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玉面佛與真君

被罰抄書的雷發,在林城山,很快又度過了一個月。陽春三月,正是林城派開門收徒的月份。不僅如此,一些修心養性的達官貴人,也開始陸續趕了過來。而被雷發搞壞的丹爐丹房,也重新做好。不過所有弟子都得了命令:不準雷發再入丹房。

陽春三月,大地回暖。抄了一個月書的雷發,也終於從抄書房出來了。坐得久了不由伸伸懶腰。這山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熱鬧。雷發來了這麼久,這還是頭第一次見到這麼熱鬧的景像。因爲平日裡,這山除了鳥鳴聲,便是念經聲,哪兒會有別的聲音。一把抓住名忙碌的道士,問道:“哎!這是怎麼了,這麼熱鬧?”

道士見是他,立即行了一禮,說:“回師叔祖,本月是林城開山收徒的日子,所以這麼熱鬧。”

道士說完走了,雷發才覺得,自己來林城這麼久了,好像還沒下過山呢。

林城既是修真的大門大派,又是聖地神山。山下的居民本就不少,現在又是一個這樣的日子。更是人來車往,商販雲集。

許多想上山學道的,更是早早到了山門前候着。山門一開,便雲涌而入。雷發便趁着這個人潮,鑽了出去。要知道,入了修真門,想到凡世走一遭,也是難能可貴的。

與雷發同時出來的,還有星真。清規戒律,星真是比他清楚的多。但是,首先他是長輩,其次又受不住他的引誘,便這樣不知不覺中,跟着他下了山。

林城山下,集市裡很是熱鬧。賣吃的、玩具、用品……是數不勝數。還有那風箏,青竹扎制。許多連雷發也沒見過。幾個月鬱悶,正好讓他一次放個精光。

“別拉我!”雷發正高興,發覺有人拉他,回頭一看正是星真。

他甩開他的手,不一會兒,星真又拉上了。“別拉,你煩不煩?”拉了幾次,雷發有些冒火。

星真苦着臉,他也不想,可是他們兩個道士,手舞足蹈的,沒個道士的樣子,想不惹人注意也難。雷發很快也發現了,市集上的人都看着他們。他一呆,立即宣了聲道號。帶着星真,過了拐角,一溜煙似的跑了。當他們再出現時,已是粗皮帽,青布衣了。一副常人打扮了。

這次下山除了玩一下之外,他還是爲自己的劍,做個鞘。一把仙兵總是用布包着,總不是那麼好看。這集市上也正有這麼一家鐵匠鋪。

雪露國對匠戶管理很嚴,小一點的城鎮。根本就沒有可以打造兵器的匠戶。這裡是個例外。兩人推門進去。正好看到牆上掛着一些兵器。他們這次下山,下次還不知是什麼時候,所以只能選成品。匠鋪主人是個老漢。見有人進來,立即熱情的招呼,說:“客官,想要些什麼?小老兒這基本上,都打得。”

“老丈請了,我想買個劍鞘。”對人和善有好處,雷發很客氣。

老漢見他有禮,更是熱情,說:“不知小哥,要個什麼樣的?多長多寬?”

問起長度,他是沒量過,立馬把劍取了出來。劍一露形,芒光縈繞,老漢只覺雙眼一花,立即讚道:“好,好劍!”

這方讚了,還有客人也見了,也不進來,反退出去,躲在一邊偷看。這名女客,着一身黑色,正是五行門的聖女,她此次是想打把匕首。見了這劍,不由起了貪念,也不打什麼匕首了。

裡面還在客套,老漢一直說沒有配得上的劍鞘。果然一個個試了,都是不行。最後老漢取出一個黑色劍鞘,鞘身似鐵,卻沒有重量。插是插進去了。但是隻一會兒功夫,劍自己就跳了出來。不得已,雷發只得連連保證,待尋得好的,便替它換了,這才入了鞘。而他也沒有少付,給了十兩金子。錢是沒少給,但他心裡高興,因爲這黑黑的外鞘,看上去有些酷酷的。反正錢又不是他的,花起來,也不心疼。

