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藏身之地,果真是凶煞沖天。”
林凡將斧頭放在桌上,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見周圍百姓們驚恐不知所措,便面露微笑道:“都坐下喝茶,與你們無關,莫要緊張害怕,貧道不是惡人。”
如果不是地面躺着三具血淋淋的屍體,他們還真能相信玄顛說的話。
沒辦法,他們只能緊張的坐下,不敢將屁股壓實。
端着茶碗的手哆哆嗦嗦,都將茶水給抖灑了出來。
觀察到這些細節的林凡輕聲嘆息着。
狐妲己道:“道長,他們是不知道道長所要做的事情,如果明白的話,就不會害怕了。”
林凡明白剛剛的場景對周圍百姓所造成的影響。
的確有些衝擊。
但這樣的衝擊跟泥沙河龍王所做的相比較,肯定是不值一提的。
貓妙妙起身,走到旁邊瑟瑟發抖的百姓們面前,噗通一聲,還沒等貓妙妙開口,那一桌的百姓們立馬跪下求饒着。
“你們知道這位道長是誰嘛?”貓妙妙想要很是隆重的介紹玄顛道長。
但這些百姓們不給她機會。
砰砰的磕頭求饒。
“饒命,饒命啊。”
“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們就是喝茶的。”
“快跑,快跑。”
被嚇壞的百姓們想都沒想,起身就跑,也不管能不能跑得掉,坐以待斃肯定是不行的。
“你,你們……”貓妙妙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一時間所有的話都被堵在嗓子眼裡,喂喂,妙妙我還沒說呢,你們跑什麼?
無奈,拉聳着腦袋來到道長面前,“道長,他們好像知道錯了。”
“嗯。”林凡微笑着。
皈無大師輕聲道:“道友往後可以溫柔點。”
“大師,你不懂,貧道與兇惡之輩不共戴天。”林凡說道。
皈無大師雙手捧着茶碗,吹了吹熱氣,默然不語,他知道沒法說的,玄顛道友對普通百姓好起來是真的好,但對凶神惡煞之輩,那是真的心狠手辣。
不知前因後果人,只要看眼前情景,誰惡誰善一目瞭然。
惡徒絕對是玄顛道長。
畢竟好人誰能如此殘忍?
此時茶棚裡還有幾位百姓,攤主同樣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老人家,能否跟我們聊一聊?”林凡問道。
攤主拖着瘸腿走了過來,林凡拉來一張板凳讓其坐在一旁,對老人家來說,他看得出眼前這幾位不是尋常人。
穿着僧袍與道袍,莫非是來斬妖除魔的嗎?
只是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
怎麼可能呢。
泥沙河龍王威名赫赫,在這方圓百里都是一霸的存在,曾經還有衣着華麗的人恭恭敬敬的前來送禮,聽人說那些人好像是崔家的人。
崔家是五望世家之一,權勢大的滔天,尋常百姓或許不知妖魔鬼怪是誰,但五望世家還是有所瞭解的。
“道長,有什麼要問的嗎?”攤主有些拘謹。
林凡道:“剛剛那三人說要將這兩位捉起來送給泥沙河龍王,莫非當地的百姓有信奉那妖孽不成?”
