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嘯天是個很複雜的人,在沙市黑白兩道的地界上,呂嘯天的名頭,那都是響噹噹的。
“呂氏集團”是沙市商界中的翹楚,其他人只能望其項背。但他背後與沙市第一大幫“青幫”老大溫在龍的關係人盡皆知。他既不是黑道,也不是白道,反過來也可以這麼說,他既是黑道,又是白道。
子憑父貴,呂花惜在沙市的名頭也不小,爲人處世與其父呂嘯天的風格相差無幾,只是火候還稍顯稚嫩。
所以,即使你家的祖墳忽然冒青煙了,有幸做了呂花惜的面首,也不敢當衆炫耀的,因爲呂花更惜換面首就像女人換衣服似的,你這面首的“榮耀”明天有沒有還不一定。
而且,上流社會的人都是有素質的,表面上對呂氏父女恭敬有加,骨子裡卻是不齒他們的爲人,有句話叫敢怒不敢言。
所以,說出“我跟呂大小姐有一腿”這樣的話來,不但不能爲你的形象加分,反而招來世人的白眼和鄙視。
但今天,張小京不但無恥的說了,瞧他那模樣,反而有點沾沾自喜,這就難怪在場的人都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了。
在張小京與董浩約定好的時候,柳含笑的心裡就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預感一旦成爲事實後,她依舊不能接受。
柳含笑眼神複雜的看着張小京,他還是那樣的清秀,那麼的可愛,有一點靦腆,一點自信,只是現在的他,已不再是她心目中的那個人。
柳含笑忽然心中一痛,就像是被一根針猛地刺了一下,痛楚,悔恨,惋惜,心酸……五味雜陳涌上心頭,有一種想抱頭痛哭的感覺。
“你們是不是不信?”張小京不以爲恥的問道,眼睛卻只盯着面前的美女記者。
“我……”美女記者嘴脣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我給呂大小姐打個電話,你親自問她吧。”張小京邊說邊掏出了手機,“嘟,嘟……”的按下了數字。
等到手機傳出“嘟——,嘟——”的聲音的時候,美女記者才恍然大悟,急得手足無措,大聲喊道:“我信,我信……求求你,別打了。”
開什麼玩笑!她敢跟呂花惜問這個問題嗎?除非她不想活了。
“喂,小混蛋,怎麼啦?咯咯……幾個小時不見,是不是又想姐姐了?”
電話裡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嬌笑聲,聲音雖然有一點小小的改變,但依舊很清晰。
美女記者身軀微微一顫,神色驟然慘白如紙。
作爲一名優秀的記者,她對聲音的判斷有着相當的敏感,任何人只要跟她談上幾分鐘,她就會對那人的聲音深刻。
她昨晚在火災現場參訪過呂花惜,所以立即就辨別出手機裡傳來的聲音。
美女記者眼巴巴的望着張小京,好像是在乞求他關了手機。
關手機?你以爲我會這麼傻嗎?張小京不爲所動,盯着美女記者,不急不慢的說道:“美女,那就請你告訴在座的各位,電視臺播放的現場採訪錄像,是不是經過了剪輯?”
“是……是經過了剪……剪輯才播放的。”美女記者終於低下了頭。
“那你還要不要柳總道歉了?”
“是我錯……錯了,我向柳總道歉。柳總,對不起。”美女記者眼眶裡噙着淚水,悔不該當初的衝動。
“還有你們,你們呢?”張小京手指着面前那羣起鬨的記者,眼睛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們。
那羣記者不是慌亂的避開了張小京殺人似的眼神,就是無奈的垂下了腦袋。
“你們這樣做很不好,是在誤導大家。我不知道你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也許是身不由己,也許是見錢眼開,但做人要講良心。”
“我是一個農民,但我知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句話。你們是知識分子,受過高等教育,知道的道理比我多。但你們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作爲一個新聞工作者,你們還有沒有良知?”
張小京的話,在大廳裡飄蕩着,拷問着每個人,也拷問電話那端的呂花惜。
呂花惜開始還莫名其妙的,這小子在搞什麼鬼呀?聽着聽着彷彿有點明白了。
柳含笑心中既驚喜又迷亂,看不出來,這個小混蛋還能說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話來,眼看就要失控的局面被他及時的扭轉過來了。
柳巡風一字不漏的聽着,漸漸就眼神模糊了,從張小京的身上,他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好了,發佈會到此結……”
“哐當!”
柳含笑很滿意大家的表現,覺得是時候結束這場發佈會了,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打斷了。
衆人驚詫的回過頭來,只見大廳的玻璃門被砸了一個大孔,滿地都是破碎的玻璃。
“哐當!”
“哐當!”
衆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哐當”聲不斷傳出,破碎的玻璃四處亂飛。
“啊!”
“哦!”
慘叫聲忽然又響起來,亂飛的玻璃碎片砸到了人的頭上,眼睛裡。
這時,從外面涌進來一大羣人,走在前面的是男人,手裡提着鋼棍,怒氣衝衝的,後面跟着一大撥女人和孩子,披麻戴孝,哭天喊地的。
“縱火犯在哪裡?讓他滾出來!”
“殺人償命,交出兇手!”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柳含笑不知所措,嚇得趕緊躲在了張小京的背後。
“報警!趕快報警!”張小京一面用身軀保護着後面的柳含笑,一面大聲吩咐着保安。
驚慌失措的保安這纔拿出手機撥打“110”。
“笑笑姐,別怕!”
張小京安慰了一下柳含笑,把她交給了剛纔打報警電話的那個保安,然後帶着其他幾個保安擠到了那羣氣勢洶洶的來人面前。
“你們想幹什麼!”張小京盯着一個看似爲首粗壯男人問道。
那個男人身高近一米九,站在張小京面前猶如一座鐵塔。他瞥了一眼張小京,罵咧咧的說道:“你他孃的眼瞎了,看不出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面對這座鐵塔,張小京毫不畏懼,以牙還牙的罵道:“誰知道你他孃的是幹什麼的!”
“你他孃的,殺了人還敢如此囂張!老子先廢了你!”
“鐵塔”說完後,掄起手中的鋼棍,就朝張小京的頭上猛地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