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京眼睛賊溜溜的一轉,笑着道:“啊哈,龔局長這麼一提醒,我終於想起來了,還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既然對方已經打探得這麼詳盡,不是一味的死扛能繞得過去的。
龔仁德不禁喜出望外,看着張小京道:“小張醫生,你能不能將當時的藥方寫出來?”
張小京開動腦筋,只浪費了十億萬分之一的腦細胞,就已經猜出了龔仁德意欲何爲。
這位官老爺第一步是要逼我承認爲胡桂花看病的事實;第二步就是套出我的藥方;下一步肯定是根據藥方裡的藥材估算出藥方的價錢;最後圖窮匕見,狠狠地捅我的心窩子!
不得不承認,這個步步爲營的策略,真是完美得一點破綻都找不出來!官老爺們果然一個個都是雄才大略呀!
嘿嘿,只是你們碰巧遇到了我,碰巧我又多了個心眼,這個完美的計劃碰巧就這樣失敗了。
張小京一副乖乖仔的模樣,十分配合的笑道:“可以,沒問題。”
龔仁德大喜過望,連忙將面前的筆記本和鋼筆遞了過去。
這一過程中,對面坐着的院長和主任們都沒有開口,袖手旁觀,免費的看着熱鬧。
張小京飛速的寫下一連串藥材名字,然後將筆記本和鋼筆又遞了回去。
龔仁德只掃了一眼,就將筆記本遞給了劉登遠。
劉登遠一看,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天蠶花,千年鱉精,萬年靈芝,百年蟲草……
我的天吶,這小子在玩什麼呀?
上述這些都是傳說中的補精活氣的靈丹妙藥,別說這世上找不到,即使找到了,對治療黴毒、林病等性病,也毫無效果!
龔仁德滿懷期待的問道:“劉院長,你覺得有效嗎?”
劉登遠看了一眼張小京,似笑非笑的,將筆記本遞給了身旁的唐天國。
唐天國掃了一眼,帶着一絲譏笑,將筆記本甩到了石少陽的面前。
石少陽都懶得出手了,眼角輕輕的瞥了一眼,緊接着冷笑一聲。
譚保國好奇,伸手拿過來一看,氣得差點吐血!
這小子不僅不學無術,而且猖獗到如此地步,竟敢胡亂的寫上幾個道聽途說的名字,糊弄乃至消遣我們在場的幾個人。
龔仁德是個草包局長,你糊弄得住那是你的本事。可是我們是誰啊,遼源醫學界赫赫有名的大師!也是你小子能消遣得了的?
不學無術不要緊,關鍵你要端正態度,放下身段,死乞白賴的求我們,也許看在你的態度上,還會教你一招半式。
但現在你這種猖獗的態度,嫂嫂可以忍,叔叔不能忍!
龔仁德一看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對,忙道:“譚院長,怎麼了,藥方不行?”
譚保國指着筆記本上留下的字跡,瞪着張小京,發飆道:“小兔崽子,你這是治療性病的藥方嗎?”
我曰!張小京總算明白了,原來這些個院長、主任們齊聚一堂,都是這官老爺邀請來當場檢驗藥方的真實性的!
張小京笑了笑,淡然道:“是啊,譚院長,我就是用這些藥草給胡桂花治病的。”
這是牽扯到罰款的大事,張小京不得不嘴硬。
譚保國見他比煮熟的鴨子還要嘴硬,氣得肺泡子都要炸了,“這都是些什麼藥材,你能找得出來嗎?”
張小京毫不示弱,“找不出來,我敢開這樣的藥方嗎?”
譚保國吼道:“你這是胡亂開藥!”
張小京笑道:“那麼請問,胡桂花的性病好了嗎?”
張小京雖然沒有機會詢問胡桂花的療效如何,但通過給劉家的病豬治療,張小京對“天蠶花”的療效已經信心十足。
如果胡桂花真的上衛生局告張小京暴利,這些當官的肯定也會順便了解一下她的病症的。
譚保國頓時啞口無言,一張豬腰子臉漲成了豬肝色。
這是鐵的事實,經人民醫院化驗科檢測,胡桂花的性病的的確確已經痊癒了。自己單位得出的結論,總不會不相信吧?
龔仁德摸了摸圓溜溜的腦袋,看着劉登遠問道:“劉院長,你是中醫方面的權威,你怎麼看這幅藥方?”
劉登遠瞅了一眼張進彪,笑着道:“俗話說,知子莫若父,我想在座的各位中,最後資格評論這幅藥方的,當屬張醫生了。”
張進彪暗暗的想罵娘,沒想到幾十年了,這老東西還像年輕時那樣的狡猾。
他沒好氣的說道:“你們相信就相信,不相信的話,我們父子兩現在就回家了。”說完後站起來就要走。
龔仁德連忙站起來,勸道:“張老醫生,別急嘛,沒誰說不相信小張醫生的藥方。”
頓了頓,他看了看石少陽和唐天國兩人,問道:“兩位主任有什麼看法?”
