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起晚了,所以到酒店不算早。夜心穿着潔白的婚紗,手中捧着一束玫瑰花跟黃志達站在門口迎接賓客。
“景昕姐。”夜心看到我,衝我甜甜一笑。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新娘子真漂亮哦,祝你們愛情甜蜜百年好合。”
“謝謝景小姐。”黃志達客氣地點點頭。
“瀟湘已經進去了。”夜心開口。
“那好,我去找她。”我點點頭。
“恭喜。”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偏了一下頭就看到楊程錦。
“謝謝,楊主任。”黃志達馬上道謝:“裡邊請。”
“景昕,你怎麼在這裡?”楊程錦走到我身邊。
“我是新娘的孃家人……”楊程錦一定是新郎那邊的客人,畢竟都是醫生,不是同學就是同事。
“黃醫生在我們醫院放射科工作。”楊程錦解釋了一句。
“哦。”我點點頭,在宴會廳轉了大半圈都沒看到瀟湘,就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來,楊程錦順勢坐在了我旁邊。
“怪不得師兄不跟我搭伴來,原來是有美女作陪。”周溪盈看到我們也坐了過來。
“我們是在門口碰到的。”我覺得有必要跟周溪盈解釋一句,憑藉女人超準的第六感,我覺得周溪盈應該是喜歡楊程錦。兩個人也算郎才女貌,我看挺般配的。
“昕昕。”瀟湘在那件小洋裝外面搭了件貂皮披肩,頭髮也綰起來了,顯得十分端莊:“三少不是要陪你來?”
“有事絆住了,趕不回來。”我聳聳肩:“不來也好,他來了也是事事兒的。”
“嗯,莊鵬也打電話說有事兒今天回不來。”瀟湘的眼睛在眼眶裡滴溜溜地轉:“你猜他們在搞什麼名堂,每天神神秘秘的。我問個一半句,莊鵬就板起臉來訓我。”
榕城那邊的事情八成是跟李明陽有關係,莊鵬跟喬奕諶都在明處,跟李明陽做事應該是要特別低調。我皺了下眉,警告瀟湘:“他們的事情不要打聽,知道多了沒好處。”
“啊?”瀟湘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怎麼跟莊鵬說的一模一樣,你倆對過口供還是怎麼?”
“事情就是這樣,誰說都一樣。”我看了看錶,喜宴一般都是12點正式開始,剛纔夜心跟黃志達已經去做典禮前的準備了,可這都過點兒了,還沒出來。再看看婚慶公司的人也是一臉焦急的樣子,我隱隱覺得不大對。
開始客人們還都沒什麼覺察,後來也有些議論紛紛。只聽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說:“這是幹什麼呢?都過了吉時還不見新人?”
我連忙走到婚慶公司負責現場的工作人員身邊:“怎麼還不開始?”
“我們也着急啊,剛纔讓人去休息室,說是兩家人好像是鬧翻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啊!”對方真是很抓狂。
“先放音樂,或者把準備好的vr還有照片什麼的用一下,先撐一一會兒。”我囑咐了婚慶公司的人幾句,就過來找瀟湘:“你知道他們的休息室在哪兒嗎?”
“我帶你去,我去給夜心送過首飾。”瀟湘拉着我出了宴會廳:“怎麼回事兒?”
“好像是出了點兒問題。”究竟是什麼矛盾,非要在今天掰扯。
我跟瀟湘剛走到休息室門口,就聽到裡面的人大吼大叫,劍拔**張的情形恨不得一口吞了的對方——
“你們要退婚也可以,反正聘禮我是不會退的!”
“都不結婚了,你憑什麼拿我們家八萬的聘禮!那是八萬塊,你以爲是八塊錢我白給你!”
“你講不講理了!還有臉讓我退聘禮?你們退婚,我們家夜心以後在親戚朋友面前怎麼能擡起頭來做人?”
“她還想擡起頭做人呢?你當初是怎麼跟我們說的,說你女兒是公司白領!白領個屁啊!她是會所的********!小姐啊,我呸!別說公司白領,就是掃大街的都比她高貴!她都不要臉了,還要擡起頭做人!”
