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還人情周氏心亂

周氏當家主母,要是想對付掌珠,自然不會單單從吃食上做手腳。

送來的布料也都是外面一層是好的,打開便有被蟲咬過的孔,送來的衣服不是小一些就是大一點。

周氏是個好面子的人,她能動的也不過就是吃穿用度,而這些恰恰是掌珠不在意的地方。

別的方面,周氏並沒有動分毫,份例絕對按日子發放,只是在周氏的眼皮子下,就是有錢也沒有人敢管琉璃園的人。

周氏也沒有再送新的丫頭,只說還在採買調教。掌珠倒也圖個清靜。

玉珠來她這哭了兩次,很同情她的樣子,還偷偷的送來吃食,最後讓掌珠送回去了,她若是吃了就是不知悔改。

吃齋飯的這些日子寶珠有的時候就會來琉璃園奚落掌珠,在掌珠眼裡,也不過是小孩子的招數,什麼今日她吃的什麼飯,得什麼布料等等。掌珠不過一笑而過。

惜珠躲在滿園不出來,這些事,惜珠是從來不摻合的。

這三個妹妹真是性格迥異。

很快,吃齋飯的一個月就過去了。已經是五月下旬,日子過的倒也平靜,即使拿回來的膳食還是油水少,但是也不會如之前一樣那般清湯寡水了。

現在琉璃園的人幾乎少了一半,剩下這一半的人雖不見得忠心於掌珠但至少不會是周氏的人,掌珠心中還是高興的。

掌珠現在已經開始挑選花樣,爲自己出嫁的繡品做打算,與徐媽媽再三的商量,掌珠最後終於定了一幅萬馬奔騰的花樣。

徐媽媽只是無奈笑道,一般鮮少有女子繡這種花樣,掌珠卻無所謂,她就是看着漂亮。

那就只能當送給未來姑爺的禮物了,只是這一點,徐媽媽並沒有告訴掌珠。

這一日,掌珠正與徐媽媽一同配色,就見唱月拿進來一個精緻的八寶盒和還有幾匹布。

掌珠笑道:“這是哪來的。”

唱月回道:“是旖旎苑送過來的禮物。”

“旖旎苑?”掌珠看向秋白。

秋白比起之前更加的恭敬,連忙回道:“這是二老爺祝氏的院子。”

掌珠放下手中的線,笑了下,道:“哦?怎麼突地給咱們送禮物了?”

唱月笑道:“祝姨娘今日診出有喜了。老太太高興,每個院子都賞了。祝姨娘多送了點東西,說希望能沾沾肚子裡的孩子能像大小姐這般漂亮。”

掌珠與徐媽媽對視一眼,看來讓周氏手忙腳亂的就是這位祝姨娘了。

“祝姨娘幾個月了?”

唱月回道:“將近兩個月了呢。”

掌珠點了下頭,正是那個時候周氏才亂了腳步的,這個祝氏真是沉得住氣。“拿來我瞧瞧這八寶盒。”

唱月呈上東西,然後與秋白退下去。

掌珠對徐媽媽道:“多虧了有徐媽媽在,她們才這麼懂規矩。”掌珠知道徐媽媽或許並不算忠於她,但是徐媽媽確實能做許多她做不了的事。

徐媽媽回道:“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掌珠先翻了下布匹,果然還是有殘次的布,然後打開八寶盒,第一二層裝着精緻的糕點,第三層是一些精緻的花樣,第四層幾個格子裡裝着漂亮的琉璃珠。

這是知道她最近吃的不好,又是知道她最近研習刺繡,至於那些琉璃珠,看着漂亮但是卻又不是昂貴的東西,不招人眼。

掌珠笑道:“這個祝氏也是個有心的。以後有她在二老爺身旁,也能幫咱們防着點夫人的動靜。”掌珠腦中想起了祝氏的模樣,看着是個安靜的女子,舉止倒不像是小門小戶,身上的氣質也很不錯,總是讓她覺得熟悉。

徐媽媽搖搖頭,道:“這個祝姨娘若是聰明的,怕是不願意趟這渾水。”

掌珠疑惑的看向徐媽媽。

掌珠雖然聰明,但是對於宅院裡門道還是摸不清。

徐媽媽道:“祝姨娘現在肚子裡懷的是二房第一個庶生孩子,怕是相當的討二老爺的歡心,但是,這後院裡,說一不二的還是夫人,她要是想保住孩子,還是要對夫人俯首帖耳。夫人是個場面上的人,之前喜事沒出來,夫人百般折騰,但是,現在既然全家上下都已經知道了,就肯定會保祝姨娘生下孩子。”掌珠對於祝姨娘怕是就沒有那麼大的用處了。

