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袁隗的計較

那邊,

旁觀的袁紹微微一笑,

“看來叔叔是等不及了呀。這一題很可能直接決定今天的結果,孫權到底能不能成功,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天才,到底值不值得被叔叔選中,很快,就要見分曉了!”

剛纔,袁紹已經對這次考覈的本質,有了精確的判斷。相比起學識,袁隗更看重的是品質,什麼品質?自信,爭強的品質!所以,袁隗故意在衆目睽睽下,準確的說,故意在孫權眼下,加這樣一個規則,不是真的想要限制孫權的發揮,而是對孫權的進一步試探和考驗。

可以這樣說,在袁隗心中,其他人雖然沒有徹底淘汰,但還處於初輪選拔當中,而孫權則已經進入了複試,甚至他面臨的就是最終考覈!在第一輪的時候,孫權已經證明了,哪怕面對京都有名的才子楊修、王粲、阮瑀等人,孫權都毫不膽怯,不僅主動跟人爭鋒,更有跟人爭鋒之力。孫權面對的不是某一個才子,他頂住了所有人的壓力。如此一個孫權,可謂是相當符合袁隗胃口了,那麼照着第一輪的模式,繼續第二輪考覈,還有什麼意義?

最後,要麼,孫權繼續領先,要麼,孫權被打壓下來,但孫權被打壓下來,也只是證明他在知識面上不如其他人,他的品質可是無法否定的。袁隗這次既然看重的是品質,如此不是南轅北轍了?袁家畢竟是名流,袁隗既然舉辦了這樣一個選拔會,他就必須按照一定的規則行事。

第二輪過後,如果孫權還是一馬當先,那自然最好;但如果第二輪過後,孫權徹底被人超越了,結果袁隗最終還是選擇了孫權,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理由,能服衆嗎?你把這麼多才子召集起來,確定不是在逗人玩兒的嗎?特別是那些排在孫權前面的,肯定會不滿,袁家沒必要自掘墳墓,去承受這樣的輿論壓力。

所以,袁隗心裡既然已經有了目標,那不如就果斷點,趁着孫權還有絕對的領先優勢,直接定下結果,這樣一來,哪怕有人心裡不滿,也無法再說什麼。當然,這纔剛剛第一輪結束,哪怕袁隗再看好孫權,他也無法那麼快就下決定,於是,就有了這次試探。

如果,孫權怕了,慫了,變得謹慎小心了,那麼考覈將會按照原定計劃,繼續下去,接下來會有第三輪第四輪;而如果,孫權頂住了壓力,不僅沒被他袁隗的態度給嚇到,同時還沒被扣分的規則給嚇到,這證明孫權此人比臆想當中還要爭強好勝,還要自信,袁隗不選他選誰?!

袁紹分析的沒錯,但他想的還不夠全面。

袁隗此舉,不僅僅是爲了進一步試探孫權,他還考慮了其他方面。

首先,在第一道題的時候,袁隗沒有否定孫權的搶答行爲,當時可能沒什麼,但第一輪過後,很多人因此得了零分,他們在嫉恨孫權的同時,必然對袁隗也抱有怨氣。所以,第二輪一開始,袁隗故意在衆目睽睽下打壓孫權,不單單是爲了給孫權壓力,同時也爲了消除其他人心中對他產生的怨氣,這些才子,未來可是各個家族的中堅啊,袁家要想一如既往的繁榮昌盛,可少不了其他家族的支持。

其次,袁隗雖然也跟大多數人一樣,認爲孫權的領先優勢可能堅持不過第二輪,但他可不會輕易就想當然的做出判斷,在事前,任何可能性都必須要考慮全面。萬一,萬一孫權真的那麼天才,一直保持領先,甚至拉大了優勢,屆時,這些京城才子的臉,該往何處去放?這對孫權可能是神話,但對其他人,對整個京城年輕一代,可就是最大的笑話了呀!

袁隗作爲一個上位者,不管出於什麼考慮,他都不會眼睜睜放任這種足以影響京都一代人學風的事件發生。所以,在還未明顯分出勝負的情況下選擇孫權,就能徹底杜絕意外。別忘了,孫權還有另外一個無人能比的優勢,那就是他的年齡小,年齡小,意味着可塑性更強,袁隗選親傳弟子,在聰明的同時,更趨向於年齡,沒有人會因此質疑他的決定。而其他人,只會認爲自己輸在了年齡上,或者壓根不認爲自己有輸,畢竟還沒考到最後呢,如此,既不打擊才子們的信心,也不影響互相間的關係,大家和和諧諧,是爲中庸之道!

總而言之,這樣的發展,對孫權來說是好事,畢竟大大增加了他獲勝的概率,不必再承受之後被人趕超的風險。但同樣的,對孫權來說,也是壞事,因爲袁隗已經提前考慮到了最壞的結果,孫權沒辦法再把這羣京都才子徹底壓在腳下,以出他心頭惡氣。

······

第二輪考覈,主考官出題,

“凡論圖者,乃有數篇。欲說勢名,尋之難盡。請問,我這句出自哪裡?”

底下,一些人眼睛一亮,一些人卻感覺莫名其妙,顯然,這並不是什麼出自常規書籍的段落。首排,王粲跟阮瑀對視一眼,這題的答案他們知道,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透過這題,他們已經大概猜到這輪考覈的方向,這是一個跟其他人一舉拉開差距的機會呀!

結果,王粲跟阮瑀還沒來得及高興,餘光所見,孫權咻的一下又站了起來。

尼瑪!

如果說,第一輪的時候,還只是普通才子罵娘,那這一刻,連王粲阮瑀這類都忍不住說髒話了。這個孫權,當真是不知死活嗎?沒看到剛剛袁隗表明的態度嗎?你就一點情商都沒有?哪怕真的知道這題的答案,你也不能再亂表現了啊!

沒錯,正是因爲大家都下意識以爲孫權已經不敢再搶答,只能跟他們一樣老老實實的答題,所以這一題出來纔沒有人立刻去提筆作答,大家都在認真思考。所以,等孫權站起來時,衆人再想提筆,已經來不及了。

“我知道!這出自《棋法》第三篇勢用篇。”彷彿證明自己不是蒙的,孫權又道,“下面一句是:猶生猶死之勢,餘力之能。或劫或持之碁,自由之行。”

哎~~

王粲跟阮瑀嘆息一聲,把剛剛拿到手中的筆放下,知道孫權已經答對,他們自然沒臉再把相同的答案寫出來。這一刻,哪怕是他們都不禁在心裡讚歎,這個孫權真不是常人,不但學識不下於他們,膽魄也是非凡。

而孫權在搶答過後,直接回頭瞪了秦川一眼,他倒不是刻意挑釁秦川,而是秦川是現場唯一一個,在第一時間就提筆之人!換句話說,這個秦川,竟然提前就算定了,這一題孫權還是會出聲搶答!

只可惜,

孫權咧嘴一笑,看着秦川筆下那空空如也的白紙,你算定了又如何?反應再快又如何?不知道答案,還不是無法落筆!

迎着孫權那針對性十足的眼神,秦川卻是微微一笑,非常灑脫的把筆放好,同時,對孫權輕輕拱手,

“秦川佩服。”

孫權卻也不謙虛,拱手回道,

“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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