊的點點頭,道:“辦的好。”
唱月看出掌珠神情不對勁,問道:“姑娘可是不舒服?莫非是着了涼?您去了桃園,披風也沒有披着……”
面對唱月的關心,掌珠心中舒服了許多,笑道:“就你這丫頭聒噪,賞你兩塊糕點。”話是這麼說,但是掌珠一回房間便脫下外套,躺在榻上,長出一口氣。
曉初看她這個樣子,上前摸了摸額頭,道:“好像有些熱……要不請郎中?”
掌珠連忙道:“萬萬不可,現在後院正亂,告訴園子裡的丫頭們,誰也不許出這個園子,三天後再說吧。”
曉初雖然不知道什麼事,但是很是聽話,幫掌珠蓋好被子,自是退出去囑咐小丫頭們。
不一會徐媽媽進來,輕聲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這次倒是散的早。聽說夫人也不在。”
掌珠閉着眼好一會,徐媽媽還以爲掌珠睡着了,正要出去,就聽掌珠道:“祖哥兒沒了……”
徐媽媽愣了一會,才明白掌珠說的話,道:“這……是誰?”周氏不會做這種事,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幹……
掌珠搖搖頭,道:“她們說是誰就是誰吧。”
******
滿園,房間內,寶珠坐在牀上,面無表情,眼神空洞,手不停的發抖,她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就是當時一時衝動。
掌珠想起祖哥兒的小手小腳……她之前是不喜歡他,但是現在不是的,祖哥兒還是挺可愛的,眼神純淨,會朝她笑……
可是以後不會了,那顆棋子塞到祖哥兒的嘴裡後,就不會了……
怎麼會這樣?
她當時,就是想要是沒有祖哥兒,她就會嫁給如玉公子了。她並不比掌珠差,只是時機被耽誤了,這是惜珠說的,她也是這樣想的。
她怎麼會比掌珠差呢……
正想着就聽門口七珍道:“夫人,姑娘在睡……”話還沒有說完,周氏就進了寶珠的房間,後面還跟着惜珠,滿臉的擔心。
周氏進來見到寶珠愣愣的坐在那裡,氣就不打一處來,上前就打了寶珠一記耳光,寶珠完全沒有想到,摔倒在地上。
惜珠驚呼:“姐姐,母親……”完全不知所措。
周氏走了兩步,見到寶珠還是愣愣的樣子,心中既生氣又不捨,指着寶珠道:“你爲什麼這麼幹?”
寶珠還是呆愣愣的,臉上火辣辣的,奇怪的是心中的愧疚似乎少了些,多了些不甘……
惜珠連忙跪下抱住周氏的腿,道:“母親千萬別怪罪姐姐,姐姐也是關心母親關係業哥兒,不然怎麼會……”說着嚶嚶的哭起來。
寶珠回過神來,道:“孃親,我……”
惜珠回過頭看着寶珠,寶珠並沒有看惜珠,而是看着周氏,道:“孃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
周氏拉開惜珠,走向寶珠,低頭道:“告訴孃親,你爲什麼這麼幹?誰教你的?”
周氏疼愛寶珠除了因爲所謂的寶珠帶來的好運,也因爲寶珠在周氏眼中一直都是單純的、直率的,周氏可以從寶珠的眼中最乾淨的自己,她知道寶珠驕縱、衝動,但是她仍然放任,就是因爲這些,而寶珠現在……
她不能相信寶珠居然會做出這些。
惜珠跌坐在周氏身後,看着這一幕,她始終都不明白母親爲何會這樣忽視自己,她現在更擔心的是寶珠說什麼來,母親必然會懷疑她的……
寶珠想了下,這纔看了眼惜珠,然後道:“我以爲母親希望這樣,我……我又聽說那些下人嚼舌根,說以後業弟沒了,陳家就是祖哥兒的了……”
惜珠鬆了一口氣,這些是她教寶珠的。
周氏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惜珠,周氏不傻,尤其在這個時候,更何況寶珠剛纔看了眼惜珠。
惜珠嚇的後退一步。
周氏惡狠狠的道:“孽障,你爲何告訴她這些。”
這兩個女兒她還是瞭解的,要是讓寶珠想到這些,那是不可能的,寶珠何曾關注過這些。
惜珠剛纔的心差點跳出來,聽周氏這樣說,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跪好,道:“母親,我……我聽了那些話心中生氣,就和姐姐說了幾句,沒想到……”
wωω◆ t tkan◆ c○
周氏氣急敗壞,道:“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們現在馬上收拾東西,我送你們去外祖家。”
兩人都愣住,周氏喊道:“七珍,九巧,馬上收拾東西,帶些衣服就好。”然後轉身就離開,走到門口站住,咬牙道:“你們這些人既然不會服侍小姐,全部都賣出去。你們兩個沒聽見我說話?莫非也想被賣?”
