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呼吸之間,兩人已經落在了王府院子當中。藉着微弱的月光,羽靈看到這個王府修的還真是恢弘大氣,風格以江南韻調爲主,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綠柳扶蘇,端的是一方美景,可是如今這美景沾染了死亡的氣息,在這靜寂的夜裡也顯得詭異起來。
“那邊有燈光!”紫瑾辰舉目四眺了一會兒,發現在右方很遠的地方有一絲模糊的亮光。
“我們去看看吧!”羽靈看向紫瑾辰,紫瑾辰點點頭。
羽靈意念一動,兩個人下一秒就出現在了燈光處。這裡看起來應該是王府裡哪位主子的庭院,佔地面積很大,燈光隱隱約約從一扇大門裡透出。
“這裡有人!”紫瑾辰輕輕道。他可以聽到空氣裡有許多呼吸的聲音,深深淺淺,粗粗細細,不只是一個人而已,羽靈此時的功力也很不錯,自然聽得到那些毫無遮掩的呼吸聲。
兩人相對點點頭,做好了全神戒備,羽靈計算了一下方位,力爭讓自己停在與呼吸處相對的地方,至少不會受到突襲。意念一動,二人這次無聲無息地落在了有着燈光的房間裡。
本來已經在心中做了各種思想準備,可是沒想對面對的會是這種場景。這座大廳很寬敞,裝修的材質及傢俱全都是上等的紅木。只是,此時坐在大廳裡的人卻與這高貴奢華的華屋極不相稱。
羽靈看到,幾十個衣衫髒污,篷頭垢面的人或坐或臥的佔據了大廳的大部分,這些人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見突然出現的羽靈二人全都面現駭然之色,如驚弓之鳥一般,禁不住向一起湊去。
這時,人羣中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忽然跑了過來,仰起小臉看着羽靈,驚喜地問:“你是仙女姐姐嗎?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看着那單純明亮的大眼,羽靈蹲下身子,拉住他的一隻滿是髒污的小手。
小男孩看了看她纖塵不染的白衣,小手不禁後後縮了縮:“姐姐我的手髒,別弄髒了你的衣服。”
看着他躲閃的的樣子,羽靈的心澀澀的,依舊把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柔聲問道:“小弟弟,你們是這王府的人嗎?爲什麼都聚在這裡,不去休息呢?”
男孩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再次確認:“你是仙女嗎?娘說仙女會來救我們的。”
羽靈爲難地望向紫瑾辰,她可不是仙女啊!可小男孩那雙渴望的眼又讓她說不出否認的話。
紫瑾辰微微一笑,同樣蹲下身子對着小男孩:“姐姐就是來救你的啊,告訴姐姐,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後面的一位老人見小男孩衝過去和羽靈說話,剛想拉他回來,卻沒小孩子反應快,結果便眼睜睜的看着他奔向那兩個衣着華貴,氣質非凡的男女。本來他是很擔心的,這段時間好好的一座城鎮突降災難,本來生活安定幸福的人們驟然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每一天身邊都有親人離世,還有那凶神惡煞般的官兵驅趕,讓他們的日子處在崩潰的邊緣。
他們現在想出城鎮都出不去,而街上到處都是病死之人的屍體,沒人管也沒人問。這座王府的人早在瘟疫到來之時就搬走了,他們這些人是家裡曾出過染了疫症的人,不敢再呆在那裡,又沒有地方可容身,輾轉得知這裡成了空府,便逃到這裡避難。
可如今的情況是缺水少糧,大家一兩天都吃不上一點東西,眼看就要走投無路了。這忽然出現的兩個人看起來並不像鎮中的人,此時忽然出現,也不知是福是禍。
小男孩可理解不了大人腦中這曲曲折折的想法,見這對姐姐哥哥都很親切,也就不那麼緊張了,充滿期待的道:“哥哥姐姐,我們都是這個鎮子上的人,家裡不能住了,我們就搬到這裡來了。你真的是來救我們的嗎?那你可不可以給我些東西吃呢?”小男孩渴望的目光看着羽靈,他已經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了,好餓呀,這還是大家照顧他小,昨天把剩下的一點糧食給幾個老人孩子分了。年輕的大人們餓的時間更長一些。
“哦!”聽到小男孩餓了,羽靈立刻回過神來,看了紫瑾辰一眼,又對着小男孩道:“你稍等一小會兒,姐姐這就去給你拿。”
這羣難民有幾十人,需要的糧食量很大,她自然不能在這裡把空間的食物放出來,同紫瑾辰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轉身走了出去,很快移到王府門外,悄悄打開大門將冷瀟然他們放了進來。又是幾個轉移,便再次來到那個大廳門外,這時羽靈纔將空間裡的食物往外拿,看看大概夠這幾十人吃上十天左右的量,她就停住了,因爲她打算在短時間內解決這件事情,讓老百姓恢復正常的生活,拿出太多的糧食反而不好,也許會引來新的禍患也說不定。
當她讓具無憂等人帶着這些食物進入大廳之時,小男孩正用期盼的目光望着大門口,剛纔他有趴在門縫裡向外看的,可是神仙姐姐忽然就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拋下了,爹爹和孃親就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拋下自己不見了的,他好怕。
羽靈一進門,就看見這個小傢伙一臉可憐巴巴的,便笑着對他招手:“來,到姐姐這裡來。”
小男孩看見羽靈眼睛一亮,更因爲看見多出來的那些人手中拎着米啊面啊菜啊肉的而高興,真是激動極了,他好久沒看見這麼多好吃的了。
廳裡的衆人本來是不抱着什麼希望的,那兩個男女一看就是貴人,也不知道爲什麼誤走到這裡,離開了怎麼可能再回來呢?這年月,誰會管他們這羣難民的死活呢?沒想到,兩人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還帶回來這麼多吃的,這些東西,是給他們的嗎?
