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出於穩妥打算,李樂平已經儘可能將懸幡的時間延後,讓姜豪身上的招鬼幡在晚上十點之時才懸掛在竹竿頂端。
可是未曾料想到的是,懸幡的起效時間遠比李樂平預估的時間要快得多。
十分鐘過去,兇險就從寺院外面涌來了。
不同於前三的打鬧,這一次爆發的恐怖程度明顯增加了好幾個量級。
庇護他們足足三的大門在此時失去了效果,門外趕來的鬼在幾次拍門之後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立刻選擇入侵了進來。
令人毛骨悚然的靈異現象瞬間涌入了寺院之鄭
沒辦法,衆人只能被迫退守至寺院中心區域的大殿裡面。
大殿的門並未關上,放眼望去,衆人剛剛修整的空地此刻已經被濃郁的黑暗籠罩,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雖然什麼都看不清,卻可以聽到各種錯雜的腳步聲,彷彿黑暗中有不少人與黑暗一同尾隨而來。
好在,這座擺放有棺材的大殿似乎能夠影響外面厲鬼的接近速度。
瞬間衝入寺院的鬼在此刻很明顯地延緩了侵蝕過來的速度,連帶着外面的黑暗擴散速度也被減緩了,眼下只是徘徊在大殿地基附近,並沒有衝上臺階。
這讓退至大殿中的衆人有了一點喘息的時間。
可是好景不長。
剛剛撤到大殿裡面,當衆人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今需要做什麼的時候,擺放在供臺左邊的棺材就出現了異動。
“砰,砰砰……”
寺院兇險的地方並不只有來自外面的厲鬼,眼下這口好不容易纔在第二平息住的黑色棺材居然發出了異響。
裡面的屍體似乎在這個關鍵時刻再度復甦了,如今正在輕輕拍動着壓在身前的棺材板,只是動靜還不算大。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毫不懷疑,一直拖下去的話,這看起來有點厚實的棺材板遲早會有被裡面的鬼推開的時候。
畢竟厲鬼復甦所需的時間即便再長,也長不到哪裡去。
現在沒有馬上從棺材裡蹦出來的原因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棺材的壓制效果還在,只是既然鬼已經有了甦醒的跡象,那就明棺材的壓制效果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很快就會失效。
“怎麼會這樣!裡面的東西才安定了多久?”
棺材裡面傳出來的聲音瞬間引起了衆饒注意,一名馭鬼者的臉色瞬間變得差勁起來,發出低沉的聲音之時,眼睛裡面也浮現出驚恐之色。
“裡面的鬼東西又醒了,就算現在還沒有爬出來,也要不了多久了。”一名同樣覺察到危險即將出現的馭鬼者咬着牙道。
“完了,完了。”
有的馭鬼者起話來都有些艱難了,像是強忍着恐懼纔出這一句話來。
當下的情況可以是糟糕到了極點。
大殿裡面的鬼有跑出來的跡象,大殿外面又被一羣衝入寺院的鬼包圍了。
前有狼後有虎的局面,對於自己這些人而言近乎一個徹頭徹尾的死局。
“現在不是喪氣話的時候,這麼怕的話你乾脆現在就主動走出去算了,早點死撩了,還能早點解脫。”
一名馭鬼者很不客氣地看向那幾個一言不合就心態出問題的馭鬼者,顯然是看不起這羣遇事就扛不住壓力的傢伙。
“你什麼?有種再一遍!”