石少陽,唐天國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緩緩地搖了搖頭。
儘管他們心中有一百個不相信,但在事實面前,卻不得不服軟。他們不傻,可不想跟譚保國副院長一樣,在這小子面前自取其辱。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我看就按照小張醫生的藥方,抓緊時間治療吧。”龔仁德道最後定了調。
“抓緊治療?什麼意思啊?”張小京迷糊了,瞪大着眼睛看着龔仁德。
“你還不知道啊?”龔仁德吃驚的看着張小京。
張進彪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龔仁德點了點頭,解釋道:“哦,是這樣的。你們義莊村有一批人得了性病,在縣人民醫院和中醫院治療了半個多月,依舊沒能好轉,所以才請你來治療。”
我曰!原來是這樣,害老子擔心了半天。張小京斜了一眼身旁的父親,有些惱他不早點把事情告訴自己。
“龔局長,請等等。”張小京喊住了已經站了起來,作勢欲走的龔仁德,“這個病如果縣醫院不能治療,可以轉到市醫院,甚至是省醫院去,你們幹嘛找到我呢?”
龔仁德摸了摸圓溜溜的腦袋,緩了一下,吱吱嗚嗚道:“既然小張醫生能治好此病,又何必捨近求遠呢?你說是吧?”
張小京不明白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治好了胡桂花的性病?”
龔仁德訕笑道:“這個嘛,說來話長,等你把他們的病治好了,我再慢慢地告訴你。”
“小京,還認得我吧?”劉登遠站在會議室門口,等着張小京父子兩。
張小京撓了撓頭,訕笑道:“劉院長,不好意思,看到你有點眼熟,但真的記不起……”
“你這小子,這纔多久啊,就把我給忘記了。”劉登遠摸了摸張小京的頭,“那次在上界頭鄧家發家裡,你還記得嗎?”
“哦,想起來了。”張小京憨笑道。
“走吧,到我家裡喝幾盅?”劉登遠這話是跟張小京說的,但眼睛卻看着張進彪,小心翼翼的。
張進彪當做什麼也沒看見,悶聲不響的與他擦肩而過。
“劉院長,不好意思啊。”張小京一臉的歉意,跟着父親的腳步下樓了。
劉登遠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位張醫生,局裡已經安排好晚飯。”看到張氏父子往門外走去,辦公室主任毛一虎急忙喊道。
張進彪淡漠道:“多謝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毛一虎跑過去擋住他,“吃過飯後,龔局長還要安排治病的具體事宜。”
張進彪想了想,“小京,你留在這裡吧,治病也沒我什麼事,我回去看屋,素素剛來,我不放心。”
張小京還想問一下鄧素素是怎麼回事,張進彪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登遠走近,望着張進彪的身影,嘆息道:“你爹還是當年那個臭脾氣。”
張小京道:“劉院長,你和我爹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劉登遠沉默着,久久的說不出話來,似乎沉浸在回憶之中。
這時,一輛帕薩特停在了身旁,毛一虎喊道:“小張醫生,劉院長,上車吧。”
張小京驚訝道:“這是要去哪裡?”
毛一虎笑道:“都到吃晚飯的點了,自然是去酒店了。”
劉登遠拉着張小京進入後排,毛一虎則坐進了副駕,帕薩特很快就匯入到車流之中。
走進“信天游”大酒店的一剎那,張小京有一種置眩暈感覺,彷彿又回到了省城,這裡的豪華程度絕對不輸於沙市的酒店。
張小京的穿着一件有點褪色的黃色T恤和青色大褲衩,踏着一雙拖鞋。這身穿着在農村人看來,再正常不過了。而在城裡人眼裡,卻是十足的土鱉形象,與大酒店豪華的格調相比,更是格格不入,以致於招來無數道異樣的目光。
張小京進去的時候,譚保國、石少陽、唐天國等都圍着龔仁德而坐,酒店服務員正在爲他們點菜。
龔仁德看了一眼張小京,指着對面道:“小張醫生,請坐。”而譚保國之流,兩個屁都不吭一聲。
劉登遠拉着張小京坐在了下手。
譚保國問道:“龔局長,來點茅臺?”
龔仁德想了想,“現在局裡經費緊張,委屈大家了,喝點本地的米酒吧。”
譚保國媚笑道:“龔局長給面子和我們吃飯,我們已經很榮幸了,哪還能要您請客,今晚這頓飯算我們醫院的。”
龔仁德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不好吧,你們今天是局裡邀請來參加會議的專家,理應由局裡請客的。”
譚保國哪肯依他,笑道:“龔局長,你那頓就留着下次再請吧。我剛纔給韓院長打了個電話,他還在手術室裡,手術完了馬上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