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呀然，即便她不贊同韓昭雪的做法，卻也明白這件事情上，他們誰也無能爲力。
韓昭霖想跟季墨走下去，父母面前這纔是第一關，如果他們連這一關都過不去，又談何未來？
“走吧，”韓昭雪輕聲嘆了口氣，“這件事你別管了，我先送你回家。”
白素抿起脣，半天才道，“我要住老宅。”
韓昭雪一怔，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白素有點懊惱，咬牙道，“我說我要住老宅。”
韓昭雪脣角彎了彎，眼中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白素攥着拳頭，辯駁道，“我是擔心爸媽！”
韓昭雪笑容更盛，“我也沒說你要幹嘛呀。”
白素……
今天的韓昭雪，果然比昨天更加的令人討厭！
跟韓昭雪回老宅的路上，爲了彰顯自己的憤怒跟立場，白素全程沒有跟韓昭雪說一句話，但是韓昭雪顯然比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心情好上不少，進小區的時候，見門口賣水果的，還問她要不要吃。
白素直接丟給他一對白眼，後者也不在意，下車自己在水果攤上拿了好些，稱好之後那上車，遞給白素。
“晚上都沒怎麼吃東西，吃點水果墊墊肚子，回家讓張媽給你做吃的。”
他溫言軟語的相勸，白素突然覺得自己剛纔莫名其妙的生氣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什麼氣啊，怒啊，這會兒也都發不出火來。
她一聲不響的打開袋子，剝了一個橘子送進嘴裡。
韓昭雪一邊啓動車子，一邊道，“我也餓了。”
“你開車呢。”
“我知道啊，”韓昭雪神色自然，“你餵我啊。”
白素……
面對韓昭雪正大光明的要求，白素突然有種想將水果丟在他臉上的衝動，我們還在冷戰好嗎？
韓昭雪顯然是沒有這個認知，面色無辜的等着白素的投喂。
白素無奈，只好撥了一根香蕉，遞過去喂他。
他們到老宅的時候，老兩口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了，具體睡沒睡，誰也不清楚，韓昭霖的房間死死的鎖着，韓爸爸下令誰也不準給他開門。
白素一到家，就上樓回房間看囡囡，小姑娘受了驚嚇，被哄了好久，她上去的時候小丫頭還沒睡着，一看見白素就哭起來。
一邊抹眼淚，一邊哭着非要見小叔叔。
“爺爺爲什麼要把小叔叔關起來，我討厭爺爺。”
這個家裡，囡囡最親的就是韓昭霖，小孩子都是這樣，誰願意跟自己玩，自然就跟誰親近。
韓昭霖孩子心性，又特別喜歡小孩兒，往些年，韓昭雪忙的時候都是他幫忙帶孩子，白素搬出去後，也是他經常帶着囡囡去玩，他這一出事，心疼壞了小丫頭，“我要去找墨墨叔叔，讓墨墨叔叔救小叔叔。”
白素嚇了一跳，趕緊捂住小姑娘的嘴，壓低聲音道，“寶貝，以後不許在家裡提起墨墨叔叔知道嗎？”
“爲什麼？”
小姑娘嘟着嘴，眼圈還是紅紅的。
“因爲爺爺不喜歡。”
“爺爺很喜歡墨墨叔叔啊，之前他還誇讚墨墨叔叔。”
“但是……爺爺最近不喜歡了啊，因爲墨墨叔叔跟小叔叔一樣，也犯了錯。”
小姑娘顯然不太能理解大人的世界，怎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犯了錯，改了不就好了，爺爺爲什麼這麼不講道理。”
白素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嘆了口氣，揉着小姑娘的頭髮，溫聲道，“等你長大就明白了，不是所有的錯，都能原諒。”
小姑娘眼神困惑，好久才道，“那媽媽能不能給墨墨叔叔打個電話，墨墨叔叔要是知道小叔叔被關起來，肯定特別着急。”
就連孩子都能看得出他們倆的感情，偏偏父母成了最大的阻礙。
白素親了親她的額頭，“睡吧，等媽媽見到墨墨叔叔，會告訴他的。”
小姑娘得到白素的保證，這才放鬆戒備，慢慢睡着了。
白素關了燈，出來的時候，拿着手機找到季墨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電話剛接通，她只聽見季墨一聲“喂”，手機就被人奪走了，白素愣了一下，轉身就開間，韓昭雪面無表情的將她的手機掛掉關機。
“你幹什麼！”
白素擰眉去奪手機。
韓昭雪仗着自己手長腿長，輕易就將手機舉過頭頂，另一隻手輕鬆將白素桎梏在身前，沉聲道，“不許給季墨打電話。”
白素擰起眉，“發生這種事情，他也是當事人，爲什麼不能聯繫？”
“季墨不是昭霖，他不在乎那些條條框框，只要他想做，什麼樣驚世駭俗的事兒他都能做得出來，他十幾歲就不受季家掌控，獨自一人闖蕩，家人對他的概念薄弱，季老爺子從來就拗不過他，但是昭霖不一樣，他在乎的太多，我不能讓季墨影響他的選擇。”
“你說的好聽，還不是怕昭霖會選擇季墨？”
“是，”韓昭雪直接承認了，“我比誰都不希望他走那條路，如果能有機會阻斷，我會不惜一切，我現在不去揍季墨，已經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你覺得我會讓他再出現在在昭霖眼前嗎？”
白素望着他，良久才低聲道，“你攔不住的，季墨不是你，你永遠無法想象一個人傾盡全力愛另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因爲你從來就沒有體會過。”
白素鬆開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有再說，轉身離開了韓昭雪的視線。
韓昭雪怔怔的站在原地，手裡還可笑的攥着白素的手機，腦海中飄蕩的卻是白素那句話，因爲你從來不曾傾盡全力愛一個人。
她還是不相信他愛她，在她心裡，人渣這個標籤似乎早就根深蒂固。
韓昭雪自嘲的勾了一下脣角，在原地站了許久，背過身的時候，他自己的手機響了。
他拿起來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季墨。
他的手指在掛斷按鍵上猶豫幾秒，最終摁了接聽。
韓家這一晚，異常的安靜，但是除了囡囡，卻沒有一個人踏踏實實的睡着。
白素在房間裡，來來回回聽見好幾次韓爸韓媽下樓的聲音，她偷偷出去看了兩次，一次是韓爸，一次是韓媽，都不是下樓喝水，兩人都是在韓昭霖的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又悄悄上樓。
那一瞬間，白素突然沒明白了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