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快到了⋯⋯還差一點點了!姐姐,再堅持一下!
明明已經是最後的路徑了,爲什麼會讓紫荊感到如此漫長呢?也許是因爲太着急了吧。
"快啊,快啊!樹靈大人,快注意到我們啊!"
在生死邊緣,前功盡棄的紫荊沒有任何選擇,她只能這麼做。功夫不負有心人,又不知過了多久,不負衆望的她又用僅存的生命力開闢出了一條不穩定的路徑。雖說不穩定,但這也是條生路啊!
可這條不穩定的生路也充滿了不確定因素,但若是她失敗了,油盡燈枯的她們也許真要葬身於此地了!
"我該怎麼辦⋯⋯難道要賭一把嗎?"
彷彿是出於本能,將顫抖的雙手貼在粗糙的樹皮上,紫張的紫荊下意識吞了口口水。這是她人生第一次賭·博,而且還是場豪賭!
羸了,歸井還鄉;可若是輸了⋯⋯呵~那下場就是一攤肉泥!
"姐⋯⋯"
少女咬緊牙關,死死地閉上眼睛,彷彿在鼓起很大的勇氣般,但最終紫荊還是沒能做到。果然⋯⋯讓自己來賭什麼的還是太勉強了,不安的紫荊下意識擡頭看向金魚蓮,可話說到一半就噎住了。
欸?姐⋯⋯姐姐?怎麼⋯⋯
至於爲什麼噎住了,那是因爲紫荊都看呆了,姐姐的表情⋯⋯那到底在訴說一種怎樣的煎熬與痛苦啊!
"還沒⋯⋯還沒結束!我還可以堅持!"
這句話並不是說給紫荊聽的,而是金魚蓮說給自己聽的,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堅持這麼久。那蒼白的面孔佈滿冷汗,鮮血從剛癒合的掌心再次滴落出來,可金魚蓮卻還在堅持着!
明明姐姐都還在努力,可我呢?我到底在幹些什麼啊⋯⋯
真是無可救藥的笨蛋啊!
啊⋯⋯說的也是呢,自己已經沒必要再給姐姐增加負擔了,因爲她已經夠累了。紫荊看向了自己的雙手,自己該做出選擇了!
至於她的選擇,呵~那還用說嗎?那自然是⋯⋯賭一把!
自己已經計算過了,成功是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大機率,紫荊還真不相信自己這輩子都會這麼衰,她總該幸運一回的吧?
精靈王保佑啊!就讓你最虔誠的信徒的運氣厚積薄發一次吧!
"偉大的樹靈!一定要看到我們啊!"
閉上眼睛紫荊大聲地祈禱着,然後堅定地將雙手貼在樹幹上。現在自己剩下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意識通過路徑傳遞給樹靈,步驟其實跟之前相差無幾,但唯一不同的,就是要把意識傳輸進去。
拜託了樹靈大人,請救救我們吧⋯⋯去吧!我的意識!
"砰!"
"唔啊!啊哈⋯⋯不行⋯⋯頭好疼⋯⋯快要裂開了⋯⋯"
當紫荊果斷地將自己的意志分割出去的時候,突無徵兆的,如同驚雷炸響時的耳鳴聲在紫荊的耳邊不斷迴響着,她沉哼一聲,痛苦地抱緊了自己疼痛不已的腦袋,從瓊鼻中緩緩滲出兩行鼻血。
這是生命力與精神力使用過度的徵兆,看來紫荊已經到達了極限。不過這也怪不得紫荊,更何況她的舊傷還未完全痊癒呢!
想想吧,誰能讓一個從戰爭後遺症的陰霾中堪堪恢復過來的幼女堅持這麼久?這無論在哪個種族裡,都算是醫學奇蹟吧?
不過就算是燃得再亮的燭火,終究也會有熄滅之時啊!
"不行,堅持不下去了,我⋯⋯已經到⋯⋯極限了⋯⋯"
腥熱的鼻血順着紫荊的瓊鼻涓涓滲出,可她已經無力阻止這一切了,自己甚至累到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去動,懸掛在空中如同提線木偶般注視着這一切。這是自己最後的力量了,絕對要成功啊!
否則!否則的話⋯⋯紫荊不由得苦笑一聲,她也沒有辦法啊!看來這次真得聽天由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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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好沉,好累啊!"