攤主連連擺手,“道長,不能說妖孽,要說龍王,那是龍王啊。”
林凡輕笑着,普通百姓在這世道里,就跟眼前這碗茶水中的碎茶渣一樣,只能待在固定的區域,無法自己選擇方向,妖也好,魔也好,明知它們的情況,依舊只能矇蔽自己的內心,活在虛假的世界裡。
有的人知道是假的。
但有的假着假着,便將其當成真的了。
“好,好,龍王就龍王,是不是有當地的百姓信奉那龍王?”林凡問道。
攤主看向周圍,壓着喉嚨,小聲道:“是有很多百姓信奉龍王。”
果然如此。
最容易拿捏百姓的妖,往往是能掌控當地百姓生存的妖。
沒有過多的詢問,付了茶錢,起身將斧頭別在身後,對着攤主跟茶客,道:“過了今日,這所謂的泥沙河龍王到此結束了。”
此話一出。
攤主等人全都驚訝的望着眼前的道長。
不明白對方爲何如此的自信。
他們曾經見過泥沙河龍王的模樣,那是真正的恐怖,十幾丈的龐大身軀在江河裡翻江倒海,隨意的甩動尾巴,都能掀起驚濤駭浪。
離開茶棚。
隨着他們朝着裡面深入,路過的百姓逐漸多了起來,全都好奇的打量着他們。
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外來客。
林凡觀察着當地的百姓,大多數穿着很是簡陋,光着腳,渾身散發着一股魚腥泥土味,常年跟泥沙河打交道,久而久之,沾染上這種味道實屬正常。
忽然。
有吵鬧的聲音傳來。
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一位祭司如同在跳大神的跳動着,祭司臉上塗抹着五顏六色,穿着像是被撕下的布條,一塊一塊的,左手拿着拿着鈴鐺,右手捏着香。
他的後面跟隨着一些百姓,有一人被捆綁在木棍上,如同待宰肥豬似的,被數位村民扛在肩膀上。
仔細看,被捆綁在木棍上的是位年輕女子,嘴巴被布條塞着,不能說話,同時有位中年女子在對誰苦苦哀求着,但每次都被推開。
林凡攔住一位扛着鋤頭的百姓,“那是在幹什麼?”
“祭司說龍王對前段時日的祭品很不滿意,所以重新獻上祭品。”村民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平靜,似乎早就對這種事情習以爲常。
這種習俗已經存在許久。
“給妖孽獻祭品實在是太愚蠢了。”林凡說道。
這位村民聽聞,臉色大變,見沒有人聽到,扛着鋤頭趕緊離開,似乎還說着‘神經病’一樣。
前方。
那位中年女子拉住一位精壯漢子,“放了我閨女吧,把我獻給龍王,我來。”
“陳嬸,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你也不看看你這歲數,龍王能滿意?前段時間一夥人殺了龍王龍子,惹的龍王勃然大怒,泥沙河水倒灌村子,毀了多少莊稼,淹死多少人,要是還不趕緊平息龍王的怒火,咱們都得完蛋。”精壯漢子一把將陳嬸推開。
對於這種不懂得奉獻的同村人,他是非常不滿的。
而在泥沙河岸站着數位身穿監察司服裝的人。
他們神情漠然的看着面前波濤洶涌的泥沙河。
在他們身後的馬車上擺放着不少緊閉的大木箱。
爲首的男子右眼戴着黑罩,腰間配着刀,目光盯着河面,就是在等待泥沙河龍王現身,將給它送來的東西帶走,他們也就完成任務了。
“周大人,龍王怎麼還不現身?”一位監察使問道。
周默沒有說話,如果是以往,龍王早就施展妖法,讓河面出現一道水龍捲,將一個個大木箱拉到河裡,誰能想到,如今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義雲府的人將龍王之子給殺了。”周默說道。
“這蛟……龍王道行不是極高嘛,義雲府的人連龍王都敢招惹?”別看他們身爲監察使,好像很有能耐一樣,但面對一些大妖的時候,他們跟尋常百姓是一模一樣的。
“義雲府是肯定被滅掉的,這是無需質疑的事情,我們繼續等,必須等待龍王出現,將這些箱子交過去,我們才能離開。”
看來龍王之子的慘死,讓龍王很憤怒,以至於到現在都不願現身。
一位女性監察使,看向不遠處的供臺,“大人,那裡是準備舉行祭祀嘛?”
周默看了眼,道:“嗯,基本每個月此地村民都要祭祀活人給龍王,已經成了這邊的習俗,你們說話得注意點,這裡有些村民信奉龍王,要是被他們聽到咱們說龍王壞話,哪怕手無縛雞之力都敢朝我們殺來。”
“哼。”女監察使不屑道:“普通村民,來多少殺多少。”
就在他們交談這些的時候。
林凡已經攔在祭祀的隊伍前。
在前面跳舞的祭司依舊跳着不着調的舞,負責送祭品的精壯漢子,見有人攔路,滿臉怒容,吼道:“幹什麼?滾開,別攔路,耽誤了祭祀龍王的好時辰,要你們好看。”
在功德之眼的情況下,林凡將眼前的衆人實相都看在眼裡。
他拔出腰間的斧頭,沒有說一句廢話。
咻的一聲!
