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只有一個,誰敢在我沒有發話前吵一句,我就先抓誰進牢房!”捕頭握着刀聞着這三個可疑的男人來回的走動着,他厲聲一喝,三個男人人只管閉嘴,慌亂的點頭。
“慢着,捕頭我有話要說!”但是,一旁的夏芷棠卻忽然提出了異議。
“你又想幹什麼?”捕頭極度不悅的擡眼,瞪了女孩一下。
“在這麼磨蹭下去,天真的就要黑了!入夜之後,還找不到琉袖的屍體,那麼,今夜這個鎮上的人,誰都別想安寧!”這個時刻,夏芷棠也沒空去理會他的臭臉色,只是指着頭上漸暗的天色,焦急而嚴肅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一聽是有關鎮上的安寧,捕頭態度才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馬上下水,勢要把琉袖的屍體找到爲止!”夏芷棠望向了身後的荷塘。
“這……”然而捕頭卻猶豫了,他看了看自己的一衆弟兄們,微思考了一下,問道:“危險嗎?你能保證不出意外?”
“好,我保證!如果有誰出事了,我夏芷棠一命抵一命!”
“棠兒!”冉冉對於女孩草率的就許下的重誓,感覺很不滿。她沒能拉住夏芷棠的手,眼睜睜的看着女孩走到衆捕快的面前,一翻手掌,便多出了一疊的黃符。
“帶上它們,如果真的出現了意外的情況,它至少能救你一次!”
“符咒?莫非姑娘也是修道中人?”
“哇,那不是很厲害嗎?”
“是啊,那姑娘你會飛天遁地的那種法術嗎?我從小就想看了……”
“說的沒錯,我也想知道那種神奇的力量是怎麼來的……”
“姑娘你究竟是什麼來歷啊?”捕快們畢竟是年輕的小夥子,一下子就對新奇的東西,興致滿滿的。危險的心裡瞬間就被好奇心完全的佔據了。
“術士!驅鬼,降魔,抓妖,鎮邪,樣樣不差!”他們的熱情,也慢慢感染了一直神經緊繃的夏芷棠,她微微一笑,自信的介紹道。
“驅鬼,抓妖的啊!真是沒想到啊……”
“笨蛋,現在是讓你們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嗎?命保不保得住都還不清楚,竟然給我嘻嘻哈哈的聊天起來了,是不是都嫌活的太長了?啊?”捕頭這邊正爲他們的行動擔憂得不得了,但是他們卻輕鬆自在的,好像生與死都無所謂!捕頭當下就氣得衝過去,挨個敲了小捕快們的腦袋。
“痛啊,老大!”
“老大我們沒有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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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敢頂嘴!通通給我站直了!”
“是!”捕頭大喝一聲,小捕快們立刻整齊的排成了一隊。
“這一下水之後,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所以你們必須有心裡準備!”
“老大,我們早就準備好了!”
“爲了鎮上的安寧,做什麼都值得……”
“老大,不用吩咐了我們知道怎麼做了!”下捕快們,忽然扔下這句話,就齊刷刷的脫了外套,赤腳光胳膊的,紛紛淌下了水面……“喂,你們……我還沒下命令呢?”捕頭揮舞着雙手,卻已經來不及了:“千萬給我當心啊!”
“沒事的老大,有那麼漂亮的‘術士師’給我們平安符,一定會大功告成的!”小捕快們輕鬆的擺擺手說道。他們最後深吸了口氣,轉眼便沒入了湖底。
“小鬼們,真是亂來啊!”捕頭握着刀,在岸邊走了幾遍。直到湖面都平靜,才仰頭感嘆了一句。
“我說過我會負責到底的,現在你能做的,就是趕緊問清琉袖的事情吧!”夏芷棠在捕頭的身後,理智的提醒道。
“湖底的動靜由我盯着,其他的事情您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冉冉走到石臺上跪坐了下來,眼睛直朝着前方那一大片影影綽綽的荷塘。
“好,我相信你們!”捕頭終於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要不是琉袖也不會死!”
“琉袖的死,說白了就是你害的!你個下賤的男人,你罪該萬死啊!”
“都說了我和琉袖是清白,從未做出任何苟且之事!是你們一意孤行,都是你們這羣愚昧無知的人逼的……”
“你說什麼,誰逼你了?你在狡辯,當心琉袖鬼魂,下一個報復的就是你啊!”
“……”
在捕快們忙着下水撈屍的時候,這邊的三個重大嫌疑的男子,也爭吵無休着。
捕頭握着刀,悄悄的站在他們身後,聽着這場無意義的脣槍舌戰,終於忍不住煩躁的怒吼了:““閉嘴!”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三個男子轉頭一看捕頭的臉色鐵青的嚇人,立刻顫抖着身體磕頭求饒着。
“安靜!沒有我的准許你們誰都不可以出聲,聽到了嗎?”
“嗯嗯嗯……”三人連忙捂着嘴巴,拼命的點頭。
“你?就是傳說中和琉袖有不潔關係的漢子?”捕頭指着那個瘸腿的男子,疑惑的打量着他。
“不,不是的大人!我和琉袖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沒有半點逾越之舉啊!”男人擡起了臉,急切的辯解着。
而這次,捕頭才真正看清了他的樣貌:本來應該算清瘦的臉,如今卻浮腫難看着。尤其是眼睛,黑腫未消,看他睜眼都挺艱難的。臉頰、嘴角的淤青更不在少數。
“你的臉上的傷可是那天晚上得來的?”捕頭不禁疑惑的猜測道。
“是的大人!”
