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一零四)進場

凱瑟琳將自己身上的毛毯蓋到趴在操作檯上睡覺的諸葛狐身上,不動聲響地離開了指揮室,幾天沒有好好活動,她需要把身體裡戰鬥的細胞重新激活,而據點裡的健身室,爲她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場所,在這裡,甚至還有一個全息的投影室,可以進行模擬的對戰。

這邊凱瑟琳鍛鍊的汗流浹背,另一邊,睡醒的諸葛狐和司馬律明則坐在餐廳裡,悠閒地泡着茶,微波爐裡,烘烤着精美的麪包,這是“夜翼”今天的早餐。不過,冷凍過的麪包,即使烘烤完,必味道也算不上非常美妙,但和大清早就吃速食罐頭比起來,總是要好上一些。

“看到啥有用的消息了?”諸葛狐倒好一杯茶,推到了司馬律明面前。

司馬律明眼睛並沒有離開報紙,空出一隻手,拿起面前的茶杯,小啜了一口,諸葛狐帶來的茶葉算不得上品,但早起一杯茶,還是讓人覺得神清氣爽,“都是些和任務無關緊要的消息,但是……看來美洲的局勢,有點失控了。”

諸葛狐並沒有太多驚訝,慢悠悠地問道:“哦?有多糟?”

“出現了白天的大規模目擊事件,大範圍的破壞,似乎差點把自由女神像都毀了。”司馬律明放下了報紙,神情憂慮,“目前,官方還在幫助隱瞞,但早上得到消息,越來越多的政客開始不滿了,再鬧下去,一旦超過了官方的底線,不等我們內鬥結束,普通人的恐慌就會先給我們致命一擊。”

“也許,家族撤出美洲,也不見得是壞事。起碼,能減緩衝突。”諸葛狐說話的語氣有點勉強。

司馬律明不滿道:“但一再退讓,不是長久之計,美洲、歐洲,難道接下去,要把亞洲也放棄,躲到南極去?”

“律明。”諸葛狐少有地直呼司馬律明的名字,司馬律明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等待着,“你有沒有覺得,家族似乎……對這場‘清醒者’的內戰,不是很有興趣。”

司馬律明嚴肅道:“你察覺到了?家族上頭,似乎,在忙別的事情啊!”

諸葛狐點了點頭,“‘尼德霍格’傷成那樣,家族不惜用那種魔法把他們復原,只能說明,家族現在急需用人,而恢復後的‘尼德霍格’並沒有出現在與‘帝國’的戰場上,你說,家族把精銳都搞去幹嘛了?”

司馬律明扶了扶眼鏡,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這個問題,我思考有一段時間了,我覺得,這個所謂的‘黑薔薇家族’有太多的謎團,有力量卻不統治,遇到戰爭又一再退讓,我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大公無私的守望者。”

“還有,家族高層,據我們所知,只有‘公爵’、路羽遙的母親、維琳娜和路羽遙,還有一個算是外援的‘天使’,我承認他們很有實力,但僅憑他們,怎麼可能控制‘花園’那麼一個龐然大物而不惹是生非?如果暴君專政的話,怎麼又沒聽過有誰起義反抗的。”在諸葛狐看來,這種僅僅幾個人統治,勢力遍佈全球的地下王國,卻幾乎沒有內部矛盾,這太過離奇了。

“你還記得那天遊艇上的事嗎?”司馬律明四下看了看,趴到諸葛狐面前警惕地說道。

諸葛狐很清楚司馬律明指的是那件他們視作秘密的事,“當然!怎麼會忘!那種感覺,光是回想,我就害怕!”不知是不是有意爲之,諸葛狐的身子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嗯,我也一樣,三足金烏,且不論它在傳說中是如何如何,它總歸是太陽的化身,是光,是熱,怎麼會擁有那麼可怕的……”司馬律明戛然而止,不敢再說下去。

“黑暗力量。”諸葛狐說得很重,似乎說出這四個字,花費了他全部的力氣,“而且還是比老大更爲黑暗的力量,那種力量,好像一個黑洞,要湮滅所有的一切,我活那麼大,還是頭一次害怕成那樣,連我的靈魂都在害怕。我不相信,那是屬於三足金烏的力量!”