一時間滿園的奴僕都跪下哭着求饒。
連寶珠都自身難保了,周氏更沒有時間管他們,她現在還要去旖旎苑,夏彤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陳廷遠已經相信是寶珠乾的了,她就怕陳廷遠一狠心將寶珠送到尼姑庵,還不如她先動手。
旖旎苑。
祝氏已經哭的聲嘶力竭,跪在陳廷遠身旁,梨花帶雨。
周氏看見祝氏這個樣子就生氣,這個時候還想着勾引陳廷遠,夏彤跪在一旁簌簌發抖,想來已經說了。
陳廷遠看向周氏,眼神冰冷,道:“怎麼處置?”
周氏心一提,看了眼祝氏,堅定的回到:“妾身已經問清寶珠了,寶珠以爲那棋子是平時吃的糕點,餵了祖哥兒,但是,無論如何,也是寶珠的錯,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老爺只管發話。滿園的奴僕,妾身先做主都發賣了。”
說完,周氏讓人拿上一碟糕點,做的如白棋子一樣,不細看如棋子一樣,這周氏動作果然快,居然這麼快就想到折了。
陳廷遠挑了下眉,不覺得周氏會這樣大義凜然,道:“恩,將寶珠送到尼姑庵,養養性子吧。”
周氏心咯噔一下,果然如她所想,只是周氏神色不變,道:“旖旎苑的奴僕也都發賣了吧。”祝氏臉色一變,周氏接着道:“當然祝姨娘貼身侍女留下。”
祝氏想說什麼還是嚥下了。
陳廷遠點點頭,周氏繼續道:“這夏彤還是奶孃,照顧不周,一碗啞湯送到莊上吧。”這事自然是不能外傳的。
夏彤聽了這話,剛想哭鬧,一旁的婆子早有準備,捂着嘴待下去了,奶孃已經暈倒了。
陳廷遠道:“她們既然招了,也該留一條命。”其實這就是同意了周氏的話。
周氏看向祝氏,繼續道:“祖哥兒如此,總也是脫不了祝姨娘的疏忽照顧,這奶孃也是祝姨娘親自挑選的,御下不嚴……老爺,您看怎麼處理?祖哥兒畢竟是陳家的第一個庶子……”
說完周氏看着陳廷遠,說是詢問其實是威脅,若是陳廷遠捨得處置了祝姨娘,讓寶珠去尼姑庵吃幾個月的素,她也認了。
陳廷遠看向周氏,自是明白周氏的話,周氏說的冠冕堂皇,真要是處置祝姨娘綽綽有餘,再看向祝姨娘,祝姨娘已經是不哭了,神色倨傲,眼中悲傷,倒是讓他想起……
陳廷遠道:“祖哥兒沒了已經讓太夫人、老太太傷心了,若是寶珠再去尼姑庵,只怕她們也於心不忍,只是也不能不管教……”
周氏痛快的道:“老爺說的是,我讓寶珠與玉珠先去她外租家住上三日,再送到莊上好好受受苦,免得愈發的不知天高地厚。”頓了下,道:“先去她外祖家,也省的外人誤會什麼,她們畢竟是女兒家。”
陳廷遠點頭,看向祝姨娘,道:“此事祝氏不能說沒有責任,但是念在失子之痛,就罰一個月的月錢,吃三個月的齋吧。”
周氏看向祝姨娘,祝姨娘滿是恨意的看着周氏,周氏雖覺得如此懲罰太輕,但是陳廷遠畢竟在盛怒中,若是在反覆……也罷,縣如此吧。
這時進來一個婆子,正是趙善家的:“二老爺、二夫人,太夫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