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段位很高的盜賊,除了身材輪廓,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線索,想要通過現場勘查找到這個人已然沒有了可能。
該做的,胡慶志已經都做過了。
刑偵支隊的支隊長親自去查一起盜竊案,陳益不懷疑他的能力,看來是真的遇到了高手。
目前,只能從側面去調查。
相比命案,盜竊案纔是真的難,命案雖盤根錯節但至少有跡可循存在希望,而這起盜竊案只有一道身影,且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人海茫茫,上哪去找?
饒是陳益,在聽完胡慶志描述和看完卷宗後,都是沉默下來。
行業內有這麼兩種說法:盜竊案最難破、十個盜竊案九個破不了。
原因很多,比如:證據不足、流竄作案高發、時間拖的太長等等。
正所謂捉賊捉贓捉人拿雙,當盜竊案時過境遷,而現場遺留的線索又非常少的時候,想要找回贓物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此案若不是失主地位特殊,或許已經暫時擱置,交給其他警員慢慢跟進了,能不能查到看運氣。
刑偵支隊還是很忙的,這也沒有辦法。
能看得出,胡慶志一臉愁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查了。
姜妍妍帶着手鐲整天在外拋頭露面,識貨的肯定不在少數,人脈關係已經排查完畢,基本敲死了陌生人、外人作案的事實。
價值一億的手鐲啊,誰知道了不動歪心思?作案後立即跑到國外,足以逍遙一生了。
“真是找事啊。”
秦飛他們免不了心中吐槽。
這句話不能說出來,想想還是可以的,財不外露的道理有錢人應該很懂,卻選擇了一種最容易丟失的保存方法:佩戴。
“陳益,有什麼想法嗎?”夏闌山問。
其他人也看了過來,想聽聽這位從陽城來的破案高手有何新的建議,他們一致認爲盜竊案比命案要難查的多,大家甚至能看到變成懸案的未來。
陳益的眉頭微微皺起,下意識去摸煙盒,身旁的樑其東動作很快,已經拿起自己的遞了過來。
“謝謝。”陳益接過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後,道:“先不提盜竊案本身,這位叫姜名甫的旅遊業大鱷,到底是愛女兒,還是不愛女兒。”
夏闌山詫異:“什麼意思?”
陳益:“身上扛着一個億,這要是在荒郊野外,殺人越貨都有可能發生,太危險了,幸虧只是盜竊,要是綁架的話,豈不是連贖金都免了。”
哪裡還需要贖金增加風險,直接擼走手鐲就行了,說不定還有撕票的風險。
夏闌山看向胡慶志,後者開口:“我們也覺得離譜,問過了,姜名甫說就一個寶貝女兒,當然要把最好的給她。”
陳益:“他身價大概多少?”
胡慶志:“幾十億吧。”
陳益想了想,說道:“還是不太對勁,你要有幾十萬,會花一萬給女兒買手鐲嗎?”
“這……那肯定不會。”胡慶志苦笑,“有錢人的想法咱也搞不懂啊。”
陳益轉頭再次掃了一眼盜竊案卷宗,道:“先查命案吧,我今天跟樑隊長一起回瑞城,盜竊案由胡隊長繼續負責,我個人建議……剛纔的問題要深入瞭解,反正也沒有線索,試試看吧,說不定動機不是爲了錢呢?要不是爲了錢,就容易很多。”
胡慶志點頭:“好,我記住了。”
會議時間很短,瞭解完卷宗後陳益準備立即動身,隨後夏闌山帶着幾人去調了臨時配槍,包括方書瑜也有。
九二式擁有較大的彈夾容量和較高的射擊精度,大家用起來還是比較習慣的,以威懾和自保爲主。
這起命案的兇手,給人的感覺似乎有點危險,殺人手法古怪是一方面,乾脆利落更需要注意。
靠近邊境,什麼人都會有。
胡慶志繼續查盜竊案,專案組其他人前往瑞城,案子破不了的話,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回來。
還是那句話:人權第一,物權第二。
“陳益啊,安全第一,千萬不要莽撞,拜託了。”
臨走前夏闌山給與告誡,還有點懇求的意思,陳益的生猛他是知道的,血洗岐峰島可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可馬有失蹄啊,畢竟血肉之軀。
陳益要是在雲州出了點意外,他以後可怎麼和方鬆平見面,更何況方書瑜也在。
“您放心,我心中有數。”
告別夏闌山,一行人離開省廳準備坐車前往瑞城。
瑞城有機場,但樑其東是開車來的,況且手槍無法帶上飛機,路上全程高速大概需要七個半小時。
還未出省廳,車隊被攔住,一輛勞斯勞斯停在門口堵着,周圍站崗的保鏢穿着清一色西服,不知道的還以爲“黑社會”。
陳益猜到了是誰,開門下車。
秦飛等人快走幾步護在了陳益前面,和姜名甫的保鏢對峙。
姜名甫五六十歲的年紀,不是一個高大挺拔的人,恰恰相反也就一米七左右,站在那裡和保鏢相比有點雞立鶴羣。
不過,上位者的氣勢很難忽視,威嚴盡顯。
身高雖然不高,但他站在那裡彷彿一座巍峨的山峰,有紳士的優雅,還有撲面而來的壓迫。
“請問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請把車讓一讓。”
秦飛率先開口不卑不亢,跟着陳益這幾年他已經學會了不欺凌弱者,不卑服強者,早已不是派出所的小片警了。
姜名甫邁動雙腿上前。
秦飛目光凝起,和傅國勇兩人擋住。
“不好意思,請不要靠近。”
“退後。”
姜名甫微微一笑:“陳隊長的架子,比夏闌山還大啊,御下有方,我連靠近都不行?警民可是一家人。”
秦飛和傅國勇回頭,見得陳益輕輕擡手,便退到了一邊。
陳益上前,笑道:“姜先生擺這麼大陣仗,也難怪我的同事誤會,警民確實是一家人,但也不得不防襲警的事情發生。”
姜名甫覺得有趣:“這裡可是省廳啊,我不想活了嗎?”