司馬律明喝着茶,沒有說話,這是他們第一次提起那天的事,他當時的感覺和諸葛狐相差無幾,他很害怕,有一天,路羽遙身上隱藏的這股力量,會吞沒掉“夜翼”的所有人。

沉默,一直持續,直到茶水不再冒出熱氣,諸葛狐和司馬律明卻還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他們的心不在眼前的茶水上,而是在對未來的一絲憂慮……

嘴裡還在夢吟着,路羽遙慢慢睜開了眼睛,但結果只是睜開一條小縫便停止了,一頭黑色的長髮顯得亂蓬蓬的,靠着椅子能睡成這樣,也算是一種天賦了。聽到小公主的響動,李飛帶着微笑,小心地收起了手上的一份文件,溫柔地抱起路羽遙,前往盥洗室。

路羽遙在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抱起自己,剛要反抗,熟悉的氣息讓她放鬆了下來,雙手很自然地勾上了李飛的脖子,頭埋進李飛的胸口,睡起了回籠覺。但她這一覺沒睡兩分鐘,李飛就把她放了下來。

“懶鳥!起牀了!”李飛拿起溼毛巾,不客氣地揉搓着路羽遙的臉,這位小公主,有時候和小孩子一個樣,但李飛倒是樂於偶爾照顧這樣一個小孩子,這能讓他有一種“家”的感覺。

在冰水和毛巾粗魯的招待下,路羽遙很快清醒了過來,隨後,一把將李飛推出了盥洗室,“我自己來!我要洗個澡!”

聽到路羽遙要洗澡,李飛知趣地離開了,他們兩人雖說是情侶,但關係還沒發展到一起洗澡的地步,李飛可不是那麼臭不要臉的流氓。

搞定了路羽遙,李飛直奔餐廳,他也不過比路羽遙早起了半個小時,現在肚子已經發出抗議了。

“我去!你們兩個抽風了?一大早喝冷茶,也不怕肚子疼?”一進餐廳,李飛看到諸葛狐和司馬律明在喝茶,也沒細看,就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猛灌了下去。

李飛的動作嚇到了沉思的兩人,諸葛狐和司馬律明跳了起來,兩人嚴肅地看着李飛,又對視了一眼,無視掉李飛茫然的目光,決定還是繼續保守他們這兩天一直偷偷討論的秘密。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事瞞着我?”李飛坐在副駕駛位上,開口問道,窗外是無垠的沙漠,太陽無情地炙烤着這片紅色的土地,在他們的前方,卻有一片不同的景色,白色的鹽灘,鑲嵌在沙漠中,像是一顆珍珠,閃閃發光。

“沒有啊!老大,你想多了!”開車的司馬律明沒有說話,後排的諸葛狐很是無辜地說道。

“哦?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到了!大家小心點!”車子駛入了鹽灘,李飛已經能隱約看到在鹽灘那頭,有一座黑色基地的影子。

白色的鹽灘比紅色的沙漠要好走不少,司馬律明加大了油門,很快穿過了鹽灘,鐵絲網、拒馬、矮牆等等的防禦工事清晰可見,守護着後方沉睡在鹽灘上的黑色巨獸。司馬律明放慢了車速,緩緩穿過了防禦工事中間唯一的通道,停在了基地入口處的檢查站前,幾名大兵立刻持槍圍了上來,司馬律明放下了車窗。

其中一名大兵向司馬律明敬了個軍禮,說道:“你好,請問,你們是哪個部門的?我們沒接到有訪客的通知。”在這名大兵詢問的同時,其他大兵繞着他們的車子仔細地進行檢查,不過,李飛他們並不擔心,車子是“蠍”特地留下的,是如假包換的軍車,隸屬於某支特殊的部隊,車牌和部隊番號都是能夠查詢到的,至於違禁品,車上除了他們五個人,再無其他,要說違禁品,那就是他們五個了。

李飛皺起眉,故作疑惑道:“奇怪啊!我們應該有約好了,難道是交接出了問題?”

“抱歉,我們確實沒有接到通知,請你們離開吧!”檢查、覈對完車子,沒有發現問題,大兵很客氣地請李飛他們離開。

“那不行!我們今天來,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這事不能耽誤!”李飛看上去相當着急,還挺像那麼回事兒,但大兵不爲所動,堅持要求李飛他們離開,其他大兵也圍在周圍,一個個手指貼在了步槍的扳機上。

雙方僵持着,硝煙味濃了起來,在後排正襟危坐的凱瑟琳適時的,用居高臨下的口氣說道:“鴉,我們不是有通行文件嗎?你和他們磨嘰什麼?”