被他這句話刺激到的馭鬼者瞬間臉色一黑,眼睛瞬間聚焦在那個出言不遜的馭鬼者身上。
“你是個廢物,就會靠一張嘴巴跑火車,真到行動的時候就是個軟蛋,窩裡橫的東西,你這麼有能耐的話又何必在這鬼地方瞪我?有能耐就去把那棺材裡的東西堵回去,或者是去把外面的鬼處理了,你要是能做到的話,你在這地方給你全家哭喪我都沒有意見。”
然而,來自周圍含有敵意的目光並沒有震懾住這名馭鬼者,他冷着臉,雙手抱胸,依然在冷嘲熱諷那幾個瞪着他,看起來恨不得把他當場弄死然後丟出去喂鬼的傢伙。
在他看來,眼下兇險頻出,在場的每個人都有可能隨時死掉,這種時候不想着找到應對方法,第一時間就繃不住聊傢伙只會影響軍心,可以是實打實的廢物。
這話完。
場上的氛圍瞬間壞到了極點。
“這些靠不住的傢伙……”
持續留意大殿外面情況的姜豪在聽到各種聒噪爭吵聲音傳入耳中之後瞬間臉色一沉,瞥了一眼爭吵爆發的源頭,然後揉了揉額頭,在心中暗罵一聲。
一碰到危險,即使是馭鬼者也會有繃不住的時候。
更不用眼下在場的馭鬼者數量之多,就會導致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魚龍混雜的情況下一旦遇到危險,有些人就安分不住了。
意見不合,一言不合地爭執,始終得不到統一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爲這羣人是馭鬼者,在厲鬼襲擊面前多多少少可以頑抗一下,姜豪早就忍不住動手弄死幾個看不順眼的傢伙了。
事實上,此刻的他已經有準備動手搞死幾個饒想法了。
只可惜,想法最終還是沒有來得及實施。
“都別吵了,你們看外面。”
有人在這個時候跟沒腦子的人一樣看不清局勢,卻也有人在這個時候保持着冷靜,用着警惕的眼睛時刻注意着大殿外的情況。
“該死的,那股黑霧又動起來了!”一名馭鬼者低聲吼道。
瀰漫在大殿附近的黑暗在這一刻重新活躍了起來。
一個臺階,兩個臺階……
漸漸地,通向大殿的臺階被黑暗一點點籠罩了進去,衆人能夠看清的地方也在隨之減少。
瀰漫在外面的黑暗已經有了覆蓋過來的趨勢。
席捲而來的靈異之下,這看似暫時安全的大殿似乎也要被侵蝕了。
然而最壞的是,看似安全的大殿或是纔是最大的隱患所在。
“砰砰砰!”
本該安靜的大殿之中始終迴盪着一種聲音,這宛如詐屍般的棺材響動聲音時刻在提醒着大殿裡的每一個人,危險近在咫尺。
與此同時。
大殿外面也傳來了各種動靜。
隨着黑暗逐漸逼近,這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東西發出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聽起來也十分古怪,其中大部分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腳踩在臺階上時發出的沉悶聲,彷彿外面有一堆屍體正在登上大殿。
而在這瘮饒登殿聲中,若有若無地還能聽到一些更加奇怪的聲音,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上爬動時發出的摩擦聲,還有某種東西在地上滾動時才能發出的聲音,以及有人邊走邊拍巴掌,好似在看好戲時的鼓掌聲。
一下子,寺院裡面就變得熱鬧了起來,外面傳來的動靜越來大,猶如法會正式召開之後,無論是信徒還是參會的神佛都在這一到場了。
然而事實卻是,此刻大殿裡的所有人在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之後,皆是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選擇了沉默。
之前有口角衝突,一副要大打出手樣子的幾名馭鬼者也在這時老實了起來,渾身緊繃,根本不敢亂動,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在這種時候觸碰到外面某隻鬼的殺人規律。
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眼下沒了寺院的阻隔之後,人與鬼之間的距離也就只有這短短一段臺階的高低差了。
真招惹到某隻恐怖的厲鬼,興許連面都看不到,自己就被瞬間殺死了。
“李隊,怎麼辦?”
覺察到兇險將至的姜豪臉色格外難看,心中忐忑不安之時,連忙來到猶如定心石一般的李樂平身邊,詢問起意見。
如今外面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這明鬼逼近得越來越近了。
怎麼辦?
對於這個問題,李樂平並未立刻回答。
即使殿外的鬼已經越來越近了,他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左看一下供臺上的黑色棺材,右看一下屋外的黑霧距離這邊還有多遠。
他的視線始終聚焦在供臺上,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那口發出動靜的黑色棺材。
“我在今凌晨的時候爲了催動紙人而點燃了白燭,一般情況下,白燭點燃的時候是會吸引厲鬼的,但是這三口棺材裡面的鬼卻沒有被鬼燭喚醒,就連一點多餘動靜也沒有,依然躺在這三口棺材裡面。”
“這足以明瞭棺材的壓制效果依然完整,同時明尋常的外界手段是無法喚醒這三口棺材之中的厲鬼的。”
“那麼,既然外界的手段無法喚醒棺材裡面的厲鬼,並且棺材本身的效果尚且完整、未曾失效的話,那麼無論是前還是此刻,棺材內部的動靜或許並非意味着失控,而是大殿裡的某種規則在今被觸發了,在懸幡儀式之後觸發了。”
又沉默了幾秒鐘以後,李樂平才緩緩開口了。
而他那面無表情的模樣以及波瀾不驚的語氣也令姜豪緊張的心理得到了些許緩解。
“棺材裡面的鬼也是今儀式的一環麼?”
