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不能理解,爲什麼寶寶還活着,卻要繼續人工流產,莫子謙也不能理解這一點。
是因爲之前醫生的診斷說,寶寶無法繼續堅持,會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他們纔要人工流產,送寶寶離開的。
當時秦歌無法接受,就那樣送寶寶離開,所以纔會拖到今天,來做這個檢查和手術。
如果寶寶並沒有離開,他們並不想讓寶寶離開啊,他們還是要寶寶的啊!
秦歌聽到這個消息,內心久久無法平靜。這三天裡,她一直不願意相信,寶寶已經離開了。可是每一次這樣對自己說的時候,心裡又會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她,她是在自欺欺人,其實寶寶已經離開了她。
這種兩種不同的聲音,就像兩根向不同方向拉扯的繩子,讓她幾乎變得心力交瘁,無力承受。
可是現在,醫生告訴她什麼,她的寶寶竟然真的沒事,竟然真的還在,這就是說,她這幾天以來,每一次堅信寶寶還在,是對的。
這就是說,在這麼多天裡,她每一次靜靜地和寶寶傾心交談,每一次對寶寶訴說自己的不捨,她的寶寶,都真的有聽到。她並不是對着一團空虛和絕望,在自言自語而已,她的寶寶,真的能夠聽得到她的說話。
她的寶寶,真的還存在着。就在她每次說話的時候,她的寶寶的心臟,都是有力跳動着的。而不是,靈魂已經神遊到了哪個她不知道的地方,讓她再也抓不到,認不出來。
秦歌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她忍不住猜測,是老天,是神仙,是上帝,或者是什麼她不知道的神奇力量,聽到了她不間斷的,時時刻刻的祈禱,才讓她的孩子,繼續留在了她的身邊。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超越科學,超越人類的神秘力量存在,但是現在,不管爲了什麼,哪怕只是爲了突然有了神秘的力量,繼續存活下來的寶寶。她也願意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這種神秘的力量存在着的。
秦歌完全喜極而泣了,之前害怕了那麼久,做了那麼久的心裡建設,現在已經完全都沒有意義了。
她想過任何的可能,做過無數心裡建設,幻想過無數種,聽到寶寶已經不存在的時候,醫生會說怎樣的話,她要怎樣平復住心裡的情緒,不去哭泣,不去害怕,不去不捨。
她唯獨沒有想過,自己的寶寶還會活着,唯獨沒有想過,自己還會面對自己可能繼續擁有寶寶的這種可能。
這種失而復得,這種長久的擔驚害怕之後,終於雨過天晴,終於沒有失去的感覺,簡直就像是獲得一種獨一無二的恩賜一樣。
這種感覺太過特別了,以至於秦歌完全的都不知道可以用什麼語言來形容了。
內心的情緒太過激烈,她無法抑制地,不由自主地拉住了莫子謙的衣袖,希望他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拉着莫子謙的衣袖,還是不行。
續282
內心的情緒,就像是自然災害面前,翻涌的江河湖泊一樣,完全不受控制,直接從她的眼眶裡沖刷了下來。
莫子謙也是徹徹底底地震驚到了。這幾天,他一直在忙着投毒的事情,就是想給自己孩子一個交代。雖然這幾天他從來都沒有表露過自己的情緒,但是他的內心,其實也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
而且和秦歌不一樣,秦歌是他的妻子,可以表露出情緒來,可以鬧情緒,可以不好好吃飯,可以把難過完全表露在臉上,可以任性的躺在牀/上,一趟就是天,沒有人勸不吃飯。
可是秦歌可以這樣,但是他不行。
首先,他是一個男人,其次,他是一個丈夫。作爲一個丈夫,妻子可以難受,可以鬧情緒,可以把所有的情緒都表露在臉上,但是他不可以。
就算秦歌再承受不住,他作爲一個男人,作爲一個丈夫,不管心裡多傷心,都要能夠承受住才行。否則,如果連他都放縱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如果連他都傷心欲絕的樣子,如果連他,都一動不動。
連這樣的打擊,都無法承受,那麼秦歌看到了,一定會更加難受,一定會更加難過,她的內心,一定會更加無法接受孩子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
所以,不論如何,他都要減輕,都要把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內心 ,所以,雖然他很痛苦很難過,但是他依然堅持着,去忙碌,希望能用復仇的欲/望,支撐自己的內心,讓自己能夠度過,這幾天的艱難時光。
然而現在, 醫生和他什麼?他的孩子竟然還活着?