不知不覺便到了晌午,兩人玩也玩了,看也看了。正好有家酒樓,進了酒樓歇歇。這時正在追查他的,左門主也追了過來。有蠱引路,雷發是跑不掉的。

兩撥人,所爲不同,卻是一路,也很快在酒樓碰了頭。左門主與四個下屬,見了他們的聖女,立即行禮。

他們到了這,她有些吃驚,問道:“你們怎麼會來的?”

他們立即回道:“聖女,我們的教衆就是裡面的小子殺的。”

“是他?”順着看去,正是雷發。本來她只想取他的劍,現在她不得不改了,連命也必須取了。

雷發他們呢?正在大吃大喝呢,雖然他進了辟穀期,但他不知道。見別人吃的歡,他的口欲就來了。反正身上還有些銀子,自是什麼好吃,上什麼。

一桌好酒好菜,唯獨沒點魚。看了一眼,聖女叫來小二,給了賞錢,令他替他們再上盤魚。小二很爽快的應下去了。同時她又立即令教徒去廚房下毒,想毒死他。

有了賞錢,那菜上得分外的快。不一會兒,就端了上來。不過叫了什麼,吃的人知道,見又上了菜,雷發說:“這個菜我沒叫啊!”

“客官,菜是那邊的姑娘叫上的。”小二熱情的回了。

這下雷發樂了,不是爲自己的豔遇,而是爲滿桌吃不完的菜。他叫菜時,以爲能吃好多。卻不知道修了真的他,不比以前。東西是吃一點就飽,根本吃不下去太多。他剛纔還爲浪費發愁,現在不愁了。

他們那桌人不少,菜卻只有四樣。他過去,見了面,說:“小弟雷發,幾位大哥、姑娘怎麼稱呼?”

五行門一直很團結,叫他們與殺他們教衆的人稱兄道弟,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拱拱手不再理他。聖女不得不還禮,笑道:“小女子芳雲,見過公子。”

那邊見了,報了名,他便回身叫了星真,很快把菜端過來。芳雲不解的看看他們,問道:“公子,可是飯菜不合口?”

“不是,是我們吃飽了。你們慢用。”拍拍肚子,說着便往回走,他還沒打算在山下過夜。

左門主他們以爲他發覺了,就欲動手。芳雲壓住他說:“且慢,這是林城腳下。不要魯莽,等他們出了集市,再動手。”

他們想想,也不敢與林城結怨,只能留下銀錢,跟上他們。

林城山下,過了集市,一切又恢復成一片清幽之地。看看山路沒有人,跟蹤的左門主他們跳了出來。芳雲沒出手,她正在一邊觀看。身爲聖女,許多事都不需要她親自動手。

“喲!是你們。有事嗎?”看到是酒樓裡的一夥,雷發很輕鬆的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哼!寧京城外的四人可是你們殺的?”

雷發看着他們的衣服,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一夥的。”

“少廢話,拿命來。”

五個人說着便動了手。雷發也不慢,在他看來,是送他練功的又來了。手捻劍訣,人劍相通。剛剛有了劍鞘的劍便應訣射出。五行門在武林裡是有些聲望,教中的門主功夫也不差,勉強算個一流高手。但那是武林,不是修真界。到了修真界,他們不過有如孩童一般。

如果他們見機的早,轉身就逃,或者還能從雷發這生手手中逃得性命。現在他們只是見了飛劍出鞘,一道劍芒射中前額,這命便丟了。

芳雲立即知道雷發劍修的身份,更是不敢露面了,呼吸也放輕放緩。

全當是打怪的雷發,殺完人後,又開始洗劫屍體。這次收穫更大,有一百多兩,還有一塊玉佩。玉佩晶瑩透亮,惹人喜歡。他立即收進懷裡,這可是他的禮物。那些刀劍,也叫星真拿了,方纔離來。

