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無法對抗的絕境
大川市。
這裡是一棟戒備森嚴的大廈。
此刻，王小明正站在大廈的頂層，俯瞰着遠處。
陰森的殯儀館就坐落在那片區域，陷入在一片驅之不散的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
一切人類引以爲傲的科技在這時都失去了作用。
攝像頭，無人機，所有的探查工具根本靠不近那片詭異的區域，就直接屏幕變得雪花，然後斷線。
“還沒有消息嗎？”
這時，李軍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詢問王小明的助手了。
得到的，依然是那個回答。
沒有。
現在，只能在這大廈頂層觀望黑暗的李軍，心中開始變得越發急躁起來。
一着急，又抽了一根菸。
靈異事件就發生在眼前，而他能做的，卻只是在這裡靜候消息。
偏偏過去了這麼久，李樂平連個電話也沒有打回來。
一旁的王小明沒有對急躁不安的李軍進行安慰，他只是冷靜地觀望着那無法被看清的昏暗。
他對李樂平的能力表示信任，而且李樂平讓李軍回來是正確的。
他和李樂平都相信李軍的忠誠，但是不相信李軍的腦子。
這也是總部將李軍派給他當保鏢的原因。
……
然而在此刻，殯儀館內，李樂平卻即將面臨他這一生最大的危機。
眼下，殯儀館上空烏雲密佈，阻隔了一切光芒，內部黑暗一片。
可就在這漆黑一片之中，一道幽藍色的詭異火光突然亮起，將周圍數十米的範圍全部照亮。
然而，看清楚周圍情況的李樂平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這裡彷彿成爲了一個死人的匯聚地，一股嗆人的屍臭味瀰漫在四周，根本揮之不去。
周圍的空氣中充斥着一種怪異的陰寒，那些原本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身影在此時全部顯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個個難以描述的東西。
一個破爛玩具熊，眼眶處卻擁有一雙活人的眼珠。
一隻像是被浸泡在血水裡許多年，直到最近被打撈出來的血手。
一個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知道落在哪裡的死人，慘白的身軀就這樣飄蕩在半空，眼睛卻向下注視着李樂平。
一個死去已久的嬰兒，皮膚已經變成了暗褐色，猶如干屍一般站在不遠處，一雙眼睛不知在何時睜開，就這樣死死地盯着李樂平。
一個手上拿着毛筆的死人。
一個低着頭，看不到臉，但渾身卻異常慘白的屍體。
一個頂着蘇宏的臉，移動緩慢，猶如老人逛街一般，神情麻木地向李樂平走來的鬼。
還有一隻模樣奇特的鬼，因爲在它那死人般慘白的臉上，有鼻子有眼，卻唯獨少了嘴巴。
足足八隻厲鬼，遊蕩在李樂平的身邊，將他團團圍住。
奇怪的是，按照先前鬼燭的燃燒速度，說明李樂平已經觸發了不少厲鬼的殺人規律。
可是，這些被觸發殺人規律的鬼，直到現在都沒有發動襲擊。
李樂平能猜到，這一切的原因。
因爲這些厲鬼就像是一種更高級的鬼奴，被借鬼的靈異支配了。
而竊取了活人意識的借鬼，還沒有對它的鬼奴下達襲擊的命令。
這和馭鬼者感知到符合殺人規律的人，卻能夠抑制住體內的厲鬼本能，讓其不發動襲擊是一個道理。
只是略微掃看了這些厲鬼一眼，緊接着，李樂平就將目光放在了一個地方。
那裡，一個臉色慘白，手中拿着一根烏黑短棍的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它的容貌跟吳武完全相同，只是相比起之前活人狀態下的吳武，如今厲鬼復甦，化作惡鬼的它，周圍充斥着一股詭異的陰冷氣息。