這種突然而至的,失而復得的驚喜,對莫子謙的觸動,讓他的情緒產生的變化,不亞於秦歌。
對這個孩子,莫子謙同樣傾注了無限的期盼,無限的耐心,無限的渴望。
這是他一分穩定的家庭生活的象徵,每一個家庭生活的,都從孩子開始有了一個新的篇章。
脫離開舊有的生活的,莫子謙,比平常的人更加迫切的渴望一個孩子的到來,讓他能夠更加堅定地,更加確定地,開啓了一個新的人生篇章。
之前說孩子沒有的時候,他簡直無法形容自己難過異常的心情。
如今孩子竟然還存在着,這簡直是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的開心纔好。
不過莫子謙終究是男人,是丈夫,在面對這樣巨大的反差,和驚喜的時候,他比秦歌更快地恢復了理智,更快地平靜下了情緒。
之前秦歌明明是中毒了,醫生經過檢查,孩子的胎心心跳非常弱,所以才認爲孩子不會再能夠存活多久。判斷需要做手術,對孩子進行人工流產才行。
而且,當時醫生明確說過,那種生物鹼毒素,對人體的傷害,已經對孩子造成的不可逆轉的傷害。
當時,他就陪在秦歌的身邊,醫生說的話,他都一字不落地記得。
那種可怕的毒素,會攻擊孩子
的呼吸系統和神經系統,而且時間非常短,但是殺傷力和對肌體的破壞力卻極強。
現在孩子才三個月,正是生長髮育最關鍵和最迅速的時候。被這種毒素激烈地攻擊,必定已經受到了損傷,現在,醫生也只是說,孩子是還活着而已,但是,並沒有說孩子的具體情況。
也許,孩子只是活着,但是,已經失去了一個完整的生命體的活力。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從人道主義得的角度來講,作爲治病救人的醫生,也不可能在知道孩子還活着的情況下,不是對他們說恭喜兩個字。
不是研究如何幫助他們保胎,讓孩子好好地生下來,而是告訴他們,要重新研究一下手術方案,重新進行人工流產手術吧。
莫子謙想到這裡,心裡就是一沉,他將目光移向秦歌,秦歌看着醫生,眼神裡有不解的,但是更多的還是盼望,這讓莫子謙更加覺得心疼。
這個孩子,很可能到最後也是保不住了,他真的不希望,秦歌充滿希望,然後,又再度陷入失望中。
“秦歌。”莫子謙輕輕地拉了拉秦歌的手,用自己的目光,讓秦歌的情緒儘量平復下去,“醫生還沒有說完呢,聽醫生把話說完吧。”
秦歌原本沉浸在不解和盼望中,一心希望,醫生能夠改變自己的說法,希望醫生其實是說錯了,不是要繼續進行人工流產,而是恭喜她孩子還活着。
可是,看到莫子謙這樣的眼神,讓她莫名有了不好的感覺。
是啊,正常來講,孩子或者是好事,醫生不該說重新安排什麼方案,繼續做人工流產的手術纔對。而是應該恭喜她。
還有恭喜莫子謙,同時,因爲孩子的脆弱,開始重新安排方案,抱住她保住胎兒纔對。怎麼會是繼續安排新的手術方案,依舊要奪走她的寶寶呢?
秦歌從莫子謙的話裡,感受到不妙。
她有點不太願意相信抵地看向面前的醫生,眼神裡,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祈求,希望醫生不要告訴她,孩子還是保不住,不要告訴她,爲什麼會保不住。
她不想聽保不住的原因,她只想知道,她的孩子能夠保住,並且,怎樣能夠保住。
醫生閱人無數,就知道這樣的情況非常棘手,好在夫妻裡面,兩個人有一個是相對冷靜的,那就好辦很多。
她也從秦歌的眼神裡看出了掙扎和期待。作爲一個女人,她能夠理解秦歌的心裡感受,可是作爲一個醫生,她只能實事求是地和秦歌說明現在的情況,讓他們夫妻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也能夠理解她的工作。
“孩子的胎心,的確還在跳動,但是,從我都多年的經驗來判斷,在經過生物鹼這樣的毒性攻擊之後,12周左右的胎兒的神經系統和呼吸系統,都是無法抵禦的。”
“這個階段的胎兒,生長髮育非常迅速,並且處在非常關鍵的階段,哪怕只有環境出現一點點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