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航這是要跟我講好好道理麼:“若是論先來後到,那個‘先來’顯然是我,而容小姐纔是‘後到’。”
“無論怎麼說……”
“容小姐那婚是怎麼訂的,四少應該比我還清楚。”我知道陸子航想說什麼,所以打斷了陸子航的話:“我不會去找容小姐的麻煩,但我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她來找我麻煩我不可能不反擊。”
“說完了就跟我走。”喬奕諶橫了陸子航一眼,他們大概要談什麼重要的事情,陸子航的手指漸漸捏緊成拳,卻還是跟喬奕諶進了辦公室。
我嘆了口氣,走進辦公間先打開電腦,然後沏了一杯紅茶。
中午的時候喬奕諶有應酬,我懶得出去就到員工餐廳解決午餐。選了奶油蘑菇意麪、玉米黃瓜沙拉和一個藍莓蛋撻。
剛坐下來,宋媛就來到我身邊,把手裡的件夾放到桌上:“昕姐,我去選餐了哦。”
“去。”
宋媛很快就回來了,托盤裡放着臘排骨煲仔飯一碟小菜,還有一杯可樂和一杯檸檬茶:“昕姐的檸檬茶。”
“謝謝。”我點點頭。我從喬奕安手裡接了拍會督導的工作,自然要有個認真負責的樣子,所以我上午先派宋媛過去熟悉一下環境和人事:“拍行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跟喬副總說了您的建議,他也覺得拍前對拍做展示這個方案特別好,已經安排人佈置展廳了……”宋媛捏起勺子開始吃飯,“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那些拍隨便一件就是幾十萬幾百萬的,嚇死寶寶了。”宋媛誇張地拍了拍胸口,“這麼聲勢浩大的拍會,楓城有頭有臉,有錢有位的人應該會有很多出席?”
“有錢是必然,可是……誰告訴你參加拍會的人都有味了?”我笑着挑挑眉:“據不完全統計——除了古玩市場,拍會是高仿的第二大流通渠道,買單的都是揮金如土,自認爲很懂行的冤大頭。”
“矮油……拍行的同事說啦:‘我們這次拍的東西不但都有專業機構出具的鑑定證書,公司也請了德高望重的古玩專家親自坐鎮,絕對都是珍’。那個叫什麼來着……”宋媛想了一下,然後打開件夾,“嗯……這個——汝窯天青雙耳杯,他們說起拍價要一個億呢,很誇張?一個億啊……”
“如果是真,兩個億也不貴。”汝窯天青的瓷器存世量特別的少,這個想必會作爲壓軸拍出場。
“兩個億?昕姐,你不是開玩笑?”宋媛明顯是給嚇到了,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我:“一個杯子而已,用鑽石做的也沒那麼貴?”
“汝窯瓷器雖然看起來簡素至極,可是它的工藝非常複雜,並且已經隨着宋徽宗的消逝而失傳了。”我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麪,慢慢吃着:“而天青色的瓷器更是十窯九不成,千辛萬苦燒出一窯,拿到宋徽宗面前。他老人家通常是指着其中的兩三件說‘這件、這件、這件我要了,其他全砸了。’全球限量六十幾件的東西,怎麼也應該比限量版的古董跑車翻個幾十倍?”
“我擦!。”宋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宋徽宗那老頭子太敗家了,不要給我呀幹嘛砸了?太能作了……”
“人家是皇帝,有任性的資本。”我覺得員工餐廳今天做的意麪特別好吃,如果餐廳裡這些人的目光,別總是往我身上掃呀掃的,我胃口會更好:“宋徽宗雖然皇帝當的不怎麼樣,不過對美學和藝術的造詣奇高,很有孤意識,無論多好的東西。車載斗量就不值錢了……”
“有錢人的世界我果然不懂……”宋媛搖搖頭,往嘴裡扒拉着飯。
下午一上班,我帶着宋媛去了位於7樓的拍會場地。這裡以前做過房展會,空間足夠大,但是做拍場地需要重新裝修的地方還很多。
宋媛已經在這邊工作了一上午,跟大家都混熟了。拍行的主管陳林看到她,馬上衝她招招手:“宋助理,拍的目錄和號牌每個座位一份,不要搞錯了。”
“好的,陳主管。”宋媛接過陳林遞給她的一摞東西。
“哎……那個誰,你把燈光師叫過來,把燈的角度調一下。”陳林大概看我很面生,叫不上我的名字。但現在實在混亂,還是給我指派了工作。
我偏過頭看了一下燈光、展臺和拍師所處的位置:“燈光沒有問題,不需要調節。”
陳林皺了下眉,也搞不清我是哪個部門的。但拍行這一塊是他一直在負責,我這麼說他可能覺得我是存心跟他叫板。
陳林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沉聲說道:“你哪個部門的?讓你的上司過來跟我說話!”