噗嗤!
鋒利的斧頭劈中精壯漢子的腦門。
精壯漢子瞪眼,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轟隆一聲倒地不起。
祭祀隊伍村民們驚愣的看着眼前一幕。
似乎都沒有回過神來。
負責祭祀的人就這樣被砍死了?
此時的祭司還手舞足蹈的跳着,但幅度已經逐漸變慢,微微張着嘴,目睹眼前的一切。
林凡從容的走到精壯漢子面前,彎腰握住斧柄將斧頭拔下,隨着斧頭拔出,鮮血汩汩流淌而出。
“爲妖孽送祭品,簡直可恥。”
林凡伸出手,拽住另一位村民的衣領,將鋒利的斧刃抵在對方的頸脖處,“你說,給一個妖孽不斷地送祭品是不是值得稱讚的事情?”
被抵着脖子的村民,昂着腦袋,明明呼吸已經急促,卻依舊堅定道:“那不是妖孽,那是龍王,能被選中送給龍王,那是他們的福氣。”
林凡手腕一抖,斧刃劃破對方的頸脖,將其推到一旁。
對方捂着噴血的頸脖,搖搖晃晃,倒在一旁的泥坑裡。
“跑啊。”
這一刻,愣神的村民們回過神,扔下手中的東西,朝着四面八方跑去,而那捆綁着女子的木棍沒人擡着,即將落地的那一刻,被林凡單手抓住,穩穩固定着,隨後緩緩放在地上。
他看向四處逃散的村民。
在功德之眼的關注下,沒有人能夠僞裝的了。
林凡目光鎖定一人,血煞紅光襲捲而出,貫穿目標,又繼續尋找。
咻!咻!咻!
一道道身影被貫穿。
最終僅有三位村民安然的離開。
林凡走到發愣站在原地的祭司面前,祭司瞧着林凡,“我,我是龍王欽點祭司,如果……”
噗嗤!
林凡懶得多說,揮動着斧頭,鋒芒一閃,斧刃砍入他的腦袋,直接將其腦袋一分爲二,如同花瓣似的,左右搖曳。
皈無大師看着眼前的場景,只覺得玄顛道友下手是真的果斷,沒有任何猶豫,說砍就砍。
被救下的女子與母親相擁哭泣着。
她們不知這位穿着道袍的道長是誰,明明是想謝謝道長的,但面前的血腥場景,卻讓她們心裡發顫,有種說不出的畏懼。
“大師,咱們往那邊走,這妖孽有點手段,與貧道曾經遇到的那些妖孽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似乎很明白如何掌控他人。”林凡說道。
皈無大師道:“這種情況貧僧曾經見過,有些妖爲了避免被貧僧所殺,蠱惑百姓,讓他們成爲它的護身符,貧道一去,便讓百姓阻攔貧僧,使貧僧無法出手。”
林凡搖頭道:“大師還是太仁慈了,那些人是被妖蠱惑的嘛?不是,那是他們知道背靠妖魔,哪怕身無官職,也能借助妖魔的威名作威作福,就比如這位被送去當祭品的女子,如果是我看她們一家不爽,我就能借用妖魔的名號,說妖魔看上了她,將其當做祭品,誰能拒絕,誰能阻攔,否則就是對妖魔大不敬。”
貓妙妙瘋狂點着腦袋,“道長說得對。”
對於這種小表現,狐妲己倒是沒有搶,而是交給妹妹了,畢竟總是讓妹妹沒機會可搶,說實話,的確有些不好。
皈無大師道:“終究是能度化的。”
“度化?”林凡道:“人性本惡,所謂的善也是後天環境漸漸養成,至於往後,便已經沒有善惡之分,應該稱爲本私。”
“道友,你這見解,貧僧不敢苟同。”
“哈哈,無妨,本就個人見解而已,貧道也不與大師在這方面辯論。”
“阿彌陀佛。”
皈無大師也不想跟玄顛辯論。
從初次相識就漸漸發現其中的問題。
他有他的想法,貧僧有貧僧自己的想法,說不通,完全說不通。
繼續朝着前方而去。
沒過多久。
遠方出現一羣村民,那些村民似乎都手持傢伙,有的拿着扁擔,鐮刀,長刀,長槍,浩浩蕩蕩的朝着這邊走來。
顯然是剛剛有人看到這裡的一幕,前去通知別人了。
“大師,如果是你在斬妖的過程中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做?”林凡問道。
皈無大師道:“轉身,離開。”
“大師,看我的吧。”林凡笑道。
“又要開殺了嗎?”
