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臨近黃昏。
一場血腥的火併如期展開。
喬站在遠處,眼睜睜看着斯圖亞特九世‘屈辱’的簽署了‘借款協定’,‘委屈’的帶着一衆‘尊貴的客人’上了三樓,然後他和所有的客人,同時爆發出歇斯底里的謾罵聲。
斯圖亞特九世堅信,是這些客人偷走了他的個人財產。
而他的客人們則是堅定的認爲,是斯圖亞特九世在賊喊抓賊,再故意的嫁禍栽贓。
氣急敗壞的斯圖亞特九世,他被一羣‘惡客’‘威逼凌辱’了一整天,被逼要給他們‘分潤’一大部分‘剛剛到手的利潤’……
本來就心痛如絞的他,‘萬分絕望’的發現,他‘下半輩子幸福生活的指望’,就好像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飛走了……他的錢,不見了,而這些‘可恥的賊’,居然說他‘賊喊抓賊’?
斯圖亞特九世第一個動手,他拔出一柄髒兮兮的,鋒口滿是鐵鏽的匕首,一刀刺進了那位女性大主教的小腹。
女性大主教身邊,一名長相猶如野豬,身軀猶如暴熊的女護衛一聲大吼,抓起一張凳子,狠狠一擊將斯圖亞特九世砸倒在地。
斯圖亞特九世的幾個心腹拔劍亂砍……
獅子尾巴部落的幾個長老的心腹們,也紛紛拔出了兵器……
血腥的火併迅速蔓延開來,海德拉堡周邊十幾個波圖塞部落的首領,他們收到風聲,趕來打秋風的時候,帶來的都是自家部落裡最勇悍的戰士。
數百名戰士唿哨一聲,同時動手,獅子尾巴部落措手不及,頓時被砍倒了一大片。
但是這裡,是獅子尾巴部落的大本營。
昨兒晚上折騰了一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剛剛纔甦醒沒多久的波圖塞男女一擁而上,藉着一股子源自骨髓裡的兇悍和狠毒之氣,又反過來將數百名各部落的精銳幹掉了一大半。
凱迪拉克、克萊斯勒等皇帝、國王、公爵們紛紛帶頭逃跑,一個個猶如喪家之犬,被獅子尾巴部落的族人追殺出了好幾裡地。
如果不是大張旗鼓出動的波圖塞人,在半路上碰到了帝都警局南郊支局野外巡邏的騎警,他們很可能引發一場波及海德拉堡所有部落的大亂。
喬帶着人,在火併爆發時就悠然離開了。
那些現金,喬拿走了兩萬金馬克的鈔票,其他的交給了司耿斯先生保管。
從斯圖亞特九世的保險櫃裡搜出的珠寶,則是全部交給了司耿斯先生。這些珠寶上面,絕大部分都有貴族家族的徽章暗記,好些都是造型獨特的私人訂製款。
除非將那些大小寶石零拆了販賣,否則這些特徵鮮明的珠寶極難脫手。
但是零拆後的珠寶,價值十不存一,這顯然不合算嘛。
也就只能交給司耿斯先生暫時保管,看看未來是否有渠道,兌現這些珠寶的實際價值。
不緊不慢的溜達回了大學城區,喬帶着人,去了天平街附近的一個大型商鋪,採購了一整套的被褥和禦寒衣物。
十月的海德拉堡,天氣已經很有點寒意。
一旦過了十一月,海德拉堡的氣溫更是會直線下降,伴隨着北方暴風雪,海德拉堡的氣溫將變得‘滴水成冰’,對於來自南方圖倫港的喬來說,冬季會極其的難熬。
臨行前,莉雅準備的那些衣物……在海德拉堡沒有任何用處。
一通大采購後,在愛因斯坦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吃食街,找到了名聲極大的‘老祖母酒館’。
燈火輝煌的酒館裡,靠街的玻璃窗旁,喬坐在椅子上,認真的對付着面前油光水亮的烤羊腿。
“這家酒館,真不錯……羊腿很好,啤酒更好。”一邊用令人詫異的速度大吃大喝,喬一邊滿足的讚歎着老祖母酒館的酒水和美食。
愛因斯塔小心翼翼的靠着桌子角坐下,享用着一份美味的黃油肉排和一份苦味淡啤酒。
聽到喬的讚歎聲,愛因斯坦笑道:“當然,這是整個吃食街生意最好的酒館……不過奇怪,老祖母今天不在?聽說,她親手烤制的羊排,是整個海德拉堡的第一美味。不過,得她心情好的時候才行!”
‘第一美味’?
喬擡起頭來,眼珠開始發光:“她要怎麼樣心情纔會好?”
愛因斯坦抓了抓腦袋,喃喃道:“或許,聽說,有人在這裡打架,打壞了桌子椅子,按照十倍的價格賠償後,如果賠償金足夠的話,她的心情會變得非常好!”
喬呆了呆,然後就‘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打架?
賠償?
