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虎道:“員外若是不嫌嘮叨,還請多與我說一說遙兒在京城的事蹟……”
“公主的事蹟可多了……”王老實笑道。
林大虎一怔,原本說這話是不抱希望的,畢竟深宮中的公主之事,只怕外面人也知道的少的可憐,聽王老實這麼一說,確實是怔住了。
“這位公主可真是個猛人,一進宮就將宮中的公主都給嚇病了,然後將賢妃給打了……”
林大虎聽的心驚肉跳的,道:“……打,打人了,爲啥?!”
王老實笑着道:“不知,只聽說後來又將太后的神殿給拆了,現在在宮外折騰大棚和火鍋店的事……這位公主是個奇人,是吃不着虧的……”
“可是有人欺負她了?”林大虎道:“遙兒雖然有時言語尖銳,行事魯莽,但是若不是有人相欺,她萬不會如此的……”
王老實見他如此護犢子,更對他另眼相待了,笑着道:“剛進宮,只怕是有些衝突的,不過現在應該沒有人欺負了吧……”
“可是,貴妃不是她親孃嗎,親孃都不護着她嗎?!”林大虎道:“爲什麼進了宮還要打架,她可受了罰?!”
“受罰倒不曾聽聞,這一點林大哥放心。說到這個貴妃……”王老實道:“如貴妃長年吃齋唸佛,避居榮華宮很少出來,聽說是這個樣子的……”
見林大虎怔怔的,王老實忙道:“不過如貴妃是當朝第一寵妃,確實是沒錯的,陛下很寵她,她見皇后都是可以不用行跪禮的,所以,她的公主,肯定不會被苛待,林大哥只管放心……”
林大虎哪裡能放得了心,更多的時候,他的心裡是苦澀的。他太知道,處境微妙的那種關係了。
皇家的事雖然複雜,多了權勢之爭,但人際關係除了複雜一些,其它的不都與普通人家同理嗎?!
二丫豎着耳朵聽的入神,突然見門吱嘎一聲,回首一看是馮璋拎着東西進來了,便忙道:“爹,璋兒哥哥來了……”
林大虎還沒反應呢,王老實先是激動的騰的站起來了。
二丫不好再聽,便忙回廚房了。
“璋兒?!”林大虎打起精神,道:“你一個人回來的?!”
“嗯,回來看看你和嬸孃。”馮璋幾乎可以說是第一次離開草廬,林大虎很高興,道:“快,快進來坐,還拎着東西做什麼,唉,你這孩子啊,有好東西自己吃也罷了,我去叫你爹來,中午一起吃飯,哦,對了,這位是王員外,從京城來的,帶了些遙兒的消息呢……都坐,員外稍等,我去叫璋兒的爹馮秀才來……”說罷便匆匆的出去了。
馮璋擡起眼,靜靜的看着王老實,也不說話,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坐到主位上去了。
此時沒有人在,那王老實一見他冷冷的眼珠子,小小的人兒氣勢卻十分果斷。自知時不再來,便上前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道:“……拜見城主,小人王老實,六九商行行長,特來晉陽城,願投在城主麾下,爲城主效力!”
馮璋一身布衣,身材很瘦弱,然而那股氣勢,讓王老實覺得,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上位者。
“你膽子不小,自作主張找了遙兒,還要來找林叔家,”馮璋道:“你想做什麼?!”
原來這纔是他的禁忌,他無意間,竟觸到了,怪不得,一直坐冷板凳了。
公主與林家,都是他不想讓別人利用的存在。
“草民斗膽想說,對公主對林家萬無利用之心,萬萬不敢存此心思,”王老實道。
二丫跑到廚下,笑嘻嘻的道:“璋兒哥哥來了,真是難得吖,一定是聽聞遙兒的消息,自己尋來了……”
“是麼?”馬氏笑道:“難得他回來,一定要多做一些飯了。”
“爹去尋馮秀才了,中午得多做幾個菜,”二丫道。
馬氏很高興,二丫胡亂的划着拳腳道:“那個王員外說遙兒可厲害了,一進宮就把宮裡的公主和什麼賢妃給打了,把他們給嚇病了……”
“哼吼哈嘿,就是這樣……”二丫比劃着手腳,道:“……遙兒可真厲害,那些個公主娘娘,她也敢上手打呀……”
大丫看的哈哈大笑。
馬氏聽的既好笑又心酸。到底不好在兩個女兒面前吐露心酸心事,便也跟着笑。
“瞧你們,皮猴子似的……”馬氏道:“擦擦汗。”
馬氏溫柔的給二丫拭了拭汗,二丫眼睛亮晶晶的道:“娘,璋兒哥哥我還是有點害怕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大丫也道:“說來也奇怪,璋兒去年還覺得很乖的,現在也不知道怎麼的,雖然偶爾見一面,他雖對我笑着,可我也很怕他……”
“……這大概是因爲他成了有勢之人,依勢而立,人的氣質也變得不同了……”馬氏感慨的道:“……短短不到一年的時候,變化這麼大。”不管是人,還是這座城。
一會兒馮秀才就匆匆的進來了,道:“嫂子勞苦了,我買了些菜,一併燒了吧,璋兒難得回來……”
馬氏點了點頭,看着馮秀才匆匆的進了大門。
馬氏道:“看看你爹回了沒?!”
二丫去大門上張望了下,道:“爹買酒去了……”
她跑回廚房,擡頭看了一眼,道:“……姐姐,那隻貓又來了……”
大丫出來看了一眼,道:“它的眼睛怎麼盯着堂屋那邊?!”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那貓也不理她們,給她們一個睥睨的眼神,居高臨下,漫不經心,然而再次一眼移定定的盯着堂屋中時,那眼神就變得鄭重,身上似乎提着一股勁,十分在意的模樣。
馮秀才一進堂屋,便看見一個人跪在馮璋腳下,頓時一怔。
他感覺裡面的氣氛怪怪的。馮璋一副十分不在意的漫不經心的眼神,然而那眼神深處寫着的,分明是極度的不悅和防備,甚至還有一絲殺意。
而跪着的人,卻是汗淋淋的,似乎還想說着什麼,一聽見腳步聲,只好停住了。那千言萬語似想訴衷腸被打斷後的鬱卒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