“大師,你可真瞭解貧道啊。”
話落。
林凡提着斧頭,腳下的節奏逐漸加快,在即將靠近他們的時候,猛地一躍而起,跳躍到空中的他,快速掃視着下方的村民。
確定目標。
身軀快速墜落,砰的一聲,落到一位領頭的村民面前,這位村民滿臉橫肉,眼裡充斥兇惡光芒,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林凡揮斧而出,一顆好大的腦袋騰空而起,拉扯着血線在空中旋轉,滾落到一旁。
“啊!你殺我爹,我跟你拼了。”
有位年輕村民提着砍刀衝來,模樣兇惡,剛衝到林凡面前,還沒有做出任何表現,就只覺得身體好像不受控制,然後天旋地轉,意識消散,臨死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自己的下半身還站在那裡。
眼熟,不太確定。
“殺了他,保護龍王。”
集合而來的村民們猙獰狂吼,大有一種跟林凡拼了命的氣勢。
泥沙河龍王恐怖是恐怖,但對有些村民而言,泥沙河龍王哪裡是恐怖,簡直就是大老爺,背靠着大老爺他們也是能喝口湯的。
至於別人死活跟他們有何關係。
只要自己過得好就行。
“殺!殺!殺!”
林凡目光中浮現兇戾之色,雙目有赤紅焰火沸騰着,揮動着斧頭,在前來的村民中肆意狂殺着,每一斧落下,造成的場面都是驚世駭俗的。
殘肢斷臂到處飛濺。
有的村民明明沒有砍殺到人,但渾身都是鮮血,愣神的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身上的道袍開始染血,曾經的血道袍要重新現世了。
體內的旱精魂魄瘋狂吸食。
田野間有村民呆呆望着。
甚至有些明明沒有參與到其中的村民,人家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突然就有一個腦袋憑空飛來,落到面前,嚇的村民膽顫心驚,一屁股坐在雜草中,久久未能回神。
片刻後。
現場消停,林凡站在血泊中,鮮血順着斧刃滴答落地,每一滴的聲音都很微弱,但在此刻卻無限放大,衝擊着現場每一位的內心。
林凡看向他們,平靜的目光嚇得存活村民後退數步。
有的手中兵器掉落在地。
“貧道玄顛,下山斬妖除魔,懲惡揚善,所殺之人,所殺之妖魔,都是罪該萬死,你們知道他們都死了,你們爲何還活着嗎?”
