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心口一疼，“如果他要放棄，我便放他走，如果那是他想要的。”
“那你這樣讓自己越陷越深豈不是更痛苦？”
季墨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飽含着一種讓白素熟悉的情緒，然後，她聽見他平靜道，“你自己嘗試過，爲什麼會問我。”就算痛苦，那也是甜蜜的痛苦。
他站起身，臨走前，淡淡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白素拔高聲音，“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長輩？”
季墨身形一頓，沒有回頭，淡淡的丟下一句，“隨便你。”就離開了奶茶店。
白素攥緊杯子，終究也沒有狠下心告訴父母。
並不是季墨打動了他，而是那句，“你自己嘗試過，爲什麼會問我。”
那句話，一瞬間就讓她明白了季墨對韓昭霖的感情，那不是一時情動，那是長久暗戀的爆發，就像飲鴆止渴一樣，明知道是錯的，卻還是義無反顧。
你叫不醒裝睡的人，除非末日來臨。
她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這件事被長輩知道了，他們怎麼接受得了。
白素拿着手機，翻開韓昭雪的號碼，猶豫了幾次，終於撥了下去。
接到白素電話的時候，韓昭雪剛從公司出來，很意外，甚至可以說是驚喜。
他接起電話的那一刻，甚至有點像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倒是白素先開了口，“你在家嗎？”
韓昭雪穩了穩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只不過還是帶上了病態的沙啞，“在路上，怎麼了？”
“昭霖的分店好像出了點事情，你沒事過去看看吧。”
她不好跟韓昭雪明說，韓昭雪的脾氣，他是瞭解的，如果他知道，勢必會鬧大，她只希望藉助韓昭雪的身份，給韓昭霖提個醒。
韓昭雪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道，“好，我抽空過去看看。”
兩句對話說完，電話裡就沉默下來，這種沉默有些冷場，韓昭雪想着說些什麼來緩解一下氣氛，就聽見白素道，“我明天想接囡囡來我這裡住一晚上。”
韓昭雪一下子從各種旖旎的想法中回過神來，他突然意識到他們現在是要離婚了。
他抿緊嘴脣，好一會兒才道，“可以。”
白素愣了一下，她以爲自己要費很多口舌，沒想到韓昭雪就這麼答應了？
“你……”她張張嘴，半響才道，“那你明天不用讓楊助理去接囡囡了。”
“好。”韓昭雪表現的特別好說話，白素心理憋了很多話，這會兒也說不出來了,最後說了句“就這樣吧”，就掛了。
韓昭雪拿着手機，依舊維持那個動作，好久才放下來，似乎多聽一會兒，白素的聲音就能重新傳過來一樣。
他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拿着手機給韓昭霖打了通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通，撲面而來的嘈雜的金屬樂聲音，讓韓昭雪不由得皺起眉，將手機拉離耳朵之後，纔開口，“你在哪兒？”
“哥？”
韓昭霖喚了一聲，然後那邊的音樂聲就小了下去，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纔開口，“哥，你怎麼打電話來了？”
“你分店最近怎麼樣？”
韓昭雪開門見山，直接問。
“啊？”韓昭霖愣了一下，忙道，“挺好的呀，怎麼了？”
韓昭雪皺了皺眉，韓昭霖的語氣不像是撒謊，那白素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讓他去韓昭霖那兒看看。
他沉吟着，良久，才道，“我一會兒過去，你現在在店裡嗎？”
韓昭霖打了個激靈，“哥，你，你要過來？”
“怎麼？不方便？”
韓昭霖立馬訕笑，“方便，當然方便，哥你還沒吃飯吧，多久能到，我讓廚房先備着。”
“隨便弄點就行了，”韓昭雪倒是沒拒絕，淡聲道，“二十分鐘後到。”
“好。”
掛了電話，韓昭霖一邊跟那些狐朋狗友道別開溜，一邊趕緊聯繫分店的店長，讓他趕緊讓人準備飯菜。
韓昭雪都多少年沒管他了，今天怎麼突然要來他店裡，他辦公室裡丟了很多季墨的東西，萬一被他哥看到了……
韓昭霖想着，車速提得更快。
平時二十分鐘的車程，他愣是飆了八分鐘就到了。
一進店，來不及跟店長打招呼，就直奔樓上，去收拾辦公室。
之前開分店的時候，季墨沒少幫忙，這店離季墨的保鏢公司又近，一來二去，季墨就經常在這裡吃飯，有時候中午累了，也會在他辦公室休息一陣，他一開始趕過，幾次之後就習慣了。
季墨呆的時間不短，所以辦公室留下他的東西不少。
韓昭霖一推開門，就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
幾分鐘時間，愣是將季墨的留下的用品收拾得一乾二淨，用包一裝，乾脆利落的塞進了辦公桌的櫃子裡，最後還不忘將桌上的菸灰缸給清空了。
剛整理好，韓昭雪的電話就又打了來了，“我到了。”
“好，我馬上下來。”
韓昭霖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裝扮，然後人模狗樣的從樓上下來。
韓昭霖新店開張這麼久，韓昭雪只是在開張那天，讓楊臻送了花籃過來，之後就沒有再來過。
他對韓昭霖開飯店的事情，從來就不贊同，不止一次的讓提出讓他去公司，跟着他歷練幾年。
結果每次韓昭霖都是打哈哈，避開這個話題，後來韓爸爸找他談過，他說每個人的人生目標不一樣，你不能用自己的那一套準則去要求別人，畢竟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後來，他就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但是不贊同，依舊是不贊同。
但是今天進來店裡之後，他對自己以前的偏見，突然有了些改觀，韓昭霖或許沒辦法成爲他所期望的社會精英，但是他很認真的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將這個他以前看不上眼的飯點，弄得井井有條。
他進來這麼久，陸陸續續看到不少人進店，服務員的態度也都特別和善禮貌，比那些西餐廳的禮儀也差不到哪兒去。
韓爸爸說的對，他卻是沒必要對韓昭霖的人生指手畫腳，他已經在成長了，即便做不到他那樣，卻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