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舞與獨孤上人回到了北冥皇宮,望着闊別十幾年的皇宮,鳳傾舞不禁感慨萬千。如今龍嘯天已殯天,龍嘯雲也已死。她這一世的恩怨也就此兩清了。
“師妹,淼兒此時應該在朝華殿,你不去見見他嗎?”獨孤上人不禁嘆氣,這些年他總是見她獨自黯然落淚,她最放不下的還是龍灝淼。
“師兄,那方紫君真的就是洛雪顏?”鳳傾舞突然想起今日龍灝淼懷中那張熟悉的容顏,死了三年之久的人,竟然神奇的活着。
“此事恐怕只有淼兒最清楚!”獨孤上人縷着鬍鬚,似乎並不想多做揣測。
“她現在如何?”鳳傾舞知曉龍灝淼癡情,若是就不回他心愛之人,那他定是會由此消沉下去。
“蝕心蠱已解,只是三日後纔會醒!”獨孤上人望着天邊初生的明月,眼中帶着看不透的深意。
“如此便好!”鳳傾舞緩步向朝華殿而去,即便他不認她,她還是想見他一面。
獨孤上人沒有跟隨,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們母子心結還需他們自己來解。
朝華殿寂靜無聲,龍灝淼屏退了所有宮人,除了影衛守在殿外,再無旁人。龍灝淼坐在牀榻邊,注視着牀上睡得很是安詳的女人,心中百轉千回。
從她那夜突然來承乾殿那一刻起,他便洞察了她所有的心思。她想拿金龍令救夜瑾墨,他便特意露出了金龍令的下落。一切他都料中了,一切也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只可惜,他算的到全局,卻丟了心。她已然不是當年的洛雪顏了,即便他如何愛她,都換不回她半點對他的愛意。
龍灝淼不捨的握着紫君的柔荑,冰脣落在雪白的肌膚上。那款款深情帶着無盡的傷逝,最終讓他死心了。
“什麼人?”龍灝淼聽出了殿外的動靜,警惕的注視着屏風外的人影。
鳳傾舞默不作聲,緩緩走入內殿。望了一眼牀上的人,自是看出了龍灝淼眼中難以掩飾的離愁。
“是你!”龍灝淼面露冷色,只是瞥了一眼鳳傾舞。
“她只是昏睡而已,已無大礙。皇上也不要太過憂心了!”鳳傾舞寬慰了幾句,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龍嘯雲呢?”龍灝淼有些憤恨的問道,他還是讓他跑了。
“已經死了!你的怨恨可以了了!”鳳傾舞太過了解自己的兒子,龍嘯雲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刺已除,他總算安心了。
“夜瑾墨真是他和鳳傾城的孽種嗎?”龍灝淼不禁冷笑,沒想到夜瑾墨竟不是夜氏皇族。
“他的確是龍嘯雲的兒子!”鳳傾舞望着座上孤冷的帝王,那陰寒的笑容越發讓她看不透他的心思。他自是比龍嘯天要陰狠多了。
“你與師父在宮中住幾日吧!紫君的身體還需要好好調養!”龍灝淼緩緩起身,留下這麼一句不溫不火的話,便飄然離去了。鳳傾舞不禁詫異,心中不禁暗喜。他們之間也許還有轉機。
紫君沉睡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中她看到了很多人,包括已經離世的杜月清。她在這異世的所有過往都如影像般在腦海中不斷涌現。最終畫面停留在了一處禪房裡,她正將手中的毒藥一飲而盡。紫君瞬間驚醒,渾身冷汗。坐在牀上半響才緩緩回神。
她明明是服了毒藥,爲何她還會活着?夜瑾墨當年又到底做了什麼?
“小姐,您可是醒了!”侍畫,侍琴見她醒來,自是驚喜萬分。
紫君沒有搭話,沉思半刻便匆匆起身向殿外而去。她必須要找出這個答案。紫君一路小跑,那白色的衣裙,浮在風中。飄逸的長髮宛若綢緞,趁着那未施粉黛的容顏,勝似雲仙。一衆宮人皆是大驚,這貴妃剛醒這又是要去哪裡?
紫君赤腳在青磚上奔跑着,那雙玉足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如玉。
宮人們看見今日反常的貴妃娘娘,都分外詫異,紛紛躬身行禮。
紫君穿過御花園,朝舞陽門而去。
舞陽門外的侍衛見是她,自是詫異倒是忘了阻攔。
此時龍灝睿正騎馬經過,紫君見是他,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睿,帶我去清露寺!”紫君早已憶起了一切,對他自是不再陌生。
“雪顏,你……”能聽到她這樣喚他,心中那股情愫又不禁生根發芽。她總算恢復了記憶。龍灝睿很是激動,顧不得許多。將她攬上馬,策馬離開了舞陽門。此時侍衛才恍然大悟,貴妃娘娘私自離宮了。想攔截卻已是晚矣。
龍灝淼正在承乾殿研究着與南越國的城防佈局,允公公臃腫的身影便匆匆而入,臉上掛滿了驚恐。
“啓稟皇上,大事不好了!”允公公跪地啓奏,聲音顫抖。
“何事如此驚慌!”龍灝淼有些不屑,目光仍停留在書案上。
“貴妃娘娘醒了,只是……!”允公公面露難色,略略停頓。
“紫君到底出了何事?快說!”龍灝淼擡眼看着驚慌失措的允公公,心中不禁燃起一絲恐慌,難道紫君身體有恙?