林凡緩緩擡頭,指着眼睛,“貧道有雙慧眼,能看穿真僞,你們被逼無奈,只能前來,帶着你們的東西回去吧,貧道要去斬了那妖孽,往後泥沙河不會再有妖了。”
隨着說出此話,存活的村民們面面相覷,嘩啦,不知是哪位村民跪了下來,所有的村民都雙膝跪地。
“請道長爲我們除了那妖啊。”
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此,但自從泥沙河中有龍王,生活便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祭祀不說,就連捕魚都要看龍王的心情。
否則便是船毀人亡的下場。
“好說。”
林凡輕輕揮動斧頭,斧劈空氣的尖嘯聲是那般的悅耳,踩着粘稠的地面,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村名們擡頭,目光落在道長身上。
那一雙雙目光中透露着期盼與希望。
狐妲己跟貓妙妙匆忙跟隨。
皈無大師心中驚歎,他始終懷疑玄顛道友的慧眼跟他佛眼不同,爲何道友看誰都如此準確呢,如果讓他來看,他是萬萬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對別人而言,尋常百姓錯殺就錯殺。
但對他皈無而言,是萬萬不會做的。
片刻後。
泥沙河出現在前方,渾濁的黃水翻滾着,在那岸邊站着一些人,似乎正在交流着一些有意思的八卦。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馬車那邊有監察使看守着,看到林凡他們前來,質問着。
林凡擡頭看了眼,一句話沒說,就這般的揮手而出,斧刃撕開對方的喉嚨,監察使發出嗤嗤聲,捂着脖子連連後退,擡手似乎想抓住什麼,最終無法喘息,轟然倒地,一動不動。
站在岸邊的那羣人發現此地的動靜,臉色驚變,匆匆而來。
此時,林凡跳到馬車上,耳邊傳來呵斥的‘住手’聲,沒有多管,用斧頭撬開箱子,赫然看到箱裡關着四位年輕女子。
這些女子很正常,不是曾經所見到的女傀,三魂七魄全都在。
顯然,剩下的五個木箱裡肯定都關着女子。
“你是什麼人,連監察司的人都敢殺?”周默怒聲質問,他是真沒想到前來給龍王送東西,竟然會有人殺到這裡。
這是沒有將監察司放在眼裡,還是沒將泥沙河龍王放在眼裡。
“貧道玄顛。”林凡說道。
啊……
當‘玄顛’兩字一出的時候,周默等人臉色勃然驟變,可以沒見過玄顛妖道,但絕對不能不知道玄顛妖道是有多麼的恐怖。
怎麼會這麼快就殺到這裡?
不是說對方得罪五望跟黃天教,一直被追殺嗎?
到現在還能有如此閒心?
周默強忍着心中的恐慌,咬着發顫的嘴脣,固定着,直到嘴脣沒有顫抖後,才抱拳道:“在下幷州監察司周默。”
“知道你們是監察司的人。”林凡神情淡然,搖頭道:“青州監察司跟妖魔勾結,沒想到幷州的也是,果真是一模一樣,貧道一人一斧得砍到什麼時候才能將你們這羣傢伙給砍殺光光啊。”
周默心裡發顫,難受至極,他陡然想到常成虎,那傢伙提前調任離開幷州,果真是聰明的傢伙,遠離幷州漩渦,就是不想被玄顛妖道砍殺對吧。
就在周默想着該說些什麼,才能從玄顛妖道手中逃脫的時候。
身旁的那位女監察使頗爲不悅的憤怒道:“玄顛妖道,你在青州造下殺孽,更是被五望與黃天教追殺,竟然還敢出現在此地,你真當……。”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咔嚓一聲,周默轉身雙手將她的脖子給扭斷,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玄顛道長,這些都是杜虎豹吩咐我們送來的,我們無法違背命令,還請玄顛道長明察秋毫,放過我們。”
周默從未想過自己身邊的同僚會如此蠢笨,但此刻他是真的發現了,我都快被嚇死,你踏馬的還嫌不夠,竟然想謀害我們。