芳雲等他們走遠了,纔敢出來。再看地上的屍體,衣衫不整,裸露的肌膚。圓睜着雙目,是驚訝、是不甘。

這一幕也看在了,路過的幽王玉面佛和橫三真君眼裡。橫三真君,僧不僧、道不道、俗不俗,身背一口陰陽劍,最是陰毒。見了雷發的所爲,也不由感慨說道:“好殘忍的小子,殺了人,連屍體也不放過。”

玉面佛,一身書生打扮,面白如玉,圓臉細眉,有若戲子,卻長了個鷹勾鼻,顯得有些陰狠。他摺扇一開,笑道:“這小子好,有前途。早晚得讓他入了魔道。”

妙性哼了一聲,道:“玉面佛,你是高興了。以後你們可以一起翻弄屍體。”

玉面佛笑道:“你可以也試試,很滋補的。”

“哼!我對死屍沒興趣,我只對漂亮的小姑娘感興趣。”邊說邊往芳雲走去。

玉面佛哈哈一笑,說:“妙性,這次恐怕不行了。”

“爲什麼不行?”

“那個丫頭,可是五行門的聖女。你敢動嗎?”

他一說,妙性果然不再往前走了。臉上陰晴不定,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他們從出現到離開,都沒有被芳雲看到。芳雲面對這麼狠毒的劍修,她知道打不過,卻也不甘心。只能吐出火蠍子,想一舉毒死他。他們的仇是越結越深了。

五行門養的蠱,與苗疆蠱不同。他們養的都是本命蠱,是藉助蠱的能力,練功的一個手段。不是特殊情況,他們不會放它們出來。但也因此,他們的蠱更毒。即使是修真者,也輕易不敢得罪他們。所以五行門的名氣在修真界,反而比少林更大。

芳雲的火雲蠍子,更是比其它教衆的厲害。這隻蠍子不知怎麼回事,竟是吸收了天火的變種。它本身因受天火煅燒,成了火精,威力無窮。

雷發剛到山門,山門自動開了。樂蓉從裡面閃出身子,見禮道:“師叔祖,你私自下山。師尊有請。”

她似笑非笑的樣子,讓雷發心裡發毛。立即拿出那塊玉佩,討好似的遞了上去,笑嘻嘻的。“鶯鶯,告訴我,師兄爲什麼找我?”

聲音甜的膩死人,星真更是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比見他山下洗劫屍體的樣子,還覺得恐怖。玉佩晶瑩可人,樂蓉很想要,可是他的話又肉麻,又有弟子在旁。她怎麼能收?

“星真,你先回吧!”雷發看她看看玉佩,又看看星真,便知道怎麼回事,立即讓星真先回。

“是,師叔祖。”這奇怪的氣氛,星真也正想離開。他一開口,便逃難似的離開。

再沒有人,他把玉佩放進她手裡,甜甜的問:“師兄,到底找我什麼事啊?”

玉佩到了手,看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樣。“不知道。”轉身也走了。

她不說,雷發只能自己猜:難道是我私自下山?這倒不怕,大不了,再抄一個月的經。難道是我殺人?他應該不知道吧!再說殺人是設計員設計的,不能算是罪。那是什麼呢?是我找星真幫忙抄經的事……

想了一路,也沒有答案。到了地方,他才整整衣服,清清嗓子,進了廂房。這次在廂房見面,還是他入林城頭一遭。

“師弟,來了。”希靈子好像一直在等他,他一到,便張開雙眼。

“是,來了。”

“師弟,你俗念太重,不要過於留戀紅塵。應該清心寡慾……”

