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有一行五人走入了帝都某個酒館之內。
這一行人當中,有四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還有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姑娘。
這幾人的長相都十分俊美,帶着的小姑娘也相當可愛,而且從他們身上穿着的衣服與他們身上的氣場也能看出一二來——這幾人定然都是家境優渥的世家公子!
其實在帝都裡十個有八個都是王孫貴族,按照常理來說老闆也該見怪不怪了,但是不知爲何,在看到這一行人的時候,老闆心中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壓力,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姿態放低,親自迎了上去。
不過在與這幾人說了兩句話之後,老闆心中的緊張感卻稍稍減退。
這幾人比他想象中的好說話。
其中一個看上去俊俏至極的小公子笑容十分和善,道:“給我們一個包間,然後把你們店裡所有的菜都上一邊。”
說着他便扔出了一袋金幣,老闆掂量了兩下,眼睛一亮。
不僅好說話,沒想到還相當大方。
親自將幾人帶上包間,老闆連忙去了後廚。
店裡所有菜都上一遍,這可不是普通的生意,也幸好此時並非吃飯時間,後廚不算太忙,不然可能還要從外邊請人來幫忙。
這五人自然就是林緣一行人。
因爲他們幾個人的特徵實在有些明顯,三男一女一個孩子,長相還一個比一個顯眼,林緣也只好委屈自己易容成男人。
其實最佳的易容應該是那種扔到人堆裡都找不到的那種,這種人最不引人注目。
但自己這麼想,別人也會這樣想,大人倒是怎麼都好說,但是花夢宗這孩子太顯眼了,所以林緣乾脆來了個反其道而行之。
就算別人看到他們四個人帶孩子會有些懷疑,但首先一看他們的臉……俊俏郎君!在一看孩子……女的!
這肯定不會是林緣一行人!
其他幾人對自己的新容貌沒什麼意見,就是花夢宗有些不開心,臉臭了整整一星期。
這一個月以來,林緣等人一路遊山玩水,終於從神之墓來到了帝都。
她此來便是要實現自己的承諾……去看看姜洛姜棠。
她此時離神階只差臨門一腳,不過這一腳還沒有頭緒,因爲她現在根本找不到門在哪裡。
不過林緣也不着急,自重生開始她基本上沒幾天休息,此時剛好有些喘息的時間,玩幾天也不費什麼事。
而且一味修煉也不可能直接修煉到神階,除非她直接用靈石硬將自己頂到神階。
不過這樣就沒有意義了,她現在整日遊山玩水也挺好,萬一哪天突然就頓悟了呢。
吃完飯,林緣帶着人先去了光輝學院,與墨凝光打了聲招呼。
剛好姜棠也在學院裡,之後姜棠就直接跟着林緣一起,一行人徑直去了皇宮。
本來林緣還想將姜鐸給她的皇令拿出來,現在有了姜棠,直接就能進入皇宮,連身份都不用暴露。
好不容易逃過姜洛小姑娘的絮絮叨叨,林緣生無可戀的坐在姜鐸面前。
姜鐸見到林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本來他就覺得姜洛對林緣太過親近,讓他相當嫉妒,但是林緣這幅愛答不理的模樣卻更讓他生氣。
就算是個醜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寶,更別說是姜洛這樣又乖巧又可愛的小姑娘了,在姜鐸心中,人人都該喜歡姜洛。
林緣得到了姜洛的青睞,但她卻不珍惜……也就是林緣的性別跟姜洛一樣,不然姜鐸現在能吃了她。
不過姜鐸也知道正事要緊,與林緣對瞪許久之後方纔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與林緣商議事情。
之前說過,姜鐸看神秘勢力相當不順眼,姜洛是一方面原因,而神秘勢力太過強大也是一方面原因。
姜鐸一直都知道大陸上有個神秘勢力,實力極其強橫,但是姜鐸不知道的是,神秘勢力當中竟然有那麼多的神階高手。
整個神秘勢力雖然分裂成了兩份,雙方對立互相仇視,但是不管怎麼說,還是太有些嚇人了。
光是來神之墓這一行,神秘勢力就調集出了十六位神階高手,還有無數的天階高手,這簡直讓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寒。