簡直該死。
“別跪,說什麼胡話呢,貧道早就被定性爲妖道,放肯定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拿起武器朝貧道砍來。”林凡說道。
周默不知所措,玄顛妖道瘋的如何,他是知曉的,簡直就是行走的屠夫,殺人很難給人留有全屍。
想到這裡。
周默腦袋如搗蒜,砰砰的磕着頭,“道長饒命,我們只是奉命行事,真不關我們的事情啊。”
磕着,磕着。
忽然。
周默右手伸到袖子裡,握住一大把石灰,猛地一把灑向林凡,沒有任何後續的衝擊,而是抓起身邊的同僚,扔向林凡,趁此機會,他轉身就朝着泥沙河裡跳去。
路面肯定是逃不走的,只有水路纔能有機會。
被扔來的監察使們尖叫着。
寒光一閃,直接被林凡砍的稀巴爛,變成數段落在面前。
至於瀰漫的石灰則是停頓在林凡面前數寸距離無法進入,似被一股力量隔離着,擡手一揮,石灰散開。
林凡走到泥沙河岸邊,望着河面,沒有看到周默的身影,顯然是周默潛泳而行,不敢冒頭。
此時正如林凡所想的一樣,周默憋着一口氣手腳並用,順着水流而去,哪怕現在沒有面對林凡,他依舊怕的肝膽俱裂。
“混蛋,等老子回去也要變賣家產,買到皇城,幷州危險,太危險了。”
周默暗暗發誓。
陡然。
他發現下方的水源好像有光源閃爍,這光絕對不是從下面來的,彷彿是想到什麼一般,猛地扭過腦袋,就見一道光芒以極快的速度而來,還未等他做出任何反應,身軀被貫穿,咕嚕嚕……在水中大口大口的冒着血,吐着血。
岸邊,跳躍到空中的林凡緩緩落地,凝視着被攪動的湖面,片刻後,一灘血液染紅了湖面,隨即,一道周默的屍體從水底浮了上來。
“跑?貧道要是讓你跑了,這幾年的修行豈不是白修了。”
周默不是他最終的目標。
所謂的龍王纔是他的目標。
皈無走到身邊,開口道:“那妖孽應該是知道我們來到了,所以不敢出面,如果它一直躲在泥沙河裡,的確很難消滅它。”
林凡看着湖面,指着前方,“它在那裡,哦,又跑到那裡去了,它一直在注視着我們。”
隨即,他怒吼一聲,“妖孽,貧道玄顛今日要將你滅掉,有本事就出來跟貧道鬥一鬥法。”
聲音浩浩蕩蕩,傳遞而出。
陡然,隱藏在泥沙河中的龍王咆哮着。
“玄顛,皈無,本王與你們無冤無仇,從未得罪過你們,你們爲何非要來滅掉本王,還有你皈無,你可是跟五望與黃天教說好的,爲何出爾反爾?”
現如今的龍王最怕的不是玄顛,而是岸上的皈無。
皈無禿驢纔是最爲可怕的。
皈無道:“妖孽,你派妖前去無名寺,也是出爾反爾在前,既然如此,貧僧爲何不能來找你呢?”
“那不能怪我,義雲府的人殺了我孩兒,我報仇有錯不成?”龍王咆哮道。
“阿彌陀佛,爲兒報仇沒錯,既然如此,貧僧斬妖除魔又有何問題。”
“大師,跟它廢話什麼,交給貧道吧。”
隨即,就見林凡要脫道袍,貓妙妙匆忙上前,“道長,我來。”
林凡笑道:“妙妙,貧道道袍不用反穿了,貧道這是要系在腰間,等會施展起來,容易將道袍撐爆。”
“哦。”
貓妙妙有些遺憾,按照這樣,豈不是說往後又要缺少表現機會了嘛。
林凡看向皈無大師,“大師,勞煩你往旁邊站一站,等會可能會有些影響。”
皈無大師往旁邊站了站,讓出了給玄顛道友發揮的空間。
“妖孽,別以爲你躲在裡面,就覺得安全,貧道來找你了。”
不滅周天赤陽煉體術!
這是他將先天赤陽道體融入的煉體法。
嘩啦!
赤紅道雲充斥體內,從內到外瀰漫而出,身軀膨脹,一股恐怖到極致的狂暴力量席捲四周。
“道魂,來。”
萬民傘中的道魂蜂擁而出,涌入到他的體內。
那股邪魔氣息愈發的濃郁。
這一幕看的皈無大師都覺得牙齦痠痛,有種面臨當世絕代兇魔的感覺。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
但這真的是什麼正經修行者能夠施展出的嘛?
這是皈無第一次看玄顛施展‘不滅周天赤陽煉體術’,所給的衝擊比那麼什麼佛魔定禪印還要大。
呼!呼!
