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高興了,鄭雅琳玩到忘記時間,在駱海霞幾次召喚下,才依依不捨地從裡面出來。
“媽媽已經好幾次提醒你了,又不是不來了,別嘟着小嘴了。”鄭銘遠溫柔地摸着她的頭,“這嘴都可以掛瓶子了,這是表示你不想去吃冰淇淋了嗎?那爸爸可要回家吃媽媽做的飯了。”
“不要!”鄭雅琳說完,像是怕駱海霞受傷一樣,安慰她道:“媽媽,我不是不想吃你做的飯。”
“走吧,走吧。”駱海霞滿足地笑着,“媽媽知道雅琳不是不喜歡媽媽做的飯,難得出來嘛。”
一家三口剛點好菜,特意給雅琳點了一份冰點,正等着上菜的時候,駱海霞的手機響起。
她一邊與鄭雅琳說着話,一邊拿起手機不經意地掃一眼。
手機上顯示的電話號碼,讓她臉上的微笑微微僵了一下。
鄭雅琳沒注意到,她的冰點已經到了,正準備吃,駱海霞都沒叮囑她慢點。
注意到她的異樣,鄭銘遠也掃向她的手機。看到是家裡來的電話,他的臉色也僵了一下,隨即從駱海霞手裡抽走手機,往外走去。
發現鄭銘遠走了,鄭雅琳拿着勺子,保持着往嘴裡送冰點的動作,視線隨着鄭銘遠遠去。
駱海霞勉強地笑着,扶了扶她的手,讓她繼續吃。自己的眼睛,卻盯着遠去的鄭銘遠。
鄭銘遠走遠了,才按下接聽鍵,劉慶梅有些刻薄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怎麼,有孃家了不起啊!居然都不接我的電話!”劉慶梅的聲音十分尖銳,“我們家銘遠是不是在你那裡!你太不要臉了,自己不想過快點離,霸佔着我家銘遠,不讓他回家幹什麼!”
鄭銘遠沉默片刻,才說道:“媽。”
聽到是鄭銘遠的聲音,劉慶梅愣了一下,才說道:“你果然在她那兒!”
“對,”鄭銘遠陰沉着一張臉,聲音也異常低沉,“你平時就這麼對海霞說話的?”
“她又嚼什麼舌根了!沒事淨會挑撥咱們母子關係!”劉慶梅顛倒黑白地胡說道。
“她就是什麼都沒對我說,我才更生氣!”鄭銘遠大吼出聲,吼完回頭看看駱海霞他們在的方向,見他們沒有看過來,才壓低聲音道:“媽,你考慮一下我之前的提議吧,我和海霞不會介意多養個弟弟!”
“我都多大歲數了,還生孩子!我連經期都沒了,還怎麼生!你這孩子,這是想爲難死你爸媽是不是!”劉慶梅氣得老臉通紅。
鄭銘遠的聲音平靜又認真,“是你們想先逼死我……”
“你現在馬上回來。”劉慶梅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霸道的命令道。
只是這一次,鄭銘遠卻不想聽她的了,“我吃完飯就回去,你們不用等我了。陪過他們還不行,這是打算天天陪着他們?我生你養你,還不如駱海霞陪你吃幾年苦?”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現在想讓你陪我們吃頓飯,你都嫌我們煩了是不是?”
“
媽,你彆扭着我的意思說好不好。”鄭銘遠感覺異常無力。
“你不回來,我們就不吃,你自己看着辦!”說完,劉慶梅掛斷電話。
鄭銘遠盯着手機看了看,強撐起笑容走向駱海霞。
駱海霞看他的笑容十分僵硬,他不說,自己也就不戳破。
一家三口吃完飯,駱海霞催促鄭銘遠回去,“你快回去吧,別讓媽生氣,那麼大年紀了,氣壞了,最後還是你着急上火。”
鄭銘遠想說沒事,可駱海霞已經把他看透了,也就不再堅持。和女兒道別,他馬上打了個車返回自己家。
回家之後,鄭銘遠看到兩人坐在客廳裡等自己,他又深吸一口氣。壓着胸口抑止不住的鬱悶,低頭一言不發就往臥室走,甚至都沒跟劉慶梅和鄭文濤打招呼。
鄭文濤早就吃完了飯,正坐在客廳裡看抽着旱菸。只是劉慶梅的心口還堵着一股氣,怎麼都下不去,飯也沒吃,一直坐在那等着他回來。
終於等到鄭銘遠回來了,她剛想說話,見他連話都不說,這讓等了一晚上的劉慶梅心裡特別不舒服。
她走到鄭銘遠房門前,大聲質問:“我做好飯等你回來一起吃,你不回來就算了,你這帶着脾氣回來,給誰看呢啊!”
鄭銘遠猛地回頭,用力甩上櫃子門。
劉慶梅被他驚到,想到之前血淋淋的一幕,態度終還是軟了下來,“銘遠,我和你說話,你怎麼裝聽不見啊!”