沒有人願意在頭上頂着這麼大一個隱患,此時是神秘勢力不動手,若是有一天他們突然對他們出手,所有人都沒有反抗的力量。
甚至於所有進入過神之墓的人,都覺得自己這條命算是白撿的,能活着出來都算祖墳上冒青煙了。
幸好幸好那些神階高手沒有動手,否則除了極少數人,現在大家屍體都涼了。
世間的天階九層高手雖然不多,但是林緣卻是唯一一個有極大希望突破神階的人,而且她還能越階戰鬥,只要她能突破神階,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你有多大的把握能突破神階?”姜鐸問了一句。
“十成吧。”林緣給出的答案倒是一點都不謙虛,不過也有她不謙虛的道理。
不過她緊跟着又加了一句:“不過什麼時候突破我就不知道了。”
她身爲林家子弟,若是連神階都突破不了那簡直笑掉大牙了,說出去她可能都擡不起頭來。
而且她的條件如此優渥,底蘊也十分深厚,只要等一個頓悟的機會,她立刻便能成爲神階。
但是這個機會在什麼時候,完全是不可預料的。
這話相當於沒說,姜鐸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竟然十分誠懇的對林緣實話實說了:“你若是突破了神階,大家都會跟隨你去找那神秘勢力的麻煩,但你沒有突破神階之前,沒有人敢出頭。”
他口中的“大家”指的便是像雲中帝國光輝學院這種等級的勢力,不光他自己忌憚,所有人都忌憚神秘勢力的實力。
姜鐸也早與其他勢力達成了默契,萬事俱備只等林緣突破神階。
林緣面不改色,這種事情她早就知道,神秘勢力那十六位神階高手雖然是一個極其強力的威懾,但也是一把懸在所有人脖子上的刀。
還是那句話,人人都有一顆梨的時候沒人會說什麼,但神秘勢力這都有一車梨了,只要有機會,所有人都會跟風上來踩一腳。
不過她相信,神秘勢力也不會坐以待斃。
申屠若是絕對不敢完全相信她的。
沒錯,她說得好聽,是去找白邱麻煩的,但只有傻子纔會完全相信吧?
這就好比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傢伙被迫住在一起,其中一個在外邊惹了事,一羣人提着刀凶神惡煞的就來找麻煩,在門外對另一個人喊話:“你開門吧,我們只殺你舍友,不對你動手。”
誰敢開門?命不要了?
就算申屠若會相信她,也不會相信其他人,他知道林緣不會對他們動手,但其他人可不一定。
雖說有他們有神階高手,但神階高手也不是遍地都是,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真讓人鑽了空子,申屠若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讓申屠若主動大開大門將所有人放進去並不現實。
更何況林緣也不信任其他人,沒錯,現在說得好聽,但哪怕她到了神階,來與她一起去神秘勢力找場子的也不會有很多人。
神秘勢力那一車梨雖然讓人眼紅,但衆人更怕這車梨砸下來將他們所有人都砸死。
林緣能越階沒錯,但萬一她不小心戰死呢?他們到時候走都走不掉,全軍覆沒就慘了。
所以在林緣心中,與她一同去神秘勢力的實際上就只有五個人。
溫懷年,君韶,巫邈,巫穹,墨凝光。
甚至連韓絕她都沒抱希望,凡事都要往最壞的地方想,萬一韓絕突然不幹了呢?
至於花夢宗這種小弱雞,她準備先放在光輝學院寄存。
其實有這麼多人也足夠了,巫穹用來拖住蒼朮,她成神之後負責抽死其他神階高手,君韶與巫邈負責對付下邊的小嘍嘍們。
好吧,開玩笑開玩笑……
他們這才幾個人,硬闖進去可能連渣子都剩不下來,其實她真正的計劃還要再加一些準備,比如研究神之墓中得到的毒丹,煉製出解藥之後,然後用毒開路。
先毒死一票人,把剩下中毒的傢伙拖死,然後再去對付那些沒中毒的人……
林緣甚至都沒想通過申屠若,畢竟讓申屠若當着蒼朮的面當場與白邱翻臉是不可能的。
不過暗中通知申屠若一下倒是可以,讓申屠若準備一下,到時候大家就準備演戲……
真是完美的計劃啊。
林緣在心中感嘆了一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空間中一大堆的毒藥……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惹誰都不要去惹煉藥師,尤其是擅長煉毒的煉藥師,指不定什麼時候你就中毒了呢?