懸掛於樹幹位置的金魚蓮的臉上已經佈滿了冷汗,可她無心去擦了。無論是自己還是雙臂肌肉還是骨骼,都在發出痛苦的悲鳴,甚至連指縫間處都溢出鮮血,在這種情況每堅持一刻都是種煎熬。
該死的⋯⋯話說自己明明都已經堅持這麼久了,那個孩子怎麼還沒有完事?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喂!你難道還沒有好嗎?"
身處絕境的生物難免情緒會變得急躁,金魚蓮迫切地望向自己身下急得團團轉的紫荊,那樣子就彷彿出了什麼意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死死地攥緊了手中的藤蔓,不由得急切地問道。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彷彿是又遇到了什麼困難般,失魂落魄的紫荊難以置信地抿着蒼白的嘴脣,那沒頭沒尾的話語彷彿是在喃喃自語着什麼。
她確實成功了,但是又沒有成功。呵~這非常矛盾吧?可事實上確實如此啊!
不會錯的,紫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明明已經發現了樹靈,並且傳遞了求救的訊息,可此時顯得格外忙碌的樹靈卻沒有絲毫感覺到自己,甚至連目光都沒有集中到她們的位置上過!
可這不應該啊!自己不是已經傳遞了求救迅息嗎?紫荊根本無法理解,在聖女與人命之間作選擇,這種孰重孰輕的選擇題還不清晰明瞭嗎?可爲什麼⋯⋯爲什麼樹靈會沒有反應啊?!
欸?等等!樹靈沒有反應?莫非⋯⋯莫非我是⋯⋯假聖女?!
所謂的假聖女就是擁有普通聖女的生命力,亦或者遠超普通聖女的生命力,可傳遞給樹靈的迅息卻是一團亂碼的僞聖女。如果是沒事的情況還好,可現在這種情況就很容易讓樹靈無視這些亂碼!
除非是在樹靈長時間無精靈溝通的情況下,這種亂碼纔有可能被注視到,不過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已經爲時已晚了!
呵~想想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今天可是族裡的聖女大典啊!已經忙不過來的樹靈又怎麼可能會注意到假聖女的亂碼?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意味着她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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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我可能讓你失望了⋯⋯"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無功的,作爲自然精靈就應該把自己的位置放在炮灰上。失魂落魄的紫荊終於放下了自己的雙手,稚嫩的雙眼甚至都不敢直視金魚蓮,唯唯諾諾地小聲道:
"對不起,我是⋯⋯僞聖女⋯⋯"
可惡⋯⋯明明有這麼多同伴的幫助,可自己呢?紫荊別過腦袋咬緊牙關,到頭來自己還是讓她們失望了⋯⋯就連她自己對自己都產生了厭惡感,自己這算什麼?浪費別人的力量與希望嗎?
僞聖女的事實無法改變,事實上紫荊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無論是娜兒的死,還是精靈姐姐的瘋狂,到最後她都選擇了逃避。
紫荊逃走了⋯⋯就跟膽小鬼一樣⋯⋯
"呼⋯⋯這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啊!"
彷彿是藉助着陽光注意到了少女臉上晶瑩的淚水,縱然心中有着千萬怨言,看到這一幕的金魚蓮卻全部都噎在了喉嚨裡,這才意識到紫荊還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而已,長嘆口氣,故作輕鬆起來。
自己不該生氣,因爲導致這一切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爲自己。
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的話,金魚蓮真想改改自己這雷厲風行的作風。如果當初的自己再謹慎點的話,也許就可以改變這些事情了,如果再不濟,利用漣漪劍開闢出個以假亂真的幻境也好啊!
真是的⋯⋯當初自己怎麼沒想到呢?果然還是太沖動了。
呵~不過說到頭,正是因爲自己產生了那種虛無縹緲的希望所以纔會產生怨言,但若是當金魚蓮放下了心中希望後,倒不如自己看透了許多事情。只有學會自我反省,纔會向前更進一步。
至於自己畢生追求的力量?權力?唉~老實說那些東西現在已經無所謂了,畢竟⋯⋯自己不是已經要死了嘛!
都已經到最後的時光,雖說已經有點晚了,但也不算太遲。不如讓自己放鬆下來,好好放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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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那個⋯⋯老是這麼叫你也尷尬,你叫什麼名字?"
此時的金魚蓮也已經看開了許多,反正自己遲早會死,那還不如在死前與這個可憐的小傢伙談會天,對吧?
就算飽死鬼做不了,開心點總可以吧?
"欸?那個⋯⋯姐姐,你難道不怪我嗎?"