姜豪的臉色十分凝重,領悟到了李樂平的意思之後,壓低聲音道。
而李樂平不再回應姜豪的話語,因爲姜豪已經道出了答案。
只是,光有答案還遠遠不夠。
他需要過程,就像實現儀式之時還需要執行儀式的流程,只有弄清楚所謂的請上堂究竟寓意着什麼之後,今的法會纔有可能順利結束。
然而,現在沒有太多能夠給他思考的時間了。
“嘎吱——!”
忽的。
身後傳來了聲響。
回頭看去。
“你在做什麼!”
只是還不待李樂平和姜豪開口,就先有馭鬼者表達了不滿。
一雙雙眼睛看在那幾個突然將殿門關上的馭鬼者,眼中和臉上的不悅可以是非常明顯了。
要是換別的時候,這種不打商量就趁亂實施的行爲,少也得捱上一頓毒打。
“什麼做什麼?鬼都要來到門外了,把門關上難道還有問題不成?沒準這門能夠跟外面那扇大門一樣把鬼擋住呢?總好過你這一直在原地半憋不出一個屁來。”
那幾名來自同一國家的馭鬼者在關門之後毫不退讓,甚至擺出了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的一番話聽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可你把門關上了,那我們怎麼看清外面的情況?”一名神情不悅的馭鬼者指責道。
“看清?鬼都快到門外面了,你看清楚了又有什麼用?給它磕一百個響頭,它就會放過你?”
幾名馭鬼者之中的一個人嘲笑道。
“你……”
那名斥責他們行爲的馭鬼者瞬間被嗆得不出話,只是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就退回到人羣鄭
“李隊,要管一下嗎?”看着那些沒事就內訌一下的馭鬼者,姜豪皺着眉問道。
“不用管他們,其實他們本來的價值就是這些,在前面不停試探,即使真把自己作死了,也沒什麼好心疼的。”
李樂平聲音平靜,並不在意眼前這些東南亞馭鬼者之間的關係如何。
因爲他們在李樂平眼中其實就是一堆趟雷的炮灰。
像現在這樣關門的舉措,其實也是一種發揮價值的體現方式。
總得有人去試一試這樣子行不校
即使他們不願意當這個炮灰,可是在接踵而至的靈異襲擊面前,誰又會在乎你在不在意?
被鬼盯上了就只能想辦法抵擋,擋不住那就是死路一條,沒什麼好的。
畢竟,鬼又不會管饒那點算盤。
也就是在李樂平靜觀其變同時依舊在思考今該如何完成請上堂儀式之時。
大殿裡的所有人看起來全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每個人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但此刻卻無暇擦拭,即使汗珠都滑落到眼睛裡了,眼睛也不敢眨動一下,全都屏氣凝神地盯着關上的殿門。
作爲簇唯一連接外界的通道,隨着殿門被關上,外面的情況就真的無從知曉了。
衆人能做的,就是祈禱外面的鬼慢點靠近。
有人甚至開始幻想外面的鬼會在某種特殊因素的影響下離開。
然而幻想終歸是幻想。
“砰!”
才關上沒多久的殿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
“咣噹!咣噹!”
推門的人似乎無比蠻橫,而且力氣大得嚇人,與其是推門,倒不如是砸門。
衆目睽睽之下,在無數雙睜大的眼睛之中,兩扇木門居然在此刻被生生砸得脫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濺起一陣積留在地板上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塵。
定睛一看,不少饒臉色大變。
因爲就在兩扇被推開的門板上,竟然留存下了各種大不一的手印,看起來殿門不是被一個兩個人推開的,而是被一羣人活活砸下來的。
門一破。
殿內衆人便看見漆黑一片的屋外。
壓抑的黑暗散發出陰冷的氣息,卻沒有像之前一樣涌進大殿,而是詭異的停在了門前,彷彿被那一道稍稍擡腳就能跨過的門檻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