“不想聽,就當沒聽見!”鄭銘遠氣鼓鼓地說道,“我也告訴你別等我了,是你非要等的。我帶脾氣回來,也是你給的。媽,我和海霞孝順你們,但我不會愚孝,還害了海霞和雅琳!如果你非用我們的孝心來逼我們,那我也只好不孝順了。”
聽鄭銘遠來了脾氣,劉慶梅特別不滿:“是誰答應讓我抱上孫子的?”
“我只答應你生二胎,可沒保證過一定要生男孩。”鄭銘遠煩躁地想摔東西。
“那你讓駱海霞生啊!”劉慶梅故意道。
“海霞又不是沒努力過,她不能生了,也是因爲我……”
“不能生的女人要來有什麼用?”劉慶梅不聽他解釋,打斷他的話,“瞪什麼瞪!我說的有錯嗎?”
鄭銘遠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刻薄的母親,他只感覺特別傷心,“女人是生孩子機器?媽,你也是女人,怎麼能這樣對海霞?”
“我生了你!”劉慶梅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讓你跟她離婚也是爲了你好,爲了咱們老鄭家好,我們家可就你一根獨苗苗,你不生個兒子,不知道別人背後怎麼笑話你爸,笑話你呢!”
“你這樣作,有哪個女人敢嫁給我!”
劉慶梅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別怕離婚就找不到好姑娘了,你這麼能幹,咱們有房有錢的,你一離婚,媽馬上就讓人給你介紹對象!說不定明年的這個時候,我跟你爸就已經抱上大孫子了!”
劉慶梅越說越過分,鄭銘遠也忍無可忍,“你張羅你的,我是不會
離婚,更不會娶別的女人,你要是生不了,你給我爸好了,反正像你們這把年紀再生二胎的又不是沒有!”
“你怎麼說話呢!”劉慶梅尖銳地吼道,“你就見不得我們好是不是!”
“是你們先見不得我好!”鄭銘遠毫不示弱地說道:“我纔有一個名額,萬一女生女孩呢?你生個弟弟,也許還能懷上雙胞胎,生兩個兒子,然後每個人再生兩個孩子,最好全是男孩,不是更好?”
“胡說!”劉慶梅瞪着眼睛,眼皮上的皺紋似乎也少了一些,“你這都是說的什麼混話!”
“我只是說了實話,你也考慮考慮,感受一下海霞有多難!”面對父母的軟硬兼施的逼迫,鄭銘遠覺得心力交瘁,“你們只想着孫子,雅琳也是你們的骨血!離婚了,雅琳怎麼辦?”
鄭銘遠本以爲他們會爲孫子着想,只是他卻想錯了。
劉慶梅想都沒想,就說道:“雅琳雖然也是我們鄭家的血脈,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女孩子長大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怎麼能算是鄭家人。”
鄭銘遠現在體會到當時駱海霞聽到爸媽說那句話時,心裡紮了多少刀子。
“你給銘遠一點時間吧,他上班那麼忙,你就別鬧了,這些事慢慢再說。”鄭文濤又說話了,“總有一天他會想通的。”
“我想不通,也不想想通!”鄭銘遠抗議道。
劉慶梅像是沒聽見他的抗議一般,“我不逼你了,但你要好好考慮,你現在還年輕,一切都來得及,找個二十多歲小姑娘不是問題,聽媽的,媽不會害你。”
“我不離婚,你能把我怎麼樣!”鄭銘遠失去了所有的耐性,“這房子,你們住吧,愛住多久,住多久。”
說着,鄭銘遠拖出行李箱,胡亂地把衣服從衣櫃裡扯出來,就往行李箱裡塞。
“你鬧什麼鬧!”鄭文濤喝道,“你媽做這些,還不是爲了你好!”
“我沒鬧,經歷這麼多事,讓我明白,我想要什麼。我只想要雅琳一個女兒。”鄭銘遠表現的異常平靜,“爸,你考慮一下再給我生個弟弟吧,你們生,我和海霞養。”
“那我還能抱上孫子麼!”鄭文濤氣得口不擇言道。
劉慶梅一聽不是味兒了,衝他張牙舞爪地怒道:“你還真想生啊!”
被她這一吼,鄭文濤才意識到自己剛纔說了什麼。黝黑的老臉紅沒紅看不出來,但一臉羞惱的神色,卻十分明顯。
“我不是着急說錯話了嘛!這話也是衝着銘遠說的,我要是再生個兒子,等兒子長大,我早就老死了。”鄭文濤有點越描越黑的味道。
“那你還是想了!”劉慶梅此時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她氣得臉紅脖子粗地吼道:“要不然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我辛辛苦苦跟了你一輩子,給你生兒子,養兒子,哪對不起你們鄭家了,你要這麼對我,嗚嗚……”
看着劉慶梅耍瘋,鄭銘遠沒覺得着急,只覺得他這把火添的實在是太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