又來了!他是既鬆了口氣,因爲沒受罰;又暗叫倒黴,知道又要被唸了。

雷發不知道,他在希靈的心目中是,既是師弟,又是徒弟。他雖然修的法門不同,但畢竟是林城弟子。他不想因爲塵緣,斷送了兩名優異的弟子。希靈子雖然一副萬事不關心的樣子,但樂蓉的事,也早由梅雨報知了他。

本來修真,男女同修並不少見。可是兩人的輩份……希靈子看雷發有些不耐煩,不想多提,只希望能道至而消。想起星真的事,誇道:“不過,師弟成全了星真,真是功德不小。”

他單純的誇獎,聽到雷發耳中就變了味,以爲他嫌自己太慢,只送出一把,立即說道:“師兄放心,等我找到有爲的弟子,一定會繼續幫助他們的。”

希靈子點點頭,又說了些勉勵的話,便放他走了。

出了廂房,雷發又唸叨上了,“哎!怎麼辦?白送太可惜了。可是賣,又沒有收購店,賣給誰呢?”他是念着、想着。不注意,正撞上,一個面色白淨,胖胖的道人。更有一疊紙飛落。

雷發撞了人,立即說“對不起”。並幫他撿東西。這一疊疊的紙張撿了起來,一看,上書:壹仟倆。正是宋時被稱爲交子的銀票。

“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估算了一下,加起來不下萬兩,這讓雷發很吃驚。雖說雪露國富裕,這也太富了吧!

“謝謝。”道士是新來的,不認識雷發,道過謝,說,“這是我父親讓帶的,是給道觀的孝敬。我對你說,這孝敬給的越多,他們對你越好。”

小胖子神神秘秘的說完。雷發便在心裡大叫自己笨蛋,怎麼能多送呢?這錢,即使是唐僧也不曾少交,自己怎麼能送呢?心理想着,笑着。一個計劃便出現在他腦中。

隨後林城山上,出現了一名頭髮花白,仙風仙骨的道士。第一個遇見他的,就是那個胖道士。由星真引見,他開口說:“你根骨清秀與我有緣,我有仙劍一把,欲傳與你。”

胖道士聽了自是非常高興。上山本就是想修仙的,現在機緣來了,他又怎麼會不把握住。等他再說應脫去俗事之物,暗示錢的情況下。一萬兩立即到手。

他的劍雖不仙兵,卻貨真價實是修真用的靈劍。這一傳了出去,許多沒有劍的道士,全找了來。有一萬,有兩萬不等。最後竟超過了一百萬兩。如果不是來的,也是修真,認得劍。他那八把煉壞的,他也推銷了出去。

這些劍賣的這麼快,除了星真的功勞,他的演技。還有個人應該謝,那便是樂蓉了。

這事也巧,沒有劍,而又有些功力的,多是與樂蓉同時入師門的。這樣她想不知道都難,在中國的道家,營利是絕對不允許的。但她本就同情,那些同門。更加上雷發送的一些小玩意。教她下棋,教她放風箏……還不時偷下山,瘋狂一把。很快她不僅同流了,還合污的,替雷發拉客。

雷發現在正在自己的小屋裡,愉快的數着那一張張銀票。他也第一次發現硃砂,換了個地方竟然這麼漂亮。笑呵呵地收起銀票,叫上星真,說:“走,我們下山。”

“師叔祖,又下山啊!”

“當然了。我要給你師叔,買些東西。”

“是。師叔祖對師叔真好。”

“我對你也很好。”看着星真感恩戴德的樣子,雷發覺得送他一把,還是很值的。而最傻的,卻是那自以爲聰明的樂蓉。花不了幾個錢的小玩意,便讓她對自己服服貼貼的,大頭卻全讓自己拿了。每每想到這,雷發是做夢也會笑。

賣劍事件又一良好影響,是他上下山不用再偷偷摸摸了。他覺得所有弟子對自己是尊敬的不得了了。他想,等這筆錢花完,再去拿批劍出來賣。他更認爲這將是他以後的無限金錢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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