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玉拿出手機點了一下,把手機正面轉向我,道:“看看這是誰。”
董小唯!我頓時打了個激靈。
手機是在視頻通話,那裡面不但有董小唯,還有張舒,我所有同學全都落在了陳明玉的手裡。
我身上不由得一陣發冷。
張舒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沒在警察的手裡,而是在陳明玉的手裡,我當時一心想要讓他們脫險,所以沒去聽張舒在說什麼。如果我當時多留意一下,說不定就能聽出蹊蹺。只是我當時完全沒有想到有人會在警察之前找上董小唯。
不對,或許我早應該想到,警察會帶走董小唯,卻不會帶走張舒,畢竟他們並沒直接參與到我的“案子”裡來。陳明玉他們是先抓了張舒之後,又抓了董小唯。
我看向陳明玉道:“你想怎麼樣?”
陳明玉得意道:“很簡單,交出你的重寶,帶我去找水神。事成之後,我放你們走,否則,你應該知道後果。”
我故意慢慢往後挪動着腳步道:“想用他們威脅我?你想錯了。”
“動手!”陳明玉僅僅說了兩個字,他的手機裡就傳來一聲槍響,我的一個同學立刻倒在了血泊當中。陳明玉哈哈笑道:“給我仔細拍,拍那個人的眼珠子,讓王歡看看他的同學怎麼死不瞑目。”
我的同學已經亂成了一團,有人在聲嘶力竭地喊着救命,有人卻在抱頭尖叫,只有董小唯在拼命掙扎着喊道:“王歡,你快跑,快跑啊!”
陳明玉冷笑道:“把那個讓王歡快跑的丫頭抓過來!”
陳明玉的手下很快就把手槍頂在了董小唯的頭上。陳明玉慢悠悠地說道:“別人你可能不在乎,這個丫頭你也不在乎嗎?我這個人一向不願意跟人廢話,我只給你三個數的時間。”
我不等對方開口就說道:“我認栽了。你把他們放了,我跟你走。”
陳明玉搖着一根手指道:“放他們,絕不可能,除非你把事情給我辦成了。把那件東西給我拿過來吧!”
我把狐鈴交給了陳明玉的手下:“把我們的裝備還給我們。”
陳明玉剛剛一皺眉頭,我就繼續說道:“你打算讓我們兩個赤手空拳地陪你找水神老巢?你不怕死,就不怕我們兩個折在半路,沒人指點你嗎?”
陳明玉沉聲道:“你先告訴我,怎麼去找水神老巢?”
我指了指別墅的方向:“你們沒把水神都給殺了吧?要是沒有,就放一個走,跟着它肯定能找到地方。”
陳明玉稍一猶豫才說道:“你們跟我回去,我把東西還給你們。”
我們跟着陳明玉回到別墅時,別墅門口已經多出了一具被外力抓開胸膛的屍體,原先在水池邊上的猿猴已經不知去向,那副捕獸夾上只留着那麼一條血淋淋的斷腿。看樣子,是那隻猿猴折斷自己的一條腿之後又殺了守衛,從別墅裡跑出去了。
陳明玉氣急敗壞地吼道:“人呢,都死哪兒去了?連一隻猴子都看不住,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從別墅裡趕出來的人小聲說道:“那隻猴子的速度太快了,我們沒來得及……”
“廢物!”陳明玉一個耳光扇過去之後,惡狠狠地向我看了過來,“你最好趕緊把那東西給我找到,否則,我每隔半個小時就殺一個人。”
我背在身後的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表面上卻平靜地說道:“你馬上帶我去你上次把水神追丟了的地方。”
“去開車。”陳明玉揮手之間,就有人去開來了一輛中巴車。陳明玉讓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自己坐在副駕駛上對着司機說了一個地名,對方馬上將車開向撫仙湖岸邊,順着沿湖公路往北開了過去。
我看着窗外涌動的湖水,一直在想脫身的辦法。
我現在處於絕對劣勢當中,但是並非沒有脫身的機會。
陳明玉是條老狐狸,可他未必知道找上我們的不僅僅是撫仙湖的水神。
到了現在,我已經完全可以肯定,有兩批怪物同時找上了我們,一批是撫仙湖水神,另外一批卻是鬼面鮫。
原先我和我的同學一直是在被鬼面鮫追殺,直到我進入古董店之後,追殺我的怪物才換成了水神。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東西,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水神在被陳明玉重創之後,暫時不會大舉出動,而鬼面鮫卻很難說會不會再出來。
如果陳明玉不知道鬼面鮫的存在,或者把鬼面鮫當成了水神,那麼,我脫身的機會就落在了鬼面鮫的身上。只要鬼面鮫再次出動,我就可以把陳明玉給當成擋箭牌,那時誰死誰生,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我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窗外,陳明玉也轉過頭問了我兩次,全都被我給敷衍了過去。他只能扔下一句“別耍花樣”就把頭轉向了前方。
我從來沒像那時候一樣盼望着意外發生,可是我想要的意外卻遲遲沒來,直到陳明玉帶着我們走下車來,湖面上還是一片平靜。
陳明玉冷聲道:“上次,我就是在這兒追丟了水神。你想辦法找吧!”
