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護士焦急的吶喊聲,所有醫護人員都如潮水般涌入了安置病人的大帳篷。
在張赫玩命的救治下,所有病人都基本恢復了平穩,這也是爲何張赫有時間接受龍王狂虐的原因,但帳篷內的情況,卻讓張赫的神經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此刻,他第一個救治的那名病人,正哀嚎着翻滾掙扎,若不是幾名護士拼命按住他的手腳,估計他早已跌落到地面上了。
病人依舊昏迷不醒,由此可見,他正經受着非人的折磨,哀嚎翻滾都完全是出於本能。
心電監護儀和正在輸送的營養液,都隨着病人的瘋狂掙扎而脫離了他的身軀。
張赫的神奇,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與他爭雄的心思,也不敢在這種危急時刻去衝鋒陷陣,將責任攬到自己頭上。
雖然大家都想當英雄,雖然大家都想要首功,但所有人都明白,英雄死的早,英雄死的快。尤其是在這種國家級行動面前,當英雄是要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的。
要麼成爲國之英雄,要麼就摔得粉身碎骨,永世都無翻身之日。
除了張赫這頭號SB和餘輝這二號SB大步衝了過去外,其他“聰明的孩子”都圍在病牀旁,保持着一副謙虛的學習姿態。
中醫診斷,望聞問切;西醫診斷,視觸叩聽。
張赫和餘輝,各自用自己最擅長的診斷方法認真仔細的檢查起病人。
“餘主任,你怎麼看?”切脈完畢的張赫,認真問道。
餘輝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他面色凝重,滿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給不出診斷。”頓了頓他又接着說道,“不像中毒。”
聞言,張赫不禁一陣失望。
病人的脈象很奇特,尺脈滑利,滑數有力,按之不絕。這是典型的妊娠脈,但病人是個大老爺們,怎麼可能懷孕呢?
《炎黃醫經》是華夏古老的醫經,但病人發病的原因則是被倭國最新培養出來的蟲忍的忍蟲咬傷。如此說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總結出《炎黃醫經》時,還沒出現過這種病例。
這是一種全新的病,一種《炎黃醫經》、《黃帝內經》、《傷寒論》、《溫病條辨》等中醫典籍上都沒記載過的全新病例。不僅如此,還是一種就連近年來日新月異的西醫上也沒出現過的全新病例。
病人的情況很危急,看樣子根本等不到自己和餘暉去摸索去研究,這纔是張赫着急的原因。中醫沒記載,西醫沒記錄,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治療這種病,張赫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餘主任,從脈象來看,病人是典型的妊娠脈,但這是不可能的。”張赫指了指病人滿是大鬍鬚的蒼老憔悴的臉頰。
餘輝雖然不懂中醫,但張赫說的這麼明顯,他又豈有不懂之理。餘輝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張醫生,那依你看,該怎麼辦?”
“先讓病人安靜下來吧,再商量對策吧。”
“也好。”餘輝點了點頭,“芬太尼0.06mg,靜脈滴注。”
餘輝果斷給出了治療方案,西醫麻醉,鎮靜鎮痛。
是藥三分毒,尤其是麻醉藥,可以導致病人的記憶力衰退、認知功能障礙,稍有不慎,甚至還會呆滯病人的心功能受損。
雖然餘輝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專家,張赫本不想抹他的面子,但患者病情嚴重,根本不是講面子的時候,“餘主任,還是讓我試試吧,鍼灸鎮靜止痛的副作用應該比麻醉藥小。”張赫客氣的說道。
“好。”餘輝不愧是老專家,絲毫沒考慮什麼面子之類的問題,而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經過之前的神奇表現,雖然大多數醫生對張赫心存不滿,但護士卻全都心悅誠服。同行是冤家,張赫搶了所有醫生的風頭,也搶了他們的功勞,但對於護士來說,張赫卻是送功上門的好人。
對於她們來說,誰治好病人都一樣,因爲她們的職責是護理,不是治病。雖然這窮鄉僻壤的小山村在醫療條件上已基本能與一家三甲醫院持平,但在生活條件上,卻比繁華的大都市差了太多太多。
吃不到喜歡的飯菜,睡不上鬆軟的大牀,泡不到愜意的熱水澡,至於神馬逛街購物看電影之類的,更是遙不可及。
而最最關鍵的是,雖然外面有重兵把守,空地上都噴過殺蟲劑,撒上了防蟲粉,但誰又能保證至今尚未查出的毒蟲不會像天降奇兵一樣,突然出現在你的身邊,給你送上一個致命之吻呢?
不知發病原因,無法對因治療的病,纔是最讓人害怕的病。
身爲公立醫院的工作人員,無法抗拒國家的召令,但自從來到這個讓人恐懼的小山村後,他們就沒安心過。恐懼情緒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因此,在她們的心中,誰能治好病,誰能讓她們儘快離開這個讓人心悸的小山村,誰就是英雄,誰就是領導。
不管誰拿首功,反正都跟她們無緣。
一名老護士積極主動的將銀針消好毒,遞給了張赫。
中脘、天樞、風池、合谷、然谷、列缺,隨着顫針手法的展開,穴位止痛鎮靜的功效瞬間被激活,病人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
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消過毒的毛巾,張赫簡單擦拭了下額上的汗珠後,便扭頭望向了滿臉驚訝的餘輝,“餘主任,給病人做個全面檢查吧,看能不能找出病因。”
“好。”
餘輝二話不說,大步而去。
血常規、尿常規、大便常規、肝腎功能、腹部CT、顱腦磁共振……,但凡已被軍方搬遷到小山村的檢查措施,全都開出了檢查單。
事情的發展不僅超出了張赫的預料,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是人心。
張赫和餘輝的爲難,讓所有人的心思變得複雜起來。一方面,他們也和護士一樣,也希望兩人趕緊找出答案,讓他們在分一杯羹的同時,儘快結束這趟危險的旅程;另一方面,他們又不希望兩人獨領風騷,誰都想拔得頭籌,帶着不世之功,帶着耀眼的光芒重返自己熟悉的世界,取得最大的利益。
畢竟,大家都是磚家,誰都有可能率先找到治療方案,不是?
病人被護士推出了病房,醫生則在餘輝的指揮下,開始了緊急的磚家會診。三十幾號磚家,再次齊聚一堂,圍坐在簡約的辦公桌旁,“都說說吧。”餘輝掃視了眼衆人,緩緩說道。
一時間,磚家集體沉默了,但所有人卻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了曾囂張無限的張赫。
目光很不單純,從衆人眼中讀出了幸災樂禍之意的張赫,不屑的笑了笑,緩緩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