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冉臉色慘白。
高歌攥緊拳頭，聲聲淒厲，“你眼睜睜的看着我對慕雲澤越陷越深，現在反問我對蘇靖歡殘忍，你對我就不殘忍嗎？如果我沒有愛上慕雲澤，如果慕雲澤對我沒有感覺，蘇靖歡回來，我又該拿什麼面對他？你把我置身在這種境地，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高歌的眼圈有些紅，“我們倆一塊兒長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當你也跟那些人一樣，隱瞞我真相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什麼感受嗎？”
白曉冉攥緊拳頭，聲音顫了顫，“因爲我也以爲他不會回來了，忘記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我不怪你，哪怕我心裡再不舒服，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現在，你口口聲聲說我殘忍，你爲什麼不問問自己，到底是誰把我變得這麼殘忍！”
高歌情緒略微激動，胸口起伏猛烈。
包廂裡安靜下來，白曉冉攥着杯子，久久沒有說話。
高歌伸手將眼角的淚水抹去，別開臉盯着窗外。
好久，白曉冉的聲音纔再次響起，“我只是不想唐老師再受苦，曾經那麼意氣風發的人，你看看他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你既然決定不再跟他有沾染，爲什麼又讓他抱有希望，你明明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離婚……”
“我不欠他。”
高歌冷冷的打斷她的話，“從他義無反顧的將我推給歹徒的時候，我就什麼都不欠他了，離不離婚是我的自由，她期不期待，什麼想法，也都跟我無關，我不是聖母，沒時間替上帝那份心。”
“可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你！”
“那又怎樣！”高歌拔高聲音，“我又沒逼着他！”
她深呼吸一口氣，良久，再次擡眸，“他怎麼樣，自有他太太心，跟我無關，如果你今天約我出來是爲了這件事，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她站起身，拿過外套，走了兩步，又頓住，突然扭頭道，“你喜歡他是嗎？”
白曉冉臉色一邊，剛想否認，就聽見高歌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他結婚了。”
說完站起身就朝門口走去，白曉冉嚯的站起身，喊住她，“小歌，對不起。”
高歌握着門把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轉身。
白曉冉眼神懇切的看着她的背影，“是我太沖動了，我只是看到唐老師受傷，心生不忍，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你說得對，殘忍的是我，我明明知道所有真相，卻還是答應你父親隱瞞着你，如果不是這樣，你跟唐老師也不會到今天這種地步。”
高歌輕嘆一聲，良久，纔回過身，“都過去了，如果當年不是我非要拉着他去寫生，根本不會出車禍，說到底，不過是有緣無分。”
“那你還生我氣嗎？”
白曉冉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她拒絕一樣。
高歌勉強笑了一下，“怎麼會，只不過我真的要走了，今天搬家，還有很多東西要收拾。”
“那我送送你。”
“不用，”高歌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浪費了，你留下吃吧，熱菜還沒上，好好給自己慶祝一下。”
白曉冉見高歌語氣堅決，就不再勉強。
高歌關上門之後，脣角的笑容就淡了下來。
白曉冉剛剛情緒外泄，她比誰都看得清楚，要說白曉冉對蘇靖歡沒有一點好感，打死她都不信。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爲什麼以前都沒有發現呢？
她一路沉思，走向洗手間。
包廂距離洗手間有一段距離，這中間隔着一個橢圓形的天台。
經過天台的時候，發現店裡的保潔正在將天台上的盆栽往裡面搬。
她動作頓了頓，走過去問道，“幹嘛要搬回來，放在外面挺好看的。”
保潔大叔一邊搬，一邊道。“不行啦，老闆不讓放了，剛剛差點砸到客人，說是有安全隱患，讓把窗臺上的花都搬下來。”
高歌朝天台上掃了一眼，天台的柵欄是那種鏤空的雕砌，成年人站在旁邊能到胸口，大部分花花草草都是放在地上，只有幾盆巴掌大小的仙人掌放在上面。
她走過去，細細打量着欄杆，上面並沒有花盆挪動的痕跡，擰了擰眉，她又扭頭問，“大叔，這上面只有這幾盆仙人掌嗎？”
“啊，是啊，柵欄太窄，盆子再大點放不下。”
高歌抿了抿嘴脣，良久，才離開天台。
離開飯店後，高歌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司機問她去哪兒的時候，她稀裡糊塗隨口報了一下住址，等車子停的時候，才發現居然來了華府山水。
她怔了一下，皺眉，“師傅，你怎麼把我帶這兒來了？”
司機瞪圓眼睛，“你這姑娘，明明是你自己說要來這裡的呀？”
高歌……
她想了想，還真沒想起來自己剛剛報了什麼話。
司機兼高歌沒說話，忍不住道，“那你要不要下車？”
高歌嘆了口氣，打開皮夾付了賬，推門下了車。
大概人在最迷茫的時候，都喜歡尋找自己認爲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詫異之後，便沒有抗拒。
進門的時候，保安笑着跟她打招呼，低聲嘟噥道，“這記者也都是瞎幾把寫，慕先生跟您的感情明明那麼好，我剛剛還見他買了玫瑰花回去，怎麼會有人傳離婚這種謠言？”
高歌怔了一下，“他買了玫瑰花？”
“是啊，好大一束，慕先生開車進來的時候，我看見了，真漂亮。”
高歌笑了一下，一向不懂浪漫的人，居然還要玩浪漫，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慕雲澤出的餿主意。
那天被慕雲澤強行帶回來之後，這還是她搬走之後，第二次回來。
走到門口，她伸手想敲門，但是半空中頓了一下，又放了下來，隨後輸入指紋密碼，開了鎖。
客廳的燈亮着，沒有聽見聲音。
高歌換了鞋，移步進去。
客廳的茶几上放了一堆文件，一大捧粉色玫瑰被他丟在窗邊的桌上，電腦屏幕還亮着，卻不見慕雲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