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市的西北側是一片丘陵地帶,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當別處因爲這場潤物細無聲的春雨綠意盎然。
可這片丘陵地帶依然是光禿禿的,荒涼一片沒有半點的生氣,偶爾有幾隻禿鷲停靠在枯死的樹枝上邊。
傾灑下的雨水將泥土沖刷掉,露出了堅硬的石頭,這裡一年四季都死氣沉沉,透不進去半點的光線。
餘暉市的工人們都管這叫怨氣作祟,因爲在這片丘陵地帶裡有着一座廢棄的礦坑,似乎是座銅礦。
因爲工人們曾經在這座礦坑裡撿到過不少銅器,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連礦坑的結構都有些不太穩定。
內部出現了多處塌陷,管理局方面把礦坑當成處理屍體的一個天然場所,每當有人死去,都運到這裡。
把工人的屍體往礦坑裡一扔,萬事大吉,省去了他們處理屍體的麻煩,但這也成了各種傳言的源頭。
都說這裡大半夜的常常傳出怪聲,說那些人死了以後不能投胎,成了孤魂野鬼,在這裡盤旋不去。
還有說在礦坑的地下深處藏着妖魔鬼怪的,各種說法在工人中間流傳,他們對這個地方諱莫如深。
車隊在迷濛細雨中朝着那個輪廓好似惡魔頭顱的廢棄礦坑的位置移動,道路並不平整,濺灑許多泥漿。
曠野上有不少妖獸正在覓食,這些低級別的妖獸由於鋨礦釋放出的磁力影響,沒有辦法接近餘暉市。
而此番車隊主動離開,立即吸引了它們的注意,不少妖獸都圍攏過來,試圖圍捕這些披着鐵皮的獵物。
“區區E級別的妖獸腐敗獵狗就想獵殺我們嗎?簡直就是在做夢,哈哈,來嚐嚐這枚火箭彈的厲害吧!”
“怎麼搞的?這種程度都能打歪?一邊去,比起有火箭彈來炮轟,我還是更喜歡用機槍掃射的感覺呀。”
“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它們給嚇走了?實在太沒勁了,要是來得更多一點纔好,我們得找點樂子喲。”
一幫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坐在吉普車上朝着遠處的妖獸開火,在他們強力的攻勢下,妖獸羣迅速潰敗。
畢竟在附近遊曳的都是級別較低的妖獸,類似於妖獸軍團中雜魚一樣的存在,攻防能力都非常的低。
“我說你們省省吧,今天咱們是出來執行任務,不是來打獵的,全都認真點,千萬不要出什麼紕漏。”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軍官回過頭來呵斥了這幫士兵一句,回過頭看向餘暉市的方向,輪廓越來越小。
“話說我們是要護送那個小姑娘去礦坑那邊嗎?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去那個鬼地方,總覺得怪滲人的。”
“而且那個小姑娘看起來才十二三歲的年紀吧,聽說她居然是有名的醫學博士,這還真是厲害呀。”
“不僅如此,我還聽說她是華佗的後代,就是三國時代給曹操治頭痛那個有名的醫生,這是真的假的?”
士兵們將槍炮收起,很快就把注意力懸掛在了他們前方的車上邊,他們護送的目標就在那輛車上。
對於餘暉市最近爆發的致命性病毒他們並不清楚,只知道這次要護送華蘅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這是上邊的決定,你們瞎嚷嚷什麼,老老實實的執行命令就好,羅森局長可是下了命令,不容有失!”
軍官又瞪了他們一眼,吉普車搖搖晃晃開始攀登山路,遠處的禿鷲受到驚擾,飛離了這片荒涼土地。
在汽車的後座上,年輕的醫學院教授,並且是病毒學權威的華蘅搖晃着腳丫子,正饒有興致的看漫畫。
她的頭髮上別有可愛的蝴蝶結,這樣愜意的舉動很難將她同“病毒”、“教授”這樣的字眼聯繫在一起。
尤其是她身上並沒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粉紅色的公主裙,少女心非常的泛濫,甚至還哼着小曲兒。
“老師,我們很快就要抵達目標地點了,可是我們要找的地方真的在那裡嗎?如果沒有找到的話……”
薛琪年紀要比她的老師大很多,不過正值青春年華的她反倒要更加的嚴謹,她穿着乾淨整齊的白大褂。
她的手裡拎着有紅十字標識的醫藥箱,眼神裡浮現出許多的憂慮,這次可容不得有任何閃失的。
“放心吧,會找到的,那個小鬼已經事先進行了周密的調查,最初感染病毒的那批工人,他們最近都食用過一種鳥類,根據他們的供述,爲了改善生活,在餘暉市內捕鳥是一種比較普遍的做法。”
華蘅一邊翻看漫畫,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她口中的“小鬼”自然是陸良無疑,哪怕要比她大好幾歲。
“鳥類?可如果是鳥類的話,應該很多地方都有呀,光憑藉這個的話,是沒辦法鎖定具體位置的。”
薛琪蹙起眉頭,她搞不懂陸良究竟是憑什麼判斷病毒的源頭就是在這座廢棄的礦坑,理由可不充分。
“你說得沒錯,光憑這個是不夠,但那個小鬼找到了被處理後的鳥類的爪子,從爪子上提取的土壤分析出了含銅的成分,在附近的大片地區,土壤內含銅的就只有那座廢棄的礦坑了,對吧?”
華蘅反問了她一句,她仔細看過了陸良交給她的文件,在這一點上同陸良達成了共識,這才決定行動。
“是憑藉鳥爪上的土壤分析出地點的嗎?這個陸醫生看起來挺有一套的,不過老師,您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嗎?看起來氣色越來越糟糕,要不然您先回去,這裡交給我就好了,我會調查清楚,找到解決方法的。”
薛琪擔憂看了華蘅一眼,華蘅爲了更加深刻的瞭解這種病毒,不惜讓自己感染上,身體狀況越發糟糕。
“咳咳,這種程度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別忘了我是誰的後代,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我完全能夠調配出解決的藥方出來,只是在時間上來不及,只能到這裡來,而且你這個白癡徒弟真的能搞定這些嗎?”
華蘅咳嗽兩聲,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有絲絲血跡,不過她悄然的把手帕疊起,薛琪並沒有看到。
“這個……雖然我不一定能解決,但至少我會全力以赴,絕對不會讓老師您失望的,您務必要相信我!”
薛琪說這番話底氣明顯有些不足,如果她真的能夠搞定這裡的局面,也不至於讓華蘅親自來此了。
“人命關天,這可是足足幾千條性命,不是光靠‘全力以赴’四個字就能行的,這趟行程非我親自來不可,而且有小漣她在,不論發生任何狀況,她都會搞定的,對吧,小漣,這是你祖輩對我祖輩的承諾。”
華蘅放下手中漫畫,看向坐在前邊的司機,被她稱呼爲“小漣”的是一個年紀約莫在二十來歲的女性。
她的五官柔美,眉宇間富有英氣,一頭短髮顯得精神而又幹練,她雙手握着方向盤熟練的開着車。
“是的,這是我的祖先於禁對於華佗先生的承諾,這個承諾已經履行兩千年了,到現在,它依然有效。”
女司機並沒有回頭,她堅毅的目光看向前方,在重重雨幕中,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離他們越來越近。
天空灰濛濛的,烏雲壓得很低,然而與那個黑暗幽深的洞口比起來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那深邃的黑暗如同惡魔的一張巨口,一旦他們接近那裡,就會被藏身在雨幕中的惡魔一口吞噬掉。
直到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