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羽眸色複雜的盯着那碗粥,微皺的眉頭又深了深。
他發現越看,胃裡那不適之感越濃烈,大有破口而出之勢。
最後,頭一扭,伸手緩緩的將粥推遠了些距離。
“母親,對不起,今日我不想喝粥。”
“羽兒…”
墨白正想在說道幾句,墨夫人一記眼刀射過來,後面的話嘎然而止。
墨白委屈的瞧着她,夫人,我錯了。
墨夫人懶得理他,將桌上的粥撤走,毫不在意的笑着對墨君羽說:“沒關係,羽兒。你看看其它菜有沒有你想吃的。”
要是沒有,那她再去做,一定要讓羽兒吃上喜歡的飯菜。
嗚嗚,她的寶貝兒子到底遭遇了什麼?
不僅失憶,還得了厭食症,這可如何是好啊?
墨君羽微微額首,執起筷子,動作優雅的細嚼慢嚥。
除了那碗粥,他對其它飯菜並沒有那種強烈的排斥感。
雖然食的不多,但好歹是舒心的吃着。墨夫人心裡總算得到了些許安慰。
吃完飯,墨白小聲的試探。
“羽兒啊,上次你見着城主千金,覺得她怎麼樣?”
城主知道墨君羽失蹤,明裡暗裡暗示了好幾次。
他那寶貝千金對墨君羽情根深種,現在還得了相思病,整日黯然消愁,茶飯不思。
城主可是急的不得了,三番五次派人打探墨君羽的消息。
想着墨君羽一出現,就將人劫到府裡,好解了南宮靜雅的相思愁。
墨君羽鳳眸微眯,疑惑道,“城主千金?誰?”
呃!
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但是長什麼樣,不記得了。
算了,不重要。
墨白心裡一凝,再次試探:“羽兒,你不記得城主千金了?”
不是隻丟了那幾天的記憶,怎麼連城主千金都不記得了?
墨君羽慵懶的掀起羽翼:“記不清了。”
確實記不清,沒錯。
可是這話聽到墨白跟墨夫人耳朵裡,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記不清,那不就是忘了,忘了不就是失憶。
墨君羽從小過目不忘,幾天前的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忘了。
況且還是特意交待過的事情。
難道是他的失憶之症又嚴重了?
墨白再次小心翼翼的試探,“羽兒,爲父曾交待過你跟城主千金見面的事情,你還記不記得?”
墨君羽抿着薄脣,垂眸凝思。
這事他當然記得,只是若說記得,免不了一番詢問。
況且他當時根本沒將此事放在心裡,連南宮靜雅這個人都沒有正色瞧過一眼。
“父親交待的事,自然是記得。只不過…後面的事,記不全了。”
確實記不全。
現在細想,有很多地方好像斷片一樣,斷斷續續。
若不是父親提醒,他根本不會細想那日發生的事。
他記得跟南宮靜雅一起進了迷林森林,後來怎麼分開的他不知道。
還有他爲何會跟清風換衣服?這完全不是自己的風格。
看來他的失憶,確實有太多迷點。
需得慢慢搞清楚才行。
墨夫人眸色染上些許霧色,柔聲道:“羽兒,不記得不要緊,你不要爲難。城主千金不記得也不要緊,下次找機會再見見就是了。”
墨白點頭附和。
不錯,還得再見。城主那裡纔好交代。
墨君羽:“…”
呵!
再見,就大可不必。
……
寧府。
一下人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結結巴巴的向坐在首位的一臉陰沉的寧宇彙報:“公,公子,風鶴樓樓主去,去墨家了。聽說,墨,墨君羽是被,被他救了。”
寧宇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的朝那下人砸去。
下人一動不動的生生受住,杯子砸在他額頭上,頓時鮮血直流。
下人仍然一動不動,連聲都不敢吭一下。
他若是動了,只會更加激起公子的狠心。
自前幾日寧宇被斷了手之後,性子就變得越加陰狠毒辣。
之前好歹還會掩飾,維持他正人君子的假象。現在,已經豁出去了,明目張膽的暴露他的本性。甚至更甚,幾乎接近變態。
伺候他的下人真是生不如死。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以怎樣的方式得罪這位陰晴不定的公子。
輕的遭受一身皮肉之苦,重的下一秒可能連小命就沒了。
就像現在。
寧宇擡起他斷過的右手,陰仄仄的盯着它。
此時這隻手上戴着黑色手套,雖然已經接上去了,但畢竟斷過筋骨,活動起來大不如從前靈活。
而且,手腕上猙獰的傷口,時刻提醒着他,這是墨君羽給予他的恥辱。
所以,只要聽到墨君羽三個字,心中的恨意就肆虐的在他體內狂風暴雨。
“哈哈哈,墨君羽。”
寧宇開始大笑,笑聲由低漸高,越來越瘋狂。好似一隻發狂的猛獸,時刻準備咬人一口。
跪在地上的下人,身子抖的跟篩糠一樣,額頭上斗大的汗珠直往地上掉。
他不敢出聲,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能躲過一劫。
可是,事與願違。
寧宇轉過陰沉沉的眸子,惡狠狠的盯着他。
站起來,慢慢的踱步過去,蹲下,“你說墨君羽爲何還不死?都這樣了居然還不死。”
下人不知如何回答,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寧宇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只不過是想找個人發泄心中的怒火罷了。
他站起來,一腳踹在下人身上,將他踢翻,“爲什麼?你說,爲什麼?”
下人連忙爬起來,求饒:“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
寧宇不理會他的求饒,一腳接一腳的踹在他身上。
“爲什麼?墨君羽,你給我死。給我死…”
“啊,公子,饒命…饒命…”
求饒聲,慘叫聲,還有怒罵聲混合在一起,穿過門牆,飄進其他下人的耳中。
下人們只微愣了片刻,就繼續幹着手中的活,好似已經習以爲常。
公子又要殺人了,不知今日又是哪個倒黴鬼。
哎,這日子真沒法過。
也不知哪日就輪到自己了。
與其整日擔驚受怕,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一刻鐘後,下人的慘叫聲越來越弱,最後歸於寂寞。
躺在地上任寧宇怎麼踢,怎麼踩都毫無反應。
寧宇這才作罷,指着地上的下人,瘋狂的笑起來,“哈哈哈,墨君羽你終於被我弄死了。太好了,你終於死了。”
下人們暗自搖頭,他們公子瘋了。
誰來治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