我聽到裡面吵架的內容,幾乎都站不穩了。瀟湘一腳把門踹開,衝了進去:“說誰不要臉呢?在會所工作怎麼了?在會所陪客人喝杯酒就是不要臉,在公司給老闆潛規則上位就是高貴?無論在什麼地方,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休息室裡一片混亂,夜心呆呆地站在角落裡,臉色蒼白得像一抹遊魂。我連忙走過去,找了一把椅子拉着她坐下來。房間裡其實一點兒都不冷,可是夜心的手卻冷得像冰塊一樣。我把披肩拿下來,裹住夜心。
“你又是什麼人?我們的家事你插得什麼嘴!”一個穿着紫紅色唐裝的婦人瞪着瀟湘。
“媽,你就少說一句吧。”黃志達扯了扯那婦人的衣袖。
“我憑什麼少說一句?他們這是騙婚!”婦人指着夜心。
“瀟湘,把門關上。”我對瀟湘說。
“關什麼門!讓大家來評評理,我們黃家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也是正正經經的人家,怎麼能娶個********!”黃志達的母親像只瘋狗,把住門不讓瀟湘關。
“反正這裡他們家的客人比咱們這邊多,不關就不關吧。”我衝瀟湘使了個眼色,瀟湘馬上鬆開了門,也走到夜心身邊。
黃志達想了一下,把他母親拉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房間裡一時間安靜下來,這裡除了黃志達母子,還有一對母子,我猜是夜心的媽媽和弟弟。
“現在賓客都在宴會廳裡等着呢,你們在這裡吵來吵去也沒用,我就問一句:“這婚還結不結?”
“你又是什麼人?又輪到你說話了?”黃志達的母親將矛頭指向了我。
“我是誰不重要,現在首要的是解決問題。”我嘆了口氣,看着黃志達:“今天這婚禮你打算怎麼收場?”
“他們騙婚他們的錯,你憑什麼質問我們家志達?”黃志達的母親立馬不幹了。
“你口口聲聲說夜心騙婚,房子是夜心買的,車是夜心買的,現在她也沒跑路,究竟騙你們傢什麼了?”瀟湘叉着腰一臉悍婦模樣。
“她……她是********!”黃志達的母親瞥了一眼夜心,滿是不屑。
“********怎麼了,她沒偷沒搶沒犯法!”瀟湘翻了個白眼。
“犯沒犯法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我是夜心工作會所的經理,我自己的地方我最清楚,違法亂紀的生意我向來不做,我的場子乾乾淨淨,你隨時可以找警察去查。”我又看向黃志達:“黃先生,也跟夜心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不知道她是跟你怎麼說的。拋開別人怎麼說她不談,你自己覺得夜心這個人怎麼樣?”
“……”黃志達看看夜心又看看自己的母親,最後在他母親嚴厲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這婚還要不要結,你必須自己考慮清楚。”說實話,我對黃志達很失望,作爲一個男人來講他太沒主見了。
“還結什麼?這樣的兒媳婦我可不要,髒!”黃志達的母親指着夜心的母親:“你把我們的聘禮退了,這婚不結了!”
“你們提出退婚還要我們退聘禮,不退!”夜心的母親雙手抱胸。
夜心一直看着黃志達,不說話。我知道夜心看起來柔弱,內心其實清傲,否則在霜林醉待了這麼多年,不會一點兒煙視媚行的氣息都沒沾染到。她現在很能將這些刺耳的話忍下來,是真的喜歡黃志達,在愛情與尊嚴之間,她屈從了愛情。
“志達啊,他們就是爲了騙錢的,還是報警吧!”黃志達的母親的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報警我也不怕,結婚當天來退婚,走到哪兒也是我們佔理!”夜心的母親一副想報警隨便你的樣子。
只有夜心聽到‘報警’兩個字,打了個哆嗦,臉色完全變成了青白色。
“聘禮八萬是吧?”我從錢包裡拿出支票簿,開了一張八萬的通兌支票拿給黃志達:“黃先生看一下,您的姓名我沒寫錯的話,拿身份證到銀行就可以提現了。”
“一張紙而已,騙我玩兒呢?”黃志達的母親從他手裡抽出支票抖了抖。
“這是支票,山炮!”瀟湘撇撇嘴。
我轉頭看看黃志達:“你考慮清楚了麼,如果取消婚禮的話,我就安排人疏散賓客然後善後了。”其實這事兒不用我出頭,我只是想逼黃志達做個明確的決定。
“我……我要跟夜心……結婚……”黃志達結結巴巴地蹦出一句話。
“志達,你瘋了嗎?她是小姐!”黃志達的母親抓住他的手臂使勁兒晃。
“媽,我喜歡夜心,我想跟她結婚!”黃志達望着他的母親,語氣滿是懇求。
“你是翅膀硬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早晚得後悔!”黃志達的母親將手裡的支票揣到口袋裡,拂袖而去。
黃志達看着母親的背影愣愣地發呆,我看着他說:“黃先生,你能由衷地接受夜心就娶她;如果是勉強,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請你放過你們的愛情,別傷人傷己。”
“我真的喜歡夜心,我以後會好好愛護她的。”他母親不在,黃志達比較敢說出自己的觀點。
“黃先生,你這句話我記下了,希望你別食言。”我看得出黃志達人不壞,只是太軟弱了,他這樣的性格,說要愛護一個人,除非是順風順水才行。
“夜心,你要嫁給他,他媽那關可難過,估計得着急上火一輩子,你可想好了啊!”瀟湘捏着瀟湘的手對她說。
瀟湘這話一點兒不錯,我也打算提醒夜心的,婆媳關係自古難處,她的狀況還要更糟。
“我知道。”夜心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