我轉頭往四周看了半天,才把目光落在了遠處的一塊巨石上:“應該在那兒,就在界魚石的下面。”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界魚石的實物,以前兩次都是在旅遊手冊上看到的照片,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界魚石。
“界魚石?”陳明玉厲聲道,“你開什麼玩笑?”
我侃侃而談道:“界魚石在撫仙湖的邊緣,過了界魚石就是星雲湖。你覺得水神是在撫仙湖,還從星雲湖過來的?”
陳明玉點頭道:“說得有道理。那你說,水神的老巢在哪兒?”
“在界魚石底下。”我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仔細回憶一下,水神是不是以魚、蛙、蛇居多?這三種東西是不是喜歡鑽石頭縫子?”
我根本就不知道水神的老巢在不在界魚石下面,只是根據魚蝦的習性在信口胡說。沒想到陳明玉竟然點了頭:“來人,到界魚石下面看看。”
陳明玉的兩個手下立刻從車上拿出潛水的裝備跳進了湖裡。兩個人下水之後,我就一直在和葉尋交換眼神,大概的意思是問他能不能在短時間內拿下陳明玉。
葉尋用眼角掃了一下陳明玉身邊的兩個保鏢,意思是說:不好動手。
我的手心裡不自覺冒出了汗來。如果我蒙對了還好,萬一要是那兩個人上來說“什麼都沒有”,我該怎麼自圓其說?
陳明玉心狠手辣,絕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時間一到,他肯定要拿我同學開刀。
我正在飛快地想着對策,那兩個人就一前一後浮了上來:“老闆,界魚石下面有個山洞,人能進去。我們兩人沒敢往裡進。”
陳明玉的眼睛頓時一亮:“留下兩個人看車,剩下的人全都下水。”
我和葉尋對視了一眼之後,各自接過保鏢遞上來的潛水裝備,跟着大撥保鏢一塊兒潛進了水裡。
我順着保鏢打起的手電光看過去時,果然看見界魚石下有一個半圓形的洞穴,洞口的大小正好夠一個人進出。有人拿着手電往洞口裡照了一下,我隱隱約約能看見內部是斜下延伸向湖底。
陳明玉在洞口停了一下之後,才把狐鈴拿出來交到一個保鏢手裡,又伸手往洞裡指了一下,應該是讓他拿着狐鈴在前面開路。
那個保鏢拎着狐鈴往洞中游去不久,陳明玉又催促着別人繼續進洞。我和葉尋被他給排在了隊伍的中段,不得不跟着他們向洞裡遊了過去。
我大概游出去百十多米之後,原本一直斜下延伸的水道卻忽然改變了方向,開始向上揚起。我跟着前面的人往上游了一段時間,竟然看見他從水裡爬了出去。我稍一猶豫,就跟在他後面浮出了水面。
我仍然處於一座巖洞當中,只不過湖水已經沒法再漫過那段向上而去的甬道了。
我剛一上岸就被陳明玉的保鏢給圍了起來。我故意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沒有敵意,其中一個保鏢才擺手道:“你們兩個往後點,別耍什麼花樣。”
我從對方身邊擦肩而過之後,一直退到隊伍最前端,趁着他們都在聚精會神地等待陳明玉出水時,忽然出手抓向了那個拿着狐鈴的保鏢。
我不等他喊出聲來就捂住了對方的嘴,葉尋手腕一翻,用匕首割斷了對方的喉嚨。我爲了不讓血噴在等候陳明玉的保鏢身上,引起對方的警覺,馬上用手往對方傷口上按了下去,慢慢地把對方的屍體給放在了地上,才一把抓住狐鈴,順手關掉了手電,和葉尋悄悄退向了巖洞深處。
我們兩個還沒走出多遠,就聽見陳明玉問道:“王歡他們哪兒去了?給我追……”
我趕緊一拉葉尋,和他一塊兒往山洞深處跑了過去。短短片刻之後,成行的光束就往我們兩個人身後照射而來:“站住,再不站住我開槍啦!”
“快走!”我明顯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槍響,本能地想要往旁邊躲避的當口,卻忽然感到腳下一空,整個人都往前栽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