“娘娘一醒來便向舞陽門而去,然後正巧睿王經過,帶娘娘離宮了!”允公公跪在地上不敢擡眼,幾步之外已經感受了一股濃重的殺氣,正漸漸瀰漫開來。
“混賬,將舞陽門的侍衛全部斬首!”龍灝淼一聽是龍灝睿,那心中的妒忌便涌上心頭,他的女人絕對只能屬於他一人。
“血影,隨朕出宮!”龍灝淼眉頭緊蹙,一身寒氣快步離開了承乾殿。他不明白她醒了之後,第一件事竟然是離宮?更不明白爲何又是龍灝睿。龍灝淼只覺得心像被抽空一般,已是痛無知覺。
“皇上,娘娘與睿王去了西郊!”龍灝淼剛至舞陽門,暗影便已經查到了紫君的下落。
“西郊?”龍灝淼很是詫異,顧不得多想快馬加鞭的向西郊趕去。
龍灝睿帶紫君來到了清露寺。她望着一片廢墟,紫君陷入了一片迷茫。心中不禁疑慮,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
紫君緩緩的走入,除了那蔥鬱的銀杏樹,再也沒有昔日的半點痕跡。這裡顯然經歷過一場大火的洗禮,纔會如此殘敗。龍灝睿默不出聲,只是跟隨在後,望着朝思暮想倩影,心中憂喜參半。
她能來這,定是憶起的往昔。那也證明她憶起了龍灝淼。他仍然只能如此靜靜的望着。
紫君立在銀杏樹下,不禁想起當年在清露寺的那段清靜日子。一場大火沒有將它燒死,反而更加的枝繁葉茂了。紫君靠在樹幹上,美眸注視着散落在樹葉間的斑駁日光,很是後悔她爲何現在纔想起過往。龍灝淼一定恨死她了,他最忍受不了的便是背叛。
紫君滿心傷逝的向裡望去,卻看見一處墓塚。紫君不禁好奇,緩步上前一探究竟。
“北冥昭德莊孝皇后洛氏雪顏之墓!”紫君蔥蔥玉指輕撫着墓碑上蒼勁有力的紅字。幾顆冰淚劃過臉頰。縱有萬千情誼,終不及龍灝淼這半分的相守之義。
原來他以爲她死了,也難怪青州與他的那次偶遇,他會那麼的激動。
“淼,此生是我有負與你!”紫君滿眼煙雨,心中唯有萬般懺悔。
龍灝睿站立在樹下,只是遠遠的望着她。一首無果,傾訴了他此時所有的心事。紫君聽着這熟悉樂律,眼淚如潮水般涌出,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哀傷的情緒。
夜瑾墨用一場大火救了她的命,卻讓龍灝淼痛苦迷離了整整三年。而今再遇,她卻又辜負了他一片深情。
龍灝淼此時正風風火火的趕到,聽見簫聲更是怒不可遏。拔出寒光四射的寶劍,衝進了院中。
“龍灝睿,朕警告過你,你卻一再執迷不悟。如今就莫怪朕不念手足之情。”龍灝淼根本不給龍灝睿任何辯解的機會,一入院中便揮劍而上。龍灝睿匆忙躲避,衣袍被鋒利的劍氣劃出一道口子。龍灝睿暗歎好險,他這是終於發威了。
龍灝淼見一劍未中,又變幻招式向龍灝睿刺去。似乎今日一定要殺了他,方能解心頭之恨。
紫君此刻也聽見了院外的打鬥聲,快步向外走去。
“淼,你這是做什麼?”紫君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大驚。他今日像一隻受驚的野獸,招招狠毒,似乎非要致龍灝睿於死地。
龍灝淼根本不理會紫君,寶劍在手中不斷變幻,龍灝睿只能拼命的躲閃,被他逼到了樹下。紫君無奈,只能擋在了龍灝睿身前。
“紫君,讓開!”龍灝淼劍鋒突轉,收了劍式。冰寒的目光,不帶一絲情誼。
“睿,你沒事吧!”紫君注視着龍灝淼,自知他今日定是誤會她與龍灝睿。
“我沒事!”龍灝睿立在紫君身後,剛纔她那奮不顧身的爲他擋劍,自是讓他心中如過暖流,甚是感動。
“你先回府吧!”紫君有些後悔,若不是急於找出真相,她也不會拖他下水。畢竟龍灝淼小肚雞腸她早就見識過。龍灝睿心有不甘的望了一眼陰冷的龍灝淼,落寞的離開了。
紫君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冷酷蕭逸的男子身上,不禁回想起當年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那時他也是如此這般的凶神惡煞,用劍指着自己。這麼多年他仍是這副冷傲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