聽到金魚蓮故作輕鬆的話語,本已經打好心理準備隨時都有可能墜落的紫荊卻是吃驚地擡起了頭。她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若是放棄自己,這名姐姐絕對還能支撐很長時間,可她卻沒有這麼做。
自己猜得果然沒錯,她也是一名溫柔的姐姐啊⋯⋯
"嗯,那個⋯⋯姐姐,我叫紫荊,是紫色的紫,荊棘的荊。"
"哈哈!哪需要那麼複雜?紫荊花不就行了嘛!"
看着金魚蓮那爽朗的笑容,此時的紫荊真的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姐姐了,一會讓自己死,一會又要拯救自己,她到底要做什麼?
但至少自己能確定一點,她沒有惡意。
"嘛~這也怪不了你,你已經足夠努力了,這已經可以了。"
聽到少女略帶吃驚的純真話語,疲憊的金魚蓮卻是忍俊不禁,看着天空中那輪耀眼的太陽,那耀眼奪目的陽光照射在她淡笑着的面容上,卻是淡淡地說出了紫荊心中的擔憂:
"放心吧紫荊,姐姐是不會鬆手的。"
"可是!可是那樣的話!姐姐也會堅持不下去的!"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且還會連累姐姐的求生之路,打心底對自己是自然精靈與僞聖女這兩個事實感到失望的紫荊抿着蒼白的嘴脣,迫切的提醒着姐姐。
沒錯,紫荊是不想死,可她更不想連累一個善良的姐姐,她應該有更好的未來的!
"怎麼?難道你就這麼想去死?"
聽到紫荊單純的話語後,不由得讓金魚蓮啼笑皆非,就算自己此時放手也不一定會有精靈發現自己,到最後結局還不是一樣?而且又給自己增加了名爲【希望】的負擔,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至於金魚蓮⋯⋯她已經累了,爲了得到自己手中這柄魔劍,她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所以在臨死前休息一會不行嗎?
"嘛~雖說姐姐醒悟的有點晚了,但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姐姐還真的不怕死啊!"
懼怕死亡,是那些對這個世界留有眷念的精靈的特權,而像自己這種從出生就被拋棄、被命運所屈辱的自然精靈,根本不配擁有這種令人失望的特權。簡單來說,她不配。
回憶過去,一無所有的金魚蓮無論是參加戰爭,還是踏入那個未知的房間,自己都沒有任何的猶豫,而她的勇氣正是因爲自己一無所有。反正死了也沒人記得,也沒人會爲自己再傷心了⋯⋯
像這樣的世界,自己在不在又有什麼區別?對吧?
呵~什麼爲這個世界作出貢獻?到最後她又改變了什麼嗎?自己還真是⋯⋯自作多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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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啦!"
就在這兩名同病相憐的自然精靈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依舊聊得正歡的時候,紫荊卻聽到自己的耳邊傳來刺耳的聲音,心中警鈴大作的金魚蓮望向了漣漪劍,莫非脆弱的樹幹又支撐不住了嗎?!
不⋯⋯看起來並不是那樣的,雖說自己佈滿鮮血的右手確實快堅持不下去了,但樹幹與漣漪劍的相連處是好好的。
而且按道理說就算自己的手臂再疼,也不會發出這種聲音啊!
既然問題不在自己身上,莫非⋯⋯不好!
"呲啦!"
又是那刺耳的聲音響起,此時的金魚蓮終於發現這種刺耳的聲音到底是從哪裡傳來的了。只見自己與紫荊相蓮的藤條已經在無意間被她們拉長變形,那緊繃的藤蔓彷彿隨時都可能斷裂!
"姐⋯⋯姐姐⋯⋯"
看到那脆弱到彷彿隨時都可能斷裂開來的藤蔓,面露驚恐之意的紫荊下意識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了金魚蓮,看着眼前小蘿莉那驚恐的眼神,金魚蓮是真的想幫紫荊,可現在的她就連自身都難保啊!
更何況自己動起來的話,那脆弱的藤條也許斷裂得更快!怎麼辦?怎麼辦!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麼?!
可惡⋯⋯明明,明明那個孩子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卻根本沒法救她,這是何等的痛苦!
"不,其實也沒辦法的啊⋯⋯"
彷彿是意識到了金魚蓮的難處,本來驚恐不安的紫荊堅強地咬牙抹去了眼淚,在陽光的照耀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迄今爲止謝謝你了,姐姐!"
不不不⋯⋯你這個不懂事的孩子立什麼死亡flag?切⋯⋯你這會讓你的姐姐⋯⋯很難過的啊!
呵~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啊!
"放心吧!姐姐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的。"
"即使藤蔓斷裂,下面是刀山火海!我也會抓住你的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