林凡發出如同鼓風機的聲音,口鼻間噴吐而出的炙熱氣息,連泥沙河的水面都受到了影響,
皈無大師瞧着林凡滿背的鬼圖,栩栩如生,就跟活着一樣,散發的陰氣可怕萬分。
這能是煉氣四層該有的表現嘛?
沒有的。
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
“佛魔定禪印。”
話落。
佛魔之相浮現在身後。
皈無大師微微閉眼,默唸着佛號,甚至都在想,世間大魔到底是誰,如果非要有個準確的名字,他願意給玄顛道友投下神聖的一票。
魔焰滔滔,佛光籠罩,這是何等的異象。
狐妲己跟貓妙妙捂着小嘴,連連驚歎着,眼眸都瞪的賊大,甚至都緊緊握着拳頭,只覺得一團熱血在體內沸騰着。
林凡將脖子扭動的咯吱作響,貼站在岸邊,憤怒咆哮道:“妖孽,你踏馬的別想從老子手中逃掉,還龍王,老子讓你徹底明白什麼纔是龍王。”
“哈哈哈哈……”
狂笑聲化作衝擊,震的泥沙河湖面盪漾起浪濤。
沒有多想,一頭扎進湖裡。
鎖定妖孽,目光透露着無盡的兇戾之色,雙臂刨動着,快速朝着對方衝出。
岸邊。
狐妲己走到皈無大師的身邊,“大師,咱們道長這種情況,他是正常的嘛?”
一直以來狐妲己就總是在想這件事情。
皈無大師沉默着。
“阿彌陀佛,應該是正常的吧。”
他沒有準確的答案。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連他自己現在都已經看不穿玄顛道友了。
此時,躲藏的龍王感受到這股恐怖氣息的時候,同樣被驚的不知所措,它本以爲躲在這裡面,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哪怕皈無禿驢道行再高,總不能跳下來找自己吧。
誰能想到,皈無禿驢沒有跳,反倒是那玄顛妖道如同瘋狗一般的跳了下來。
漸漸地。
龍王看到一個黑影越發的靠近,似乎有一尊巨大的佛在靠近。
佛?
什麼玩意,現在這世道哪來的佛。
就在它愣神的空隙間,一道血煞兇光爆發而來,驚的龍王連忙避開,當它自認爲徹底避開的時候,誰能想到,又有一血煞兇光襲來。
草!
龍王想都沒想,轉身就遊。
它是龍王。
泥沙河是它的主場,想要在它擅長的領域中殺掉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誰來都沒用。
岸邊。
皈無跟兩女就這般默默地望着。
原先波瀾不驚的湖面徹底翻滾起來,似乎下方有什麼東西在攪動一般。
狐妲己看到一條長長的黑影在水下面快速移動着。
“大師,那就是對方的本體嘛,好長的身軀啊。”
皈無大師道:“那是獨角蛟,它修行將近千年,如今是煉氣八層的修爲,如果讓它修行到煉氣圓滿,那便能生出雙角。”
狐妲己道:“真羨慕。”
貓妙妙道:“我也是。”
皈無大師仔細看着她們,緩緩道:“你們造化不淺,跟隨在玄顛道友身邊,竟然真的慢慢蛻了身上的濁氣,正所謂人有人氣,妖魔有濁氣,真正的妖魔氣息是非常純粹的,要麼是妖氣,要麼就是魔氣,氣息乃是根本。”
兩女似懂非懂的點着頭。
此時。
說下面的情況異常激烈。
龍王已經幻化出本體,爲的就是加快逃避的速度,誰能想到那玄顛妖道如同瘋狗一般緊追不捨,就是不放。
林凡的雙臂划動的速度如同螺旋槳似的,殘影相連,看不到真正的雙臂。
他無視水灌入到口腔裡,張嘴咆哮着,“踏馬的,別跑,給老子別跑。”
聲音在水中傳遞是很沉悶的,但隨着他一張嘴,赤陽道雲便化作衝擊衝開面前的水源,將聲音傳遞而去。
泥沙河不算小,但就算如此,被林凡追趕的龍王似乎覺得已經游完了一圈。
此刻的林凡呼吸越發的急促,那種追不到目標的感覺讓人非常的憤怒,容易心生急躁。
忽然。
上空有陰影籠罩,游出水面,倒是沒想到天空有件袈裟飄着,岸邊的皈無大師知曉玄顛追不上,便主動出手,用袈裟禁錮住龍王的活動範圍。
“大師,謝了。”
林凡重新潛入到水裡,果然看到龍王焦慮的想要破開擋在面前的無形之壁。
“哈哈哈哈……咕嚕嚕……”
林凡笑着笑着,就覺得有些嗆人,就在他即將靠近的時候,龍王憤怒的抽動尾巴,尾巴捲起的衝擊足以掀起一場巨浪。
啪嗒!
