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雪面色有點尷尬，乾咳了一聲，“我隨便問問。”
小護士拿着剪刀，低聲道，“哥，你別動，我把你這塊兒頭髮稍微剪一下。”
韓昭雪擰起眉，“不剪不行嗎？”
他的樣子，像是一個不情願的孩子，白素莫名有些想笑。
別看韓昭雪平時大刺啦啦的，其實這人特別臭美，注意形象。
白素記得他上高中那會兒，樓下總是會有一兩個他那個年紀的女生等他一起上學。
每次出門前，韓昭雪就會在洗手間對着鏡子梳好半天頭髮，韓昭霖爲此，在洗手間外面等着上廁所，遲到了好幾次，每次揹着韓昭雪的時候，就會跟她吐槽他有多臭美。
那麼一個在意形象的人，突然在腦袋上剃掉一塊兒，頂着這樣一個腦門去上班，那模樣其實還真是挺喜感的。
“哥，就剪一點，不然到時候包紗布頭髮跟血黏一塊兒，換藥的時候不好弄。”
“沒事兒，我不怕疼。”
韓昭雪非常固執。
小護士有點爲難，“可是我們也不好縫合傷口啊。”
韓昭雪……
“不縫行不行？”韓昭雪依舊不死心。
“你這傷口有點深，不縫的話，癒合很慢，還容易發炎。”女醫生是個年紀四十歲上下的女人，聽見韓昭雪的話，也覺得好笑，“之前來的那個小孩兒縫傷口的時候，都特別勇敢，你這麼大一個人，怎麼比小孩兒還扭捏？你這年紀，孩子應該都有了吧，結了婚的人，只要你老婆不嫌棄，你還擔心什麼？也就一個月，就長起來了。”
韓昭雪依舊是悶悶不樂。
緊皺着眉頭，要多不情願有多不情願。
“還是剪了吧，”白素低聲道，“聽醫生的。”
韓昭雪擡眸看了她一眼，最後終於妥協，“剪吧，少剪點。”
小護士憋着笑，擡頭對白素道，“姐，你們倆感情真好。”
白素臉頰有些發燙，卻沒有開口否認，韓昭雪看着她的樣子，只覺得頭上的傷也不疼了，渾身都特別舒坦。
打麻藥的時候，韓昭雪低聲對白素道，“你先出去吧，血肉模糊的，怪難看。”
白素心口顫了顫，抿緊嘴脣，卻沒動，只是輕聲說了句，“沒關係，我陪着你。”
儘管並不是什麼大手術，但是白素習慣性的換位思考。
如果今天受傷的是她，如果讓她一個坐在這裡等待醫生縫合傷口會是什麼感覺？
肯定，特別難過吧……
至少有人的時候，感覺自己是有人疼惜的，大人其實也跟小孩兒一樣，不是說長大了，就能無堅不摧，他們一樣脆弱。
韓昭雪擡眸深深的看着白素，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終究只是道，“待會兒要是受不了了，直接出去就行了，我沒事。”
這句話，讓白素心裡更難受了。
她沒再說話。
小護士幫他將傷口那處的頭髮剪短了之後，又輕輕用剃刀將邊緣的頭髮颳了一下，完整的露出來的傷口。
白素看着那道三公分左右的傷口，一顆心揪了起來。
傷口處還在往外冒血，醫生拿着止血棉，很快就被染紅了，她覺得自己似乎都能看見皮膚下面的血肉，突然有些犯惡心。
但是她忍着沒動，看着醫生將血止住之後，熟練的拿着針縫合傷口。
因爲打了麻藥，韓昭雪是沒有痛感的，但是那種針頭穿破皮膚的感覺。
不疼，但是會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疼嗎？”
白素突然輕聲問道。
韓昭雪一愣，回過神，笑了笑，“不疼，打了麻藥了。”
白素抿着脣，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這種感覺。”
當年她撞到腿，韓昭雪抱她來醫院的時候，那時候也是這種局部麻醉的縫合。
很詭異的感覺，她當時特別希望能有個人進來陪陪她。
“別怕，”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我會陪着你。”
韓昭雪望着她，心裡突然變得非常溫暖。
幫他縫合傷口的醫生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醫生，縫合速度很快，也就十幾分鍾，就將他處理好了傷口。
包紮好之後，戴上一個網罩給固定住了紗布。
韓昭雪起身的時候，不自在的動了動頭上那個醜爆了的網罩，咳了一聲道，“走吧。”
白素回過神，應了一聲，跟醫生道過謝之後，一前一後從診療室出來。
明明縫合傷口的是他，但是白素的臉色似乎比他還要白，車子被送去維修了，大半夜，又是下雪，他們倆出來之後，突然有種舉目無親的感覺。
韓昭雪以爲白素不太舒服，低聲道，“我打電話糖楊臻過來接我們。”
他伸手去摸手機，發現出門的時候，忘拿了。
頓時面色有點尷尬。
白素剛想開口，手機就響了。
她一看，是韓媽***電話。
頓了一下，便摁了接聽，“素素，你到家了嗎？”
“啊，剛到家，怎麼了媽？”
“昭雪沒拿手機，我不太放心，打電話問問，他走了？”
“他……”白素頓了一下，低聲道，“還沒走，外面雪下得很大，我讓他上樓喝茶，等雪小點再走。”
“哦。”韓媽媽頓時眼睛亮了起來，還是拿捏着語氣道，“那你方便讓他接一下電話嗎，我有話想跟他說，還有囡囡，一直吵着要他回來講故事。”
白素的軟肋就是囡囡，老太太顯然是深諳其道，一開口，白素就將電話給了韓昭雪，輕聲道，“是媽，她要跟你說話，別說漏嘴了，大晚上的，別讓她老人家擔心。”
韓昭雪頓時有種，自己是女婿，白素纔是老兩口養的親女兒一樣。
他接過手機，清了清嗓子道，“喂，媽，是我。”
“怎麼回事，素素怎麼會讓你上樓，你幹了什麼？”
韓昭雪……
這是親媽嗎？
“我什麼都沒幹。”
韓昭雪特別誠懇。
“真的？”
老太太懷疑。
“白素您養大的您還不知道嗎，她多善良，等雪小點我再走。”
韓昭雪不遺餘力的誇讚自家媳婦兒，白素在旁邊聽着都覺得臉紅。
老太太有點相信了，小聲問道，“你們倆路上就沒發展點什麼。”
韓昭雪……
“媽，你想讓我們發展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