這就是借鬼的模樣，而它也是這起引發事件的源頭。
繚繞的雲霧徘徊在它周圍，但卻絲毫無法滲入鬼火燈籠覆蓋的區域。
這是靈異的剋制，鬼火燈籠對於鬼域有極大的剋制能力。
相當於，李樂平至少不用擔心自己被鬼雲的鬼域困在裡面。
然而，這對他而言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即使不需要第一時間面對鬼雲，他還有九隻鬼需要處理。
不同於餓死鬼，如今的借鬼事件，即使將借鬼處理了，卻也不代表其他的厲鬼就會被一同限制。
恰恰相反，如今的李樂平，既要想辦法處理借鬼的同時，還要想辦法處理其餘的八隻鬼。
至於鬼雲，它應該化作了借鬼的拼圖，因爲借鬼是將吳武的一切都借走了，靈異的糾纏之下，導致借鬼也在此刻徹底駕馭了鬼雲。
無獨有偶，既然能成功駕馭一次，那也意味着，或許再拖一段時間，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剩下的八隻厲鬼，就不單純是被借鬼“借走”那麼簡單了。
借了一輩子的東西，其實跟屬於借鬼也沒什麼區別。
都說早發現，早制止。
可如今，李樂平看着這十隻厲鬼，心裡也是沒底了。
他覺得事情應該是來不及制止了。
自己今天應該就要交代在這了。
事實證明，沒有讓李軍跟隨是正確的。
李軍如果跟着來，只怕在這種情況下，一個照面就要被厲鬼殺死。
不容多想。
就在李樂平跟借鬼那死寂的眼神對視的瞬間。
襲擊開始了……
最先動手的不是一隻鬼，而是一羣鬼。
“草！”
一瞬間，李樂平身上的鬼衣就消失不見了。
鬼衣再次被毫無徵兆的借走了，出現在了借鬼那冰冷的身軀之上。
然而，不同於被吳武借走的鬼衣，如今已經不需要擔心會受到侵蝕的借鬼，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就這樣提着手中的短棍，緩步走了上來。
“這鬼東西，有了智慧以後，行爲方式已經開始有規劃了。”
借鬼的襲擊井井有序，乾淨利落的讓李樂平膽戰心驚。
鬼衣的借走，使得他當即失去了一個庇護的手段。
不僅如此，由於周圍被鬼雲籠罩，這使得他必須依靠鬼火燈籠，才能夠在鬼域中自保。
沒有了鬼衣承擔鬼火燈籠的灼燒，就只能靠遺忘鬼來不斷遺忘被燒灼的痛苦，從而規避鬼火燈籠的使用代價。
但這無疑會導致遺忘鬼在接下來的對抗中，不能動用全部的力量。
李樂平本想依葫蘆畫瓢，重現上次通過遺忘記憶，將鬼衣奪回的手段。
但他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因爲這沒有任何意義。
這次，他面對的不是受限於厲鬼復甦的吳武，而是真正的借鬼。
就算將鬼衣用遺忘記憶的方式奪了回來，那借鬼再借回去，不過又是一瞬間的事情。
用記憶換取鬼衣的暫時迴歸，而且這種迴歸只怕是連一秒鐘都不到。
這沒有任何意義。
而就在這時。
懶鬼發動了襲擊。
復甦之後的懶鬼，不知爲何以蘇宏的容貌和身體遊蕩在這殯儀館裡。
但這並不重要，厲鬼拿什麼樣的臉行走於世都與他無關。
也就是在這一刻，可怕的懶鬼靈異向着李樂平襲來。
他並沒有像上次被懶鬼襲擊時的那般，感覺到一陣疲憊的惰性。
但比自己感覺到疲憊、懈怠，李樂平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懶鬼的靈異在向他襲來的瞬間，立刻遭遇到了他身邊屬於找人鬼的靈異。
兩種看不見，摸不着，但又實際存在的靈異在此刻碰撞在了一起。
“麻煩了……”
可以感覺到，找人鬼的靈異在跟懶鬼接觸到的瞬間，雖然找人鬼是佔據上風的，但問題是懶鬼並沒有靠近，所以李樂平無法將懶鬼關押。
最棘手的是，靈異的碰撞，導致找人鬼的靈異力量被分擔出去了。
找人鬼的襲擊範圍受到懶鬼的干擾，被縮短了一倍，甚至連恐怖程度都受到了削弱。