“各位鄉親,我是名大夫,這次是爲了瘟疫的事情來的,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我這裡有些吃的,因爲時間來不及,還沒有烹調,請大家先等一會兒,我這就讓人去做。現在還有一些餅子,包子之類的可以吃,餓的鄉親可以先墊些底。”
她的聲音輕靈悠揚,極爲悅耳,加上語氣柔和自然,不由得讓人心生好感,何況她還是個大夫呢。
爲首的老人試探的問道:“你真的是來幫我們的?”
“嗯,大爺,您先組織人將這些東西分一下,讓大家先暫時吃一點兒,一會兒膳食做好了,大家再吃些熱的。”
“謝謝,謝謝,姑娘,你真是個好人啊!”
羽靈一笑,看了東春幾個丫環一眼,四個小丫環會意的招呼人擡着食物找廚房去了。
羽靈扶着老人坐下,看着衆人將乾糧分了下去,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問道:“大爺,您能給我具體說說這鎮子發生了什麼事嗎?”
吃了口餅,喝了點水,老人有了些力氣,微微嘆了口氣道:“唉!造孽啊!”說着開始了講述:“我是這鎮上的一個保長,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不知道是怎麼了,半個多月前這鎮上的人開始有人生一種奇怪的病,頭疼,發燒,滿身起膿瘡,大夫看了說是瘟疫,卻找不到治療方法。這瘟疫傳染的特別快,就三天的時間,鎮上有近一半的人都得了這病,很多人都死在了這場瘟疫中。有錢有權的人家早在瘟疫發生時就跑的跑,逃逃的,官府也在十來天前就沒人了。只剩下鎮外那些封城的士兵,把門堵的死死的,不能進不能出,由着我們自生自滅。因爲家中有人生過這病死去,我們這些沒得病的人也不敢再呆在家裡,後來看這個院子空了,地方還大,便帶着些吃的躲到這裡來,如今糧也斷了快兩天了,我們正發愁呢,沒想到姑娘就來了,姑娘真是我們的救星啊。”
說着老人激動的流下了淚,活了一輩子了,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卻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讓人痛徹心肺。兒媳死了,兒子和孫子都現如今都被拋在那個滿是瘟疫病人的地方,任他們自生自滅,誰也不許去探視,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現在只剩下他這個孤老頭子,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看到難民們的悽慘狀,羽靈的心裡非常難受,這都是因爲她啊!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方法來逼自己妥協呢?這是多少條人命啊?他竟然全不放在心上。
緊握了拳頭,羽靈堅定的看着老人:“老人家,您放心!我一定會治好這些生病的人,還青巖鎮一個安寧。”
“姑娘,留在這裡太危險了,你這一看就是高貴人家的小姐,何苦來這裡受罪呢!”雖然這些人看起來就像是有本事的,可瘟疫那是老天爺的懲罰啊,誰能阻止的了,她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姐要來這裡受這個苦,老人家有點於心不忍。
“沒事,我是大夫,會採取相應的預防措施。大爺,你知道生病的人現在都在哪裡嗎?”
“姑娘,你是要?”老人驚疑不定,她還真要去嗎?
“我要去看看病情,纔好採取治療措施。”羽靈堅定的點頭。
“他們就被關在鎮上的大牢裡,那裡都被封死了,誰都進不去,而且好多天過去了,裡面沒水沒吃的,又生着病,怕是……”說着老人流下了眼淚,他的兒子,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