上一次沒能毒死他,這算她這個煉藥師的恥辱,下一次她要讓白邱好好體驗一下爲什麼不要去惹煉藥師。
是的沒錯,白邱現在還活着。
申屠若之前與她通訊過,將這一噩耗告訴了她。
不過好消息是,她在糧倉中下過的毒,還有巫邈君韶等人佈置的小手段,給白邱那邊帶來了一些小麻煩,申屠若那邊的人趁着神之墓開啓的時候,打了一場漂亮的反擊戰。
白邱是直接被傳送回去的,雖然比申屠若回去的早,但是白邱身中劇毒,連意識都沒了,更別說組織反擊戰。
等到申屠若一行人回去,白邱才被搶救了回來,一聽說自己這邊吃了這麼大的虧——據申屠若說,白邱當時臉色一陣漲紅,險些又一次暈過去。
但是白邱最終還是挺過來了,只能說一句命硬了。
雖然她想象中只需要幾個人,但是得到了姜鐸出兵的承諾,林緣還是相當滿意的。
萬事俱備,只差成神。
與姜鐸說了些有的沒的,林緣堅決拒絕了姜鐸爲他們安排住宿,趁着姜洛還沒反應過來,急忙帶着自己的人跑了。
她真是怕了姜洛了,不管姜鐸把住的地方給她安排到哪裡,只要在皇宮範圍內,晚上姜洛小姑娘必然會準時出現在她的牀上。
要不是姜洛的眼中沒有愛慕之意,林緣都要懷疑姜洛這是彎了。
幾人連夜出了帝都,林緣等人直奔神賜叢林而去。
此去神賜叢林,是應巫穹的要求。
雖然巫家沒落了,但是巫家的宅子卻還在神賜叢林裡,巫穹想要去看一看。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反正去哪裡找頓悟的機會都一樣,林緣直接答應了巫穹的要求,一路遊山玩水進入神賜叢林。
林緣對神賜叢林的感覺很複雜,雖然當初是她自己心存死意,但這並不代表看到自己的死亡之地,她可以心平氣和。
她熟悉神賜叢林大多數可供隱匿的點,她在神賜叢林中跟人兜圈子整整三個月,期間受過不計其數的傷,許多地方都留下了她的血。
她一邊輕聲嘆息,一邊向着神賜叢林深處走。
因爲還是外圍的地方,只能偶爾看到幾隻膽小的小動物,在見到人之後驚慌失措的躲藏。
與神之墓不同的是,神賜叢林的植物都是尋常植物,讓它被列爲禁地的原因是因爲裡面的靈獸。
神賜叢林算得上是所有險地裡最不兇險的一個了,大多數的修煉者,歷練的地方便是在神賜叢林。
越是向裡走,林緣臉上的表情就越坦然,她心中隱藏極深的怨氣與恨意,慢慢的平復下來。
但是溫懷年與她相反,越是向裡走,溫懷年的臉色便越蒼白。
因爲溫懷年走在衆人身後,幾人走了許久之後,林緣才第一個發現溫懷年的不對勁。
此時溫懷年整個人搖搖欲墜,臉色蒼白若紙,眼神也開始潰散,幾乎是下意識的跟着她在走。
林緣簡直嚇了一跳,他現在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些。
之前他好歹還能跟着走,但此時林緣一停下來,他的身子晃了兩下,直接便倒在了地上。
林緣上前一步接住他,而後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情況。
他陷入了心魔當中,無法自拔。
林緣剛開始還沒意識到爲什麼,但她仔細一想,突然就明白了爲什麼溫懷年會變成這樣。
對她來說死一次不算什麼,但是對溫懷年來說,卻是一場十分巨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