這也就意味着，除去被鬼火燈籠限制的鬼雲，李樂平只能靠遺忘鬼和被削弱的找人鬼對抗剩下的八隻鬼了。
消耗防禦手段，然後再全力發動襲擊。
這借鬼，完全比純粹的人，純粹的鬼還要可怕。
人的意識與厲鬼身軀在碰撞之後，由於其能力的特殊，最終誕生了這麼一個恐怖的存在。
然而，這個存在卻是站在整個人類的對立面的。
驀地。
玩具熊，死嬰，少了下半身的鬼，血手，低着頭的鬼，沒有嘴巴的鬼，還有那隻手上拿着毛筆的鬼都在此刻發動了襲擊。
第三個發動襲擊的似乎是那個低着頭的鬼。
相隔數米，它沒有像其他幾隻鬼那般靠近自己，而是站在原地，保持着一種低頭的狀態。
瞬間。
李樂平的身體開始被一股可怕的靈異詛咒侵蝕，這是一種必死的詛咒，彷彿要在頃刻間扭斷他的脖頸，剝奪他的生命。
“咔嚓……”
脖頸發出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音。
“該死的。”
李樂平臉色驟變，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抹除了這段被襲擊的記憶。
這要扭斷他脖子的靈異，應該是那隻低着頭的鬼發起的。
必死的殺人規律，殺人方式很像他在進入遺體處置樓時遇到的那個死人。
但在這種時候，李樂平根本沒有時間去細想，就連歸納信息的時間也沒有。
鬼是不會停下來的。
也就是在這時。
那個破爛的棕色玩具熊竟然跑進了找人鬼的靈異覆蓋區域，而且似乎沒有受到太多幹擾，直接就走了進來。
這長有眼睛的玩具熊，似乎是這些靠近的厲鬼之中，最兇險的那個。
面對被削弱的找人鬼靈異，其他厲鬼或多或少在進入到李樂平周圍一兩米的時候，就算找人鬼需要面對如此之多的厲鬼，無法將其全部壓制，也能或多或少地減緩它們的移動速度。
絕大多數厲鬼在靠近他的時候，動作都變得遲緩了許多，如同在上演慢動作一般。
以這種速度，想要走過這一米的距離，估計也要花上十幾秒的時間。
不，不對。
那個拿着毛筆的死人竟然在這一刻栽倒在地。
“嗯？”
李樂平只是略微瞟了那個栽在地上，手中握着毛筆的鬼東西。
但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導致這鬼突然倒下的原因，因爲玩具熊已經闖入了找人鬼的靈異覆蓋區域，朝着他衝了過來。
這破爛的玩具熊雖然跟其他的衍生物看起來差不多，但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這隻玩具熊跟其他衍生物的巨大差別。
首先，這隻玩具熊不像其他的玩具熊那般，是一副坐在地上的姿勢。
這隻玩具熊，保持着站姿，甚至還能正常邁腿移動。
而且，它是長有眼睛的。
那原本空洞的眼眶處，縫製的卻也不是玻璃珠，而是一雙屬於人的眼珠，圓滾滾的白色眼珠像是被強行塞到玩具熊的眼眶裡似的。
而這一雙詭異的眼珠，瞳孔卻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種詭異的幽綠色。
這雙詭異的眼珠在玩具熊的眼眶處轉動，很快就捕捉到了那個站在幽藍色火光之中的李樂平。
穿過找人鬼的靈異限制，它就這樣徑直走了過來。
“媽的……”
李樂平忍不住罵了一句。
找人鬼的靈異已經足夠強了，至少在面對足足七隻厲鬼襲擊的時候，找人鬼還能發揮威能，將其中的大多數暫時限制住，甚至還將那隻握緊毛筆的厲鬼弄倒在地。
但是沒有辦法，鬼的數量太驚人了，這不是馭鬼者跟馭鬼者之間的對抗，完全復甦的厲鬼，哪怕恐怖程度不高，卻也是極其棘手的情況。
更不用提，那隻擁有眼睛的玩具熊了。
“先把玩具熊跟那個低頭的鬼限制住。”
立刻，李樂平做出了打算。
那隻擁有必死殺人規律的鬼一直盯着他，儘管李樂平已經大概通過這鬼的模樣以及殺人方式，猜測出這隻鬼的殺人規律應該是殺死會低頭的人。