“他們說,那天晚上親眼看見你從琉袖的家裡出來,還和她在巷子口牽扯不清的,可有此事?”
“大人,他們講的並不屬實!”一提起琉袖,男人情緒就變得十分焦急。
“那麼,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捕頭蹲下身,直視着他的眼睛,不容撒謊。
“其實……”男人忽然爲難的咬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說!”但是捕頭卻毫不留情的命令道:“我今天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耗!”
“其實,在琉袖出嫁前,我們就定過親了,只是我家當時太窮了……琉袖的父母一直都不肯答應我們在一起,到最後終於悔婚了。過了不久,琉袖就另嫁他人!”說起那段不堪的回憶,男人忍不住又傷心的落淚了。
“說重點,快!”捕頭沒有太多的同情。
“琉袖是嫁人了,可是我的心裡還是放不下她。我存在一絲僥倖的心裡,背井離鄉的來到這個水鎮,慢慢的打聽了一陣後,我還是找到了琉袖。我本以爲她會過得很好,但是沒想到再次見面時,她已經成爲寡婦了!我找到她,我說我能帶她走,但是她卻告訴我,她已經有了身孕了……”
“胡說!”
“那孩子不是你的嗎?”旁邊的另外那兩個男,忽然插口道。
“你們不要血口噴人,那是琉袖和她已逝丈夫的孩子……”事關琉袖的清白,男人悲憤的據理反駁。
一直安靜旁聽的夏芷棠,卻冷漠的勾起了嘴角。
“我讓你們開口了嗎?”捕頭生氣的敲打了兩個男人的腦袋。
“是,是,是……”
“對不起,大人!”
“琉袖不再了,死無對證,你要怎麼證明自己說的就是真的!”
“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去琉袖那只是爲了幫助她。那天晚上她不小心動了胎氣,我只是給她抓藥而已。她爲了謝謝我,才送我下樓。我看着她一天天大起的肚子,是在不忍心讓她一個人那麼辛苦着。我本以爲夜深人靜,同琉袖說幾句真心話,奈何卻偏偏被人聽見了!他們不由分說的就亂棍將我追打,你看我這條腿,如今都瘸了,我這滿腔怨氣又該向誰發泄呢?”男人流着眼淚仰頭對着蒼天,怨嘆着這不公平的世道啊!
“你什麼時候才知道,琉袖被沉塘的消息?”夏芷棠忽然擠入四個男子的中間,居高臨下的問着哭泣的那位。
“捕快找到我的時候,我才得知的!琉袖啊,可憐的琉袖……”男人終於失控的嚎啕大哭起來。
“捕頭,你相信你說的話嗎?”夏芷棠對着慢慢站起身的人的問道。
“現在都只是一面之詞,無法判斷是真是假!”捕頭蹙眉,頭疼的思考着這件案子該怎麼了結呢……“想聽我的意見嗎?”
“嗯?說說……”看着夏芷棠那認真的表情,捕頭腦海裡忽然閃過一絲奇怪的想法:也許這個女孩,真的能指引着他找到正確的答案。
“嗬!”夏芷棠輕嘆了口氣,慢慢的圍着那三個跪地的男人走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瘸腿男子的身後,確定的說道:“如果是我,我會相信他的話!”
“誒?”女孩一開口,在場的衆人全都驚奇的看向她。
“你怎麼敢肯定,他說的就是真的?”捕頭驚疑的目光在夏芷棠和瘸腿男子的身上,來回遊移着。
夏芷棠只是擡頭對着大家,輕輕一笑:“我相信的是人心!不是說過人性本善嗎?琉袖已經死了!已經死去的女人,何必再拿她的貞潔道德爭論不休呢?是或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已經隨着那具棺材沉入了湖底!難道都用了‘剝奪生命’那樣的重罰,還不足以抵消她生前所有的罪過嗎?琉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啊,你們只看到她的過失,何曾瞭解她的悲哀呢?”
“這……”聽完女孩的這一番話,四個男人頓時尷尬的面面相覷着,無言以對!
而守在荷塘邊的冉冉,每次一看見浮出水面來換氣的捕快們,就緊張的起身問道:“有嗎?找得到嗎?”
但多次都是失望的看他們無果的搖了搖頭,繼續潛水找尋着。
捕快們也想盡快的找到沉屍的所有,但是這湖水底下,遠比他們想象的更黑暗,也更深……明明是燥熱的六月天,這底下的湖水,越深入卻越陰冷無比起來。
而且湖底長着很多的水藻,人只要稍不小心就會被絆住了,一旦絆住就動彈不得,直到缺氧而死。
所以衆人都格外小心的茂盛的水藻堆裡,慢慢的找尋着。
渾圓長串的氣泡,從捕快們的周邊不斷的升起着……
‘咕嚕、咕嚕、咕嚕……’氣泡升騰、破裂的詭異聲音,成了唯一回響在衆人耳邊的聲響了……‘咕嚕、咕嚕、咕嚕……’不斷的,不斷的……捕頭們在水底變換着方向,而他們身後的水藻就像張牙舞爪的怪獸一般的搖曳尾隨着,在隨着水波一蕩又轉移回來,如此反反覆覆的……襯得陰暗的湖底,越發的詭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