拍行是集團獨立開闢出的部門,再加上喬老爺子對拍行十分上心,基本是老爺子在親自管着。陳林雖然只是個主管,但是他這個‘主管’跟其他部門的總監也差不了多少。我一頭黑線,陳林這是要拿我立規矩。想要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強壓別人一頭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是……讓我的上司過來跟他說話貌似有點兒難。現在打個電話把喬奕諶叫下來跟陳林回話?我是真心不想挑這事兒!
“我的上司現在不方便過來。”我不慌不忙地說。
“不方便?你是哪個部門借調過來的?”陳林的不悅更加明顯了,提高了聲音。
“我總經辦過來的。”我真怕陳林非要我把喬奕諶給叫下來,那樣的話,被秒殺的只能是他。我走到展示臺的位置,“固定光在這裡,是給展的。至於拍師的位置,拍會開始後會用移動光。”我用手比着拍臺和展示臺的位置,“所以燈光不用調整,如果希望場地更完美一些,倒是拍臺應該往左邊移動50公分,現在有點兒遮擋屏幕。”
我說完之後,陳林愣了愣嘴裡自言自語:“以前參加拍會時……拍臺這邊好像確實是用移動光的……”陳林顯然還是接受了我的建議,語氣比剛纔也客氣了些:“小姐貴姓?以前做過拍督導的工作嗎?”
“免貴姓景,以前工作的地方跟佳士得合作過多場拍,我一直負責策劃的部分。”我實事求是地回答。
“原來景小姐在佳士得拍行工作過,多謝指教。”陳林指揮人移動拍臺,“既然景小姐有過在大型拍行工作的經驗,應該更適合在我們這邊這邊工作。”
“我進公司時是想進拍行的,可是……領導覺得不合適,就沒進來……”
“這樣啊……我覺得你真挺合適進拍行的。”陳林想了一下:“這樣,我一會兒跟喬副總一下,應該可以把你調過來的。你對拍行的工作熟悉,發展前景會更好的……”
我原本還覺得陳林這個人有些盛氣凌人,現在看來倒是也還可以,至少現在說的這些話是挺誠懇的。
“阿林倒是很會給我挖人。”喬奕安從展示臺後面走出來。
陳林一看上司來了,馬上禮貌地說:“喬副總,景小姐在佳士得做過策劃,更適合在我們拍行工作。”
“景小姐可是大才,她要是過來拍行,你可得讓位了。”喬奕安打趣道。
陳林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確實,景小姐確實比我有經驗,我願意讓賢。”
“嗯……我看不止是你,我也得讓賢……”喬奕安似笑非笑地說。
喬奕安這一句,把陳林完全說愣了。
“喬副總可別作弄我了。”我笑着搖搖頭。
“我倒是真想把你挖過來,不過奕諶這牆角硬得很,我怕挖不動。”喬奕安也笑了。
“景小姐……是喬總的秘書?”陳林吃驚地問。
“總經辦行政秘書——景昕。”我禮貌伸出手跟陳林握了一下。
“景秘書……剛纔是我太唐突冒犯您了。
“唔?阿林,你怎麼得罪景小姐了?”喬奕安饒有興趣的問。
不難看出陳林是喬奕安的心腹,他們之間比單純的上司與下屬要親密一些:“陳主管沒有得罪我,只不過剛纔想讓我的上司過來跟他談談。”
“你好大的膽子,還想跟奕諶談談?”喬奕安笑着搖頭。
陳林有些窘迫地撓撓頭:“我以爲景小姐是其他部門抽調過來幫我們佈置會場的……”
“她可是我請來督導你們工作的,你們要是不服從命令聽指揮。”喬奕安挑挑眉:“不用你找奕諶談談,他自然會找你談談。”
“是,是……”陳林連忙點頭:“歡迎景秘書來指導工作。”
“陳主管客氣了。”我看了下場地:“你麼先按照這個進度進行,我有空就會過來看看。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我這個‘愚者’多多少少也能幫得上一些忙的。”
“景秘書太謙虛的。”陳林馬上搖頭。
“我把拍會之前的小型展會安排到隔壁了”喬奕安指了指旁邊略小一些的展廳:“過來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