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說什麼軍令如山,我看他只不過是不想打罷了……”一個將領冷笑道。
“好了,別胡嘴沁影響軍心,將軍不讓搶,總是有原因的,”謀士道:“若是搶了這些人,聲名傳出去,以後還有誰能再帶家財往這邊來奔?不是與沐蘭碩一樣,竭澤而漁嗎?”
諸將聽了,道:“也對。不搶便不搶吧。只是總要問問他到底有沒有對北郡的策略,這樣拖着是什麼意思?!”
吵吵鬧鬧,語氣頗有不滿之意。
到最後漸漸的散了。
但是軍中鬱氣難消。可能也是因爲不能寸進改變這局面的原因,讓他們變得非常躁火。
只有一個偏將進了帳篷,對齊蜮道:“王爺可是都聽到了?”
齊蜮自然都聽到了,只是這些言語,他早不計較了,只要他們不要做出違反軍規的事,他也懶得去治他們。
見他不答,偏將便道:“將軍是謹慎,末將都明白,沐蘭碩軍敗,杜飛龍被誘詐,皆是因爲輕敵和不謹慎。面對如貴妃這樣的敵手,末將以爲王爺所堅守的堡壘是正確的。”
齊蜮看了他一眼,道:“如今亂世,人心都浮躁了。”
偏將看他一副理解的神情,點了點頭,但他總覺得怪怪的,因爲覺得齊蜮有點消極抵抗的意思,也許在他心裡也是認同着晉陽,並且對北廷的局面不抱期望,所以他能如此平靜而冷靜殘忍着分析着如今的局勢。
偏將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事實上,正因爲都認清了一些真相,但卻因爲不願意承認,人心才如此的浮躁了。
“外面奔來的這些商人,有些是怕財富被奪走,有些是因爲壞事做盡,十分惶恐,他們都有所恐懼,所以纔要避開。如果今日,我讓軍中之人也去搶他們,不考慮他們,只考慮我們軍的人,不是成了與他們一樣的人麼?這個世道已經夠亂的了,別讓我們的心也跟着更亂了,”齊蜮道。
偏將心中涌起一股欽佩,道:“是。”
齊蜮揮了揮手,讓他退出去了。
他獨自一人看着地圖,看着晉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地步,像個神蹟吧,其實。
現如今,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
“果然救濟百姓,才能求生啊……”齊蜮道:“晉陽做到了……”
西北一地背景極深,圈地,侵佔良地,逼死人命,士族大家與商人勾結,水極爲深厚,若不用雷霆手段,西北又怎麼能儘快的恢復元氣,煥然一新。
晉陽用的手段雖慘烈,爲士族大家所不容,可是百姓擁護他們,他們也發揚了百姓的擁護,所以憑着這股意志一直走到今天。
而這些逃來北廷的人,不過是喪家之犬罷了,這個天下,除了這個藏污納垢的地方能容下他們以外,早就已經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了。
所以留在晉陽境內的人,都需按照晉陽的行爲方式生活,而這種生活方式,如同瀰漫的病毒一樣,擴散開來,直到有一天,將北廷也包容在內……
如今這北廷不過都是害蟲與虎狼之間的地盤。
但終有一日,這股力量,如同星火,燎原天下。
而逆着勢頭車輪的人的下場,還用說嗎!?
如今也不過都是垂死掙扎罷了。
新帝看着謀士呈上來的密摺,臉色陰沉的坐在龍座上,十分震怒。
“朕知道他去了一趟晉陽,心就變了,”新帝道:“如今消極抵抗,爲的是什麼,朕都知道?!”
說罷冷笑漣漣。
“陛下,老奴卻以爲,怕是諸將不服齊王所致,齊王打仗一向謹慎,還是不要寒了他的心爲好,倘若指手畫腳,只怕齊王更加心冷,到時,還有何人能抵擋北郡大軍?!”王公公道。
新帝自然知曉,可是他心裡還是忍不住的焦躁和暴躁,道:“其它將領用是可用,可是,都是新將,戰力雖足,謀略卻差了一着,派他們去,只會中如貴妃的計策。這個女人,的確不得不慎重待之。”
“陛下相信齊王吧,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一切都不能讓人遙控着來,陛下若真如此,纔會貽誤戰機,戰場之上千變萬化,來不及做決定,只能相信前方的將領,”王公公道。
“朕知。”新帝其實是明白,也因此感到萬分的無力。
這種不能掌控的感覺,他依舊覺得害怕。
“陛下,”王公公道:“不少西北商人跑去了北郡,只怕如貴妃得了不少好處,尤其是錢財,一些藥品,還有種子……”
“她最近在弄囤田,修身養性了?!”新帝冷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呵。”
“跑去的人,怕是都看好她的,初統計,半數來了洛陽,半數去了北郡。”王公公道。
這說明,新帝與如貴妃在他們眼中的實力對比,各佔一半的看好。
這一點,做爲一個帝王,誰能高興得起來?!
新帝吐出一口鬱氣,臉色依舊是不太好看。
沒有一件是順心的,做爲帝王,不僅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連家國之事,也都沒一件是順心的。
“朕這幾日想了很多事,北廷變成現在局面,與晉陽脫不了干係,北廷等於是重新洗了一次牌,縱然有如貴妃的效果,然而最得利的還是晉陽,”這如何能讓人不感覺喪氣?
“當初拜神教起義,時機挑的很適合,朕正準備收拾內政之時,他們突然起義了,各地諸侯也趁着這個時機皆紛紛反我北廷,”新帝道:“當初還沒有神王杜飛龍,有的只有程老道士,而這個老道這個時候帶着人投了晉陽,讓朕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程老道士一開始就是得了晉陽的授意,他就是晉陽的人。”
王公公心中咯噔一聲,彷彿一層迷霧被人從心底裡撥開了,道:“……如果真是這樣,這馮璋當真了不得。那麼久以前就已經安排了這種種事情,就是對天下局勢有了一個徹底的掌控,這麼久過去,只怕這股勢力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