林凡沒有避讓,而是硬生生的抓住龍王的尾巴,隨即單手朝着岸邊游去,那瘋狂的氣勢讓龍王都覺得自己已經落到一個瘋子的手中。
靠近岸邊,他用力一扔,將龍王扔向空地上,而他自己則是從水中竄出,落到地面,看向不斷墜落的龍王。
遠處村民看到此景,早已目瞪口呆。
他們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將龍王從泥沙河裡給拖出來了。
到了岸邊,一切都好說。
林凡道:“大師,這妖孽在水裡遊的太快,真的不好抓啊,不過現在到了岸邊,那它徹底完蛋了。”
轟隆!
落地的龍王發出沉悶的轟鳴聲,隨即扭動着身軀,瘋狂朝着泥沙河裡趕去,岸上太危險,不趕緊回到泥沙河裡一定會死的。
林凡豈能如它所願,攔住龍王的退路,龍王張開血嘴咆哮着,似乎也想硬拼過去,砰的一聲,林凡雙手死死鉗住龍王碩大的腦袋。
“妖孽,給老子留下。”
話落,佛魔之相十六條手臂動了,不斷朝着龍王身上招待着,每一臂捏一印,種種手印皆有不俗的威能。
頃刻間便在龍王身上留下處處傷口,大大小小不知多少,血液噴的滿地都是。
龍王哀嚎着,慘叫着。
林凡低吼,雙臂發力,抓住腦袋,便將龍王朝着地面砸動着,十數丈長的身軀被他甩弄在雙手間,每一次砸向地面,都發出沉悶的響聲。
林凡拉開龍王的嘴巴,雙目對準它的嘴巴,凶煞血光猛地爆發而出,直接貫穿其內部。
砰!砰!砰!
龍王內部血肉發生爆炸。
林凡鬆開手,龍王那龐大的身軀軟弱無力的癱落在地,沒有任何動靜。
【功德+8.0】
他轉過身軀,面對着遠方那些圍觀的村民。
赤陽道雲滾滾沸騰,瀰漫在蒼穹,籠罩着曾經這處飽受妖孽作亂的村莊。
佛魔之相端莊霸道,似佛似魔之相凝望衆生。
“此地被妖孽作亂,怨氣籠罩。”
“收。”
剎那間,籠罩在此地上空的怨氣源源不斷的朝着林凡體內涌來。
“不知多少普通百姓含冤而死,冤魂不散。”
“討亡託生。”
在赤陽道雲的籠罩下,那些肉眼無法看到的生魂被不斷凝聚着,纏繞在佛魔之相周圍,隨着討亡託生的超度,那些生魂化作點點光輝消散在天地間。
“爹,那是我爹。”
“我看到我妹妹的魂魄了。”
有村民塵封的記憶被打開,淚流滿面的吶喊着。
所有村民都呆呆望着眼前這永遠都無法忘記的一幕,這一幕將烙印在他們的心中。
那令他們恐懼一生的妖魔被玄顛道長玩弄在股掌之間。
此後,玄顛道長的身影將在他們心中變得無比高大,無比偉岸。
皈無大師看着玄顛道友的所作所爲。
他心裡默默想着。
玄顛道友到底是在哪裡學會如此絢麗的法術,這造成的異象太沖擊他人的心靈了。
哪怕他佛心穩固。
也心生嚮往。
這纔是人前顯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