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蹟之地開啓的第七日下午,又一場爭鬥在某處林地間展開。
望着場內一邊倒的戰鬥,本土勢力紫氣宗的盧蘇和曹隼不由心驚膽戰。
他們在紫氣宗年輕一代都是數一數二的人才,但即便是他們,也爲戰鬥的血腥和殘忍心生懼怕,乃至瑟瑟發抖。
在場有許多人,其中實力和盧蘇相當的都有幾個,此外還有三位東禪寺的武僧,其實力之強,就連作爲身爲紫氣宗年輕一代的盧蘇都自愧不如,卻一應敗在邪劍宗區區五六個人的手裡。
其中那位黑衣少年尤其強大,即便三位東禪寺的武僧聯手,也是守多攻少,自爭鬥一開始便被徹底的碾壓。
傳說中同級近乎無敵的強悍肉身,在這黑衣少年的劍下,脆弱得猶如紙張一般,每一劍削去,必在武僧的怒吼中帶起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每一劍刺去,必能在強韌的軀體上增添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洞。
武僧們開始怒吼連連,手中狠招跌出,有的甚至取出靈兵,靈寶助攻,但一切反抗都是徒勞,怒吼聲漸漸降低,終於其中一個渾身浴血地倒了下去,縱然身死,雙眼依然圓睜,裡面充滿了無盡的不甘。
即便隔着這麼遠,盧曹二人都能體會到這不甘是多麼的深切。
然而,這於此間事是無益的,死去的終究無法復生,更不可能改變戰局,誅除妖邪。
而且,他倒下後不久,他的兩位師兄很快就步了後塵,先後喪命於黑衣少年之手。
黑衣少年的同伴實力也很不俗,又有他加入戰場,很快此間遺蹟其他人皆被清除。
盧蘇見這些俊傑無論是頑強反抗,決不妥協的,還是委屈求生的,還是欲用收藏買命的,盡數被黑衣少年一夥毫不留情地誅殺。
“這邪劍宗真如傳言一樣邪惡,都求饒了也不放過人家,真他孃的邪門。”曹隼臉上慣有的倨傲不見,鷹隼般的眼眸裡也浮現出一抹恐懼。
並非他沒見過世面,而是眼下這幫人也太恐怖了,恐怖到連他們遠遠的旁觀,都感覺到不可抑制的心寒。
身材纖細,容貌清秀,扎着兩根纖細小辮的盧莉秋水般的美眸裡,也較往日裡缺少了許多漣漪,面無血色,玲瓏的嬌軀瑟瑟發抖。
作爲紫氣宗的大小姐,小公主般的存在,她自小嬌生慣養,修爲也只在虛丹境層次,何曾見過如此慘烈的戰鬥,早被嚇得魂不附體。
盧蘇看了一眼盧莉,用大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以示安慰,旋即心裡不禁暗呼僥倖。
他們來得晚一點,因此沒參與進去,若是早一點,他們怕也難逃場內一衆妖人殺害。
面對這幫人,就算他再自信,也不認爲憑他的能力能保護妹妹周全。
正感慨間,目光在遠處掠過時,卻不經意碰到那黑衣少年邪魅的眸子。
邪魅的眸子裡浮現出一抹戲謔,旋即其身影在盧蘇的視野下,盧蘇畢竟也是身經百戰之人,略微一愣,便瞬間反應了過來,臉色陡變,衝盧莉喝道:“小莉,快撤。”
盧莉驚魂未定,一時竟是沒有反應過來,盧蘇急得直跳腳,一把拉了她就走。
而曹隼早在盧蘇提醒之前,就先一步離開了,神色惶惶,身法卻快得猶如鬼魅一般。
其反應之靈敏,果不愧是紫氣宗大長老的親傳弟子,除了資質不如盧蘇,他外出闖蕩的經驗比盧蘇還要豐富,雖然也受到驚嚇,卻也不是盧莉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能夠比擬的。
然而,曹隼鬼魅搬到身影很快就停下來,他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因爲那黑衣少年也是滿臉戲謔,雙手抱胸的出現在他面前。
