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細細尋思這三個人的行跡,他們沒有尋親,也沒有進出貨的樣子,進城有快二十天了,卻不是窩在院子裡關着門,就是出門半天不見蹤影。細細一想,真是臉都白了,道:“……若真是有與他們有關,咱們院子裡會不會也有不乾淨的東西?!”
“快,快回去尋,”老婆婆想了起來,又一把抓住漢子,道:“不行,讓專人來尋,他們更有經驗,去上報,快去上報……”
漢子扶他娘進去,又尋了街坊鄰居照看,便飛奔出去了。
而這樣的事,也在各處不斷的發生着,許多賊人幾乎都被審視了一遍,除了正正經常行商做生意落腳的,其它行跡可疑的一時間被報上來無數。就連客棧住宿裡客人內部也開始疑心身邊的人,左右尋思平日裡說話行事詭異的,倒有了不少章程。他們並沒有亂動,只是在等……
果然這一日到了傍晚的時候,就有幾個商人忍不住抱怨起來,道:“……這樣抓人,這樣尋人,生意做不成,這是想要藉機生事啊,官府是個什麼狗德性,我見過太多,只怕是藉機想要搶些過往客商的錢財,我看大家,一定要小心,不光要小心,咱們還要團結起來,反擊狗官……”
這幾人說了半天,卻無一人附和,客棧之中許多人看他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有許多未發話的往人羣中退縮去,可卻有其它人一直盯着他們呢,見他們一退,便道:“一定是一夥兒的,雖沒說話,可見機不對,就想跑,一定有問題……”
一時間客棧裡就扭打起來,鬧轟轟的,衙役到的時候,謝了衆人,匆匆的將人都給提走了,只留下話,“若有冤枉的,一定放回來,但若是奸細,一定細審,諸位且耐心在客棧住三日,公主有話說,天花已經可以控制,三日後,病情穩定下來,一切生意照常,這三日,委屈大家先暫時在此住着了,若還有可疑人等,還請跑個腿,喚一聲我們。”
“是,太客氣了,三日我們等得,”有客商道:“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那些歹人實在歹毒至極,此事,我們一定留意可疑人等!”
衙役拱了拱手,連杯水都來不及喝,匆匆的去了。
不久後,郭冬和魏坤到了,召集客棧中衆人,道:“此事耽誤了大家寶貴的時間,實在對不住,我等心知光說對不住實在沒有誠意,因此,在晉陽耽誤了時間的各位客商,還請登記一下,我們與公主商議了,以後爲各位免一年商稅,稍作補償,儘管這幾個稅沒多少錢,但卻是我們晉陽的誠意,還請萬勿推辭,登記事宜,由我們商行的人來行使,還請諸位諒解此事的不便……”
客商們都愣住了,道:“兩位大人實在太客氣了。”
郭冬與魏坤二人親自爲衆人敬了一杯茶,這才匆匆的告辭離去。
如此,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這些被耽擱了事的客商心中也沒了氣憤,有的只有對晉陽的崇拜。
衆客商也不避在房間裡,都聚在大堂喝着茶水,配合登記,待都登記完,等人走了,這才良久嘆道:“……如此的晉陽,它不興旺,還有誰能興旺,亂中有序,還能顧上咱們的心情,實在是叫人歎服!”
有人壓低聲音道:“這位公主行事有穩有度,是個牛人。馮城主出征前將大後方交由了她來,其實是信任至極的吧……”
“這是定然的,”其它人也笑了,道:“一山難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這天下間的妙人,也就這兩人最相配了,一文一武,內可強國,外可御兵,城主的才能是不用說的,這晉陽本就在他手中起步的,但晉陽的發展,完全是在公主身上的,這位公主真的是當世奇才,幸而是個女子……”
若是男子,只怕她與馮璋二纔不相容,豈不是壞事?!
衆人都瞭解的笑了笑,道:“……若天下都如晉陽一般,生意就好做了……”
“快了,”一個客商笑道:“以這局勢,不出十年,就有結果。”
“十年,我看八年足以,”另一個胡商笑着道。
“不管十年還是八年,或是五年三年,最重要的是,城主與公主還小呢,不管過幾年,都超不過二十歲,”小二一面倒茶水,一面笑着道:“少年出英才,說的就是這二人。”
“何止是英才,是奇才,千年難遇的奇才……”一客商笑着道:“咱們這些人正是生在了好時候啊,正趕上了這場奇遇般的變革。”
衆人正說笑着,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咆哮着的龍吟之聲,龍神似乎十分憤怒,發出的聲音,震聵人心。
這時候,衆人哪裡還忍得住,忙跑出去看熱鬧。
“……是龍神大人堵了一羣人在巷子尾外,應該就是歹人,”有人道。
“去看看……”紛紛跑過去了,又有河工跑了過來,道:“大家退散開,他們手上的東西怕就是天花病人的貼身之物,快散回去,別在這裡堵着……”
衆人一聽,便後退一步,往回退去了,但都是張着腦袋在看着熱鬧,看着頭頂上的巨龍,張開了血盆大口,不斷的咆哮威脅着那些歹人。
巷子裡的十幾個人,早已經嚇的尿了褲子,跪在地上叫龍爺爺了,很快便被河工們反手壓到了地上。
衙役將他們手上拎着的東西打開一看,臉色極白,道:“找到一部分了,應該就是天花病人的衣物。帶到醫院去……”
“不是當場燒了嗎?!”有人問道。
“公主說帶回醫院,給牛用,牛出了痘再接種到人身上,可免疫,”衙役道:“現在醫院正需這個,待這些天花病人都好了,進出晉陽的無論老幼,全部都要接種。”
這些膽大不怕死的來看熱鬧的一聽這話便都炸開了鍋,牛出了痘也能給人接種?!
一時之間,議論聲滿滿。
衙役道:“此次雖然兇險萬分,但至少是一個希望,希望這次能成,成了以後,天花這種病,就再也不是頑疾了,而是可以攻克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