掌珠拿着琉璃珠發愣,道:“這麼說這些東西是還人情?”還過了便算了……

那她這些日子的齋飯不是白吃了?她之前惹怒周氏,就是想讓周氏的對手無形中領個恩情,但是這後院中的規矩可不是幫一回兩人就完全是一個戰線的。

徐媽媽笑道:“姑娘,或許祝姨娘送這些只是證明她是個會感恩的人。”

掌珠疑惑的看着徐媽媽。

徐媽媽道:“後院中不過是東風壓倒西風,祝姨娘畢竟不過纔不到兩個月,到底能不能生下孩子,又能不能活着生下孩子,還沒有個定數。”

祝氏不可能幫掌珠的,將來的她的孩子還要在周氏手底下討生活,但是祝氏總要先生下孩子,這個時候,祝氏又不能完全的指着周氏。

掌珠嘆口氣,她始終不能完全懂這些後宅的女人們。

也好,總算有些情誼了。

最少祝氏一有孩子,寶珠應該不會再找她麻煩了吧。

敬正堂。

周氏生氣的道:“沒一件順心的事!”

寶珠與惜珠坐在一旁都不敢說話,最後還是寶珠道:“孃親,不過是個妾生的孩子,別放在心上。”

周氏瞪了眼寶珠,無奈道:“這麼大了也沒個心眼。”

她先讓掌珠鑽了空子,又讓祝氏逃過一劫,心中自然不高興。

掌珠還好說,早晚嫁出去,只是這祝氏。

周氏想了下,道:“你們以後別去旖旎苑去玩,免得衝撞了她。再讓她糾纏上。”

寶珠與惜珠應下。

寶珠才小心翼翼的道:“母親,我們這個月可以出去麼?”

周氏不高興的看了眼寶珠,寶珠可憐兮兮的,自從上次“寒夜尋梅”她就沒有出去過,還處處受那老婆子的限制。

周氏本想應下寶珠,但是想到現在自己事多,肯定看顧不好寶珠,若是寶珠再一衝動做出什麼事,她就更手忙腳亂了,便道:“若是聽話,乞巧節的時候帶你出去。”

寶珠雖然不滿意,也只得應下,與惜珠一同出去。

周氏看着兩人出去,才無奈的搖搖頭,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

周氏道:“叫夏彤進來!”

夏彤畏畏縮縮的進來,已經沒有當年大丫頭的氣勢了。

周氏道:“那賤人懷孕你沒有看出來?”

夏彤連忙跪下道:“奴婢確實是不知,她還服侍老爺着……哪裡想到已經是有孕了。”

周氏啐道:“廢物,要你有什麼用。”頓了下,道:“那狐媚子定是早就知道了……”

夏彤不敢迴應。

周氏閉上眼睛不說話,她其實也有察覺,所以才讓廚房搞鬼,沒想到還是讓那賤人挺了過來。最可恨的是還讓掌珠鑽了空子。

周氏看向夏彤道:“你,以後服侍祝姨娘吧,好好服侍,不許有任何差錯!”

夏彤連忙謝恩,她以爲這次定然被賣,沒想到去服侍祝姨娘,只是周氏這話裡的語氣……

周氏笑了笑,希望夏彤能領會她話裡的意思。

這邊寶珠與惜珠出去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還是惜珠先道:“姐姐,總算是乞巧節能出去,也是好的。”

寶珠隨手掐下一朵花扔在地上,道:“還不是那個女人!不然母親肯定同意我出去的,我可不想要個庶生的妹妹或者弟弟。”頓了下,道:“莫非你想要?”寶珠現在越來越多疑。

惜珠道:“我當然也不想要。”眼珠轉了一下,道:“或許咱們可以幫一下母親。”

寶珠眼睛一亮,問道:“怎麼幫?”

惜珠小聲在寶珠耳邊說了幾句,然後道:“只是母親不讓咱們去旖旎苑……”

寶珠笑道:“有我在,你怕什麼?再說,說不得母親就是讓咱們去呢。”

惜珠挑了下眉,沒想到寶珠會這麼理解周氏的那句話,或許以後再騙寶珠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惜珠想了下道:“只是有大姐姐在……”

寶珠怒視惜珠,道:“你爲什麼總提起她?更何況,我們二房的事與她有什麼關係?”

惜珠連忙道:“姐姐誤會我了,我是聽說大姐姐那次爲了廚房的事在母親面前……”

寶珠看着惜珠道:“我也知道這件事,可是和祝姨娘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知道的比我多?”

惜珠一時語塞。

寶珠想了下,道:“你在掌珠那裡安排人了?”

惜珠道:“是琉璃園裡有個丫頭和我的丫頭關係不錯,我才知道的,只是後來被大姐姐打發走了。”

寶珠道:“哼,這野丫頭!”又對惜珠道:“你畢竟是陳家的嫡小姐,怎麼能總是打聽這些事呢?不成個體統。”

只是氣的惜珠七竅生煙。

寶珠平常難得裝姐姐的風範,今日一試,見惜珠無話可說,心中很是高興,便覺得自己應該這樣,纔像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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