陳益:“玩笑話,姜先生掐點過來有何貴幹?找我的嗎?”
此人消息倒是靈通的很,他昨天晚上到了明城,今天就來門口堵了,大概是爲了盜竊案吧。
“專案組組長換人了?”姜名甫問。
陳益點頭:“換人了,韓隊長出了點小意外,需要時間恢復,在此期間由我負責案件的指導偵查工作。”
姜名甫的臉上一直帶着笑容:“三十歲的刑偵副總隊長,了不起,我雖然遠在雲州,卻也聽過陳隊長的英勇事蹟,看來我丟失的手鐲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到時候真的要好好感謝感謝陳隊長。”
陳益:“追查刑事案件職責所在,姜先生放心,我一定盡力。”
姜名甫看了看陳益身後的人,問道:“這是要去……瑞城?”
陳益:“對。”
姜名甫:“陳隊長厚此薄彼啊,難道盜竊案就不重要嗎?”
陳益態度平和實話實說:“和命案相比,盜竊案相對來說確實不重要。”
聞言,姜名甫略微沉默,上前半步低聲道:“陳隊長,能不能先幫忙找到我女兒的手鐲,只要能找到,我會重謝八位數。”
陳益深深看着姜名甫。
八位數?一千萬以上,有錢就是任性。
“看來這個手鐲對您女兒來說很重要。”陳益道。
姜名甫嘆了口氣:“對,非常重要,她很喜歡這個手鐲,得知丟失以後整天悶悶不樂,現在已經瘦了好幾斤了。”
陳益思維跳動,說道:“不行再買一個,全國範圍內應該能找到品質差不多的,這又不是古董孤品。”
姜名甫搖頭:“短時間內很難找到,再說妍妍對它已經有感情了,陳隊長可能不清楚,高端翡翠是有靈氣的。”
靈氣?
陳益就當聽個樂,他可不認爲一塊石頭能有什麼靈氣。
翡翠,就是石頭而已,比較特殊的晶體石。
“很抱歉姜先生。”陳益開口,“我們專案組有自己的查案節奏,命案是首先要解決的事情,您放心,市局的胡支會繼續負責盜竊案的偵查,全力尋找失竊手鐲的下落。”
姜名甫:“我不信他,陳隊長能不能和他換換,讓他去瑞城查命案。”
陳益:“……”
被人信任是好事,但這個姜名甫多少有點自持身份,隨意安排了。
查案是刑警的職責,外人不能過問,更不能去改變。
“不能,很抱歉。”
姜名甫皺眉:“陳隊長就不能照顧照顧?我可是雲州的納稅龍頭。”
陳益笑了笑,準備結束這場對話:“等瑞城的案子查完,如果盜竊案依然沒有進展,我會全力偵辦的,姜先生,有機會再見。”
望着陳益離開的背影,姜名甫拿出手機撥通了夏闌山的電話,可惜對方的迴應並未讓他滿意,只得站在原地無奈搖頭,目送陳益的車遠去。
車內,陳益回頭通過後車窗玻璃看着逐漸變小的男子身影,加深了疑慮。
到底是父愛如山的溺愛,還是手鐲的特殊呢。
都有可能,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可不得盡全力給與最好的。
一億的手鐲,放在世界範圍內的頂尖家族,都足夠吸引眼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