他再不剎住,就要和對方撞個滿懷了。
以此人手段之殘忍,曹隼用屁股想都知道與其形狀是什麼結果。
想必除了死,不會再有第二個結果了。
“這位兄弟...哦不,這位大哥,晚...下午好啊。”曹隼結結巴巴地道,努力想作出與對方相熟的諂媚之色,表情雖然也算到位,但一句話裡,竟然出現了兩處錯誤,就無意間暴露出其內心是何等的緊張了。
曹隼並非心理所致較差的那些人,其作爲紫氣宗大長老唯一的親傳弟子,宗內年輕一輩僅次於盧蘇的天才,也是經過千錘百煉,經歷過無數殘酷戰場歷練的,可就連他都怕成這樣,可想而知黑衣少年在他心中種下了何等嚴重的陰影。
並非他太過不濟,而是對面實在太恐怖也太強大了。
盧莉見前面被攔住,嚇得尖叫一聲,瓜子臉上毫無血色,卻又趕緊用小手捂住嘴巴,秋水眸中浮現出驚恐之色。
尖叫太沒禮貌了,會被會吵到對方,對面會不會因爲被吵到心生不悅順手收掉她的小命。
黑衣少年似笑非笑地打量對面三人。
曹隼語無倫次,盧莉美眸驚恐,唯有盧蘇作爲紫氣宗這一代的最強者,心性不俗,遠比曹隼、盧莉兩個沉穩,在緊張之餘,雙目盯着黑衣少年看了一會兒,便是認出了其真實身份。
邪魅的眼神,精緻的臉龐,飛揚的雙眉,這位可不就是這陣子傳得沸沸揚揚的“屠靈者”谷天羽嗎?
傳言中在此間弒殺多位靈武院學員的變態分子。
沒錯,這恐怖殘忍的黑衣少年正是實力大進的谷天羽,其他同伴自是程昆、孫牧一衆人了。
他又見妹妹害怕的不行,心裡一股豪氣頓生,橫身攔在她面前,向谷天羽一拱手道:“這位可是邪劍宗的谷公子,我等並非靈武院的學員,更與靈武院沒有任何瓜葛,也沒有參與此次秘藏的爭奪,還請不要與我等爲難。”
谷天羽答非所問,伸手虛指盧蘇身後,目泛異色道:“你很在意她?”
對方是聰明人。
他不喜歡聰明人。
於是,他便給對面判了死刑。
不過,實施之前,倒也並非不可以戲弄一番。
桀桀。
盧蘇略微一愣,便知道他說的是妹妹,理所當然地接話道:“那當然,這位舍妹,做哥哥的,那有不在意妹妹的。”
谷天羽略微驚異,他還以爲是那種關係,卻不料是妹妹,不過卻也並無大礙。
思慮完畢,他目似垂涎地打量了盧莉清秀的面孔一下,旋即向盧蘇詭秘的一笑道:“我要你妹妹陪我睡一覺,你肯不肯?”
“你。”
盧蘇聞言勃然大怒,刷的一下就取出了那件在紫氣宗年輕一代中很有名的配劍。
待要拔劍出鞘,與谷天羽拼命時,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對方的恐怖勢力,以及東禪寺幾位實力遠勝於他的武僧的可怖死象,已按在劍柄上的手,終究沒把寒光錚亮的劍刃拔出,渾身洶涌的氣息也受驚般削弱下來。
將他的變化盡數收於眼底,谷天羽原本冰冷的眼神變得戲謔,心中頓生不屑。
盧蘇自然不知他的心理變化,而是手按寶劍,也不拔出,怒視谷天羽,寒聲道:“谷...谷公子,請...請你嘴裡放尊重一些,你侮辱舍妹,比侮辱盧某本人還要嚴重。難道你想兩敗俱傷嗎?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他雖聲色俱厲,但不知怎的,言語裡總有些難以掩飾的色厲內荏的味道。
他身體不知因爲憤怒,還是因爲恐懼不停地戰慄,用盡全力,才使把持在劍柄上的手不再發抖,儘量放緩語氣,建議道:“谷公子,舍妹年幼,尚未到能婚配之事,請不要強求,我這裡有點收藏,盡數贈送與你,還希望咱們今天能淨水不犯河水,以免傷了和氣。”
一面說,一面取出一個乾坤袋,低着頭欲往谷天羽手裡遞。
外界紫氣宗的人誰都想不到,爲了保小妹之命,貴爲宗主之子的,年青一代第一天才的盧蘇竟是如此的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