但是，這種緊急的狀況下，哪能容許他去一點點回憶自己疑似低頭的記憶，然後再將其抹去？
現在所有的鬼都向他發動襲擊了，沒有那個時間再去回想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
“先用遺忘鬼的靈異，將這兩個最兇的鬼干擾。”
當即。
一股陰冷的詭異氣息從李樂平的身上散播開來。
沒有任何保留，時間不容浪費，爲了最快打出效果，他直接動用了全部的遺忘鬼靈異。
無形的靈異力量化作一股陰冷的氣息，向着那迎面跑來的玩具熊，以及那站在不遠處發動襲擊的低頭鬼蔓延過去。
很快，遺忘鬼的全力襲擊有了效果。
玩具熊像是呆愣住了一般，有了一個減速的動作後，突然停在了原地，距離李樂平不過只有最後幾步的距離。
而那個低着頭的鬼雖然還在保持着低頭的動作，但那屬於低頭必死的詛咒也在此刻暫時消退。
但是，局勢依然沒有好轉，依然在持續惡化。
遺忘鬼的巔峰力量雖然限制住了玩具熊和低頭鬼，同時還保護李樂平不會遭受鬼火燈籠的侵蝕。
但是這種靈異的限制必須一直保持着，由於厲鬼的特性，一旦解開限制，這兩隻鬼馬上就會恢復活動的能力。
至於找人鬼，它已經在數種靈異的靠近下，可以說是已經盡力了。
此刻，那存在於身體裡的找人鬼，甚至隱約有了沉寂的感覺。
數種靈異的碰撞下，找人鬼也隱約有了被壓制的感覺，彷彿真的要被懶鬼影響到了一般，要陷入沉睡狀態。
感受到自身的狀況，李樂平的臉色也是陰暗一片。
靈異的對抗是非常短暫的，所有事情發生的時間，其實連十秒鐘也不到。
但是現下，他已經手段盡出。
而且，那隻借鬼還一直沒有出手。
“嗯？”
驀地。
他猛地想到了什麼。
“借鬼呢？”
那隻竊取了活人意識的鬼，在開場借走他的鬼衣之後似乎就消失不見了，隱藏在了鬼雲之中。
一個竊取了活人意識的鬼，雖然思維方式不一定有活人那麼靈敏，但必定也是極爲棘手的存在。
可是它似乎消失得有些過久了。
就好像，是蟄伏起來了，在等待什麼時機……
就在這時。
在那鬼火燈籠的幽藍色火光之外，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灰色的烏雲在裡面飄蕩，雲中隱約閃過一道身影。
那道詭異的身影時而出現在一個位置，時而又出現在另一個位置，飄忽不定。
忽的。
一種莫名的膽顫從心中滋生，並且迅速籠罩了李樂平的全身，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彷彿感受到了某種危險，他猛地轉過頭，看向身後。
但就是在這時。
在那瀰漫的烏雲之中，一根烏黑的木棍飛了出來。
速度非常快，就連專門的標槍運動員都投射不出這種速度。
那詭異的烏黑短棍不算長，大概就只有成年人的一條胳膊那麼長，而且也就只有兩根手指那麼細。
可就是這突然擲出的木棍，給予了李樂平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他來不及躲，而且似乎也沒必要躲，因爲那短棍並不是往他身上丟來的。
準確地說，是朝着他的影子丟來的。
“這……”
他纔看到那個突然從雲霧中飛擲出來的短棍，腦中的想法纔剛剛一閃而過。
下一刻。
烏黑的短棍精準地砸在了他那被鬼火燈籠照映出來的影子上。
“哐當。”
短棍甚至還在地上彈跳了一下，隨後才落地到一旁。
“呃啊——！”
然而，就是在木棍擊中李樂平影子的瞬間，他的身子頓時一僵，瞳孔陡然一縮，眼睛瞪大，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傳入他的大腦，手中的燈籠更是直接脫手，掉落在地上。
失去了掌握，燈籠裡的幽藍色火苗立刻在躥騰了一下之後，就此熄滅。
周圍，再度被一股伸手不見五指的灰暗籠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