哦,哦,這是喬少爺最擅長的事情。
找個看上去不順眼的學生,打他一頓,順便弄碎一堆桌子椅子,給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賠償……如果這樣就能品嚐到海德拉堡的第一美味,一點點賠償金算什麼呢?
喬進酒館的時候,時近黃昏。
幹掉兩條烤羊腿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吃食街上,頓時多了很多身穿校服的青年男女,他們在大街上往來穿梭,歡笑聲、叫嚷聲、歌聲、罵聲,一下子就讓整天吃食街沸騰了起來。
老祖母酒館開始上客,三五成羣的學生涌入了酒館,相互呼朋喚友的在一張張長條桌旁坐定。
穿花蝴蝶般的侍女往來奔走,送上一杯杯大份的啤酒,送上各色美味。
酒館迅速被人填滿,然後就連長條的吧檯前,都擠滿了用餐的大學生。
年輕人胃口好,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基本上所有人都消滅了自己的晚餐美食。餐盤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佐餐的啤酒也被喝得精光,夜生活的主題開始上場——一桶一桶的原釀啤酒被扛了出來,空氣中開始迅速瀰漫着濃郁的麥芽香味。
青年男女們開始開懷暢飲,隨着酒精不斷的蒸騰他們的血液,學生們開始高談闊論。
西北蘭茵走廊的戰事……魯萊大平原的動靜……西南山區匪徒的消息……東邊大領主們的八卦……帝都貴族們的風流韻事……
終於,有人提到了魯爾城大區正在發生的事情。
“帝國皇室背信棄義……他們用莫須有的罪名,動用國家-暴力,侵佔魯爾城大區的民間資產……無恥啊,無恥!”
一名帶着明顯魯爾城口音,手腕上戴着一塊明晃晃的新式機械錶,錶殼鑲嵌了一大圈五顏六色的寶石,顯然造價高昂的青年男子揮動着手中的啤酒杯,大聲的嚷嚷着。
“不,貪婪的容克貴族們必須受到懲罰,偉大的帝國皇室萬歲……那些貪婪的吸血鬼,就應該被挨個槍斃!”
一名身材魁梧,長相很野性,臉上滿是黑色絡腮鬍的青年猛地跳了起來,揮動着拳頭大聲咆哮。
“消滅可惡的容克資本……所有的財富都應該屬於帝國公民!”
又一個個子矮小的青年蹦了出來,大聲的喊出了自己的口號。
“打他!”
不需要任何的預熱,不需要任何的過渡,酒精上腦、熱血澎湃的青年們直接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嘩啦啦’……老祖母酒館一陣大亂,近千名學生打成了一團。
十幾名膀大腰圓的侍者跳上了吧檯或者餐桌,手裡拿着小本子,認真的觀察着這羣年輕人的戰鬥,認真的記下了被打碎的桌椅數量等等……
“哇哦!”喬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就變成了戰場的酒館。
“習慣就好!”愛因斯坦近乎本能的抱着頭,蹲在了餐桌下:“基本上每天都是這樣……我經常來這裡,幫助攙扶受傷的倒黴蛋去醫院……攙扶一個人,一個銀芬尼……每天晚上買賣還不錯!”
喬瞪大了眼睛,他突然發現,海德拉堡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無聊和無趣。
他突然,有點愛上海德拉堡,愛上大學城,愛上這該死的吃食街和老祖母酒館了。
混亂持續了半個小時,等到有百來個熱血的青年捂着腦袋倒在地上抽抽後,大隊警察熟門熟路的走了進來,無比熟絡的開始清場。
但凡動手的學生,全都被請去警局配合調查。
被打傷的學生,直接送去第三大學附屬醫院。
還有一些酒精燒壞了腦袋,衝着警察動手動腳的傢伙,直接被手銬捆起來,被警察們拖垃圾一樣拖了回去。
和其他學生相比,這些徹底喝大了的學生,他們會享受單人貴賓間的超值服務,等他們清醒後,他們必須要有自己的直屬教師去簽字,才能離開警局、重回校園。
“哈哈哈,有趣,有趣!”
警察到來後,喬就帶着人離開了酒館,站在路邊看熱鬧。
在喬的身邊,圍起了數以千計的學生,他們大多數都喝得面孔通紅,一個個嬉笑鼓掌、跺腳叫好,爲那些被警察帶走的倒黴蛋加油助威。
一個個子高挑的男子分開人羣,緩緩走到了喬的身邊。
他想要靠近喬,但是蘭桔梗突兀的貼住了他,兩人緊貼在一起,蘭桔梗手中的短刀直接劃開了對方的衣服,刀鋒緊貼在了對方肝臟部位的肌膚上。
“喬,我沒有惡意。”高挑男子急忙低聲說道:“我帶來了,我們的問候和善意。”
“你們的問候和善意?”喬轉過身,看着高挑男子冷聲道:“你們是誰?”
高挑男子‘嗤嗤’一笑:“我們是誰,您會知道的……唔,自從來到海德拉堡,您是否覺得,您的很多事情都不怎麼順利?”
“您染上了麻煩,而我們,可以幫您解決這些麻煩。”高挑男子很誠懇的對喬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