李飛恍然大悟道:“哎呀!抱歉,長官!我一緊張就給忘了!我找找!”

在車裡翻找出一份文件,李飛將它交給到了大兵手中,“抱歉,抱歉,我這人,一緊張,就容易忘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負責盤問的大兵狐疑地接過了李飛手中的文件,略微翻看了幾頁後說道:“你們等等,我需要去確認下。”

小跑回檢查站的哨崗裡,大兵將文件交給了一名軍官模樣的男子,並指了指李飛他們,對軍官說了些什麼。

那名軍官在哨崗裡打量了李飛等人一會兒,拿起電話說了幾句,便手持話筒幹站在了哨崗裡。見軍官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和指令,路羽遙不安地問道:“李飛不會出問題吧?”

“放心,不會的,我相信這位神秘的幫手。”李飛自信地安慰道,實際上,能對那份文件如此自信的人,除了李飛,“夜翼”裡沒有第二個,而那份所謂的通行文件,正是前兩天半夜裡,司馬律明收到的那封來路不明的電子郵件。

司馬律明在剛收到郵件時,還是挺開心的,這可是一場及時雨啊!解決了進入51區的大難題,可冷靜下來,他和諸葛狐又覺得這事萬萬不妥,這封電子郵件,發件人不明發件地址無法追查,裡面也沒有任何其他的信息,卻帶來了解決問題的關鍵。

“太奇怪了,到底是誰會知道我們要進51區,又是哪裡搞來的文件?不會是陷井吧?”太多的巧合和疑惑,司馬律明出於謹慎提出放棄這份文件,而諸葛狐也有着同樣的想法。

但這次,李飛卻沒有同意自己軍師的觀點,他堅持要利用這份文件,“反正試一試也無妨,大不了被轟出來,我們總不會怕幾根槍管吧?”

嘴上是說試一試,可李飛心裡堅信,這份文件,能爲他們撬開51區的大門,要說理由,那就是直覺,他就是覺得,這份文件一定沒問題,發給他們文件的神秘人,一定是值得信任,而且,他懷疑,這份文件,包括他們在警局的遭遇,都和維琳娜脫不了干係。

在李飛的堅持下,“夜翼”還是決定試一試這份文件到底好不好使,李飛的自信是沒理由,可起碼有一點李飛說的沒錯,縱然文件出了問題,難道他們幾個至少有A級的“清醒者”還會跑不過51區門口站崗的幾根槍管?

時間過去了十多分鐘,哨崗裡的軍官還是沒有動靜,諸葛狐、司馬律明和凱瑟琳都做好了準備,一旦出現情況,他們可以立即戰鬥或者,逃跑。不過,李飛安慰的話,還是起到了作用,路羽遙坐在座位上,刻意保持着軍人的嚴肅,同時她的擔憂也消失了。

正當司馬律明他們繃緊了神經,隨時準備大幹一場時,哨崗裡的軍官有了動靜,似乎是電話那頭有了指令,軍官對話筒說了幾句,掛掉電話,將那份所謂的通行文件交給大兵,又交待了大兵什麼,小跑到了“夜翼”的車前,將文件還給了李飛,衝車內敬了個軍禮,對其他大兵喊道:“放行!”

擋在車前方的欄杆擡了起來,諸葛狐三人也稍稍放下了警惕,司馬律明輕踩油門,緩緩駛進了這座被諸多奇聞所環繞的神秘基地。

進入基地,李飛他們並沒有得到太多的驚喜,平坦的路面連接着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倉庫,這些倉庫的樣式基本一致,從表面上看不出有特殊的地方,但時不時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不同的倉庫間進進出出。

最吸引李飛的,是在基地一側,一個巨大的停機坪上,各式各樣的飛機安靜的停在那裡,其中不乏一些造型奇特的傢伙,想來,這些很可能故意擺放出來,給外界的陰謀論和好事者看,爲的就是要告訴他們,我們整天在這裡,真的只是鼓搗一些大鐵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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