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在中午十二點以前都無法趕到樑縣,所以當下決定,到了縣城後,直接去自己推測出的縣火電廠秘密勘查。當然,前提就是樑縣起碼要有一個火電廠才行。
中午十二點半左右,皮特抵達了樑縣汽車站。下車後皮特找人問了問梁山火電廠的位置,得到準確的回答後,皮特直接又上了公共汽車。
樑縣真的有個火電廠,距離縣城八公里。
到了火電廠,果然和皮特的猜測大致相同,這裡屬於城鄉結合部。過了火電廠再往前就是鄉下了,附近的民房和火電廠的圍牆就是背靠背的關係。
皮特下車後開始轉悠兒了,因爲已經提前猜出對手竟然隱隱地把目標對準了自己,皮特早已戴上了在汽車站買的帽子和口罩。當然帽子的顏色和款式有所改變,其實不變的效果更好……
轉了一會兒,皮特暗自點頭。
首先,這裡不時發出的聲音和華生描述的電話背景音極其相似,就是鍋爐的嗡嗡聲,偶爾還會發出排氣閥的尖銳聲。
其次,皮特看到了火電廠圍牆後的電線杆,電話線正是順杆而下,經過屋頂而進入了火電廠的各個辦公室。
最後,這裡的民房很多,非常便於隱蔽。民房背靠火電廠,圍牆邊還有一排排的大樹,到了晚上,可是隱蔽掩護的最佳屏障。
天黑以後,對手只要從民房出來後走二步再翻道牆,就可以來到火電廠辦公室的屋頂。再從屋頂跳下,偷偷地摸進辦公室,那辦公室內的電話就可以隨便打了。
皮特心裡暗暗激動,盤算着是否現在就開始搜索對手和小江的蹤影?沒準兒會……可轉念一想,自己一是沒見過小江本人和照片,也沒有見過對手,也不知道對手是什麼人,兩眼一抹黑。
皮特轉念再一想,人沒法找,我可以找車啊!聽華生說是對手開的是一輛北市吉普212,只要能找到車就八九不離十了。
皮特在附近又轉悠兒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沒有發現車的蹤影,連車輪印都沒有。最後皮特基本確認,車不在這裡。不但車不在這裡,皮特還對附近的每一家院落都進行了排查,通過貼牆聆聽呼吸之聲,也沒有發現昏睡的孩子。
皮特隱隱覺得要麼自己的判斷出現了一些偏差,要麼這裡只是對手臨時打電話的地方,要麼就是對手和小江已經轉移了……
皮特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裡,一是已經結束了勘查,二是剛纔已經有人注意自己了,別讓人家把自己當成小偷了。
皮特坐上了回縣城的公共汽車,透過車窗玻璃,皮特突然看到對面火電廠的大門外停着一輛警車,警燈閃爍,非常刺眼。
皮特暗自有些吃驚,這樑縣公安局的破案水平可以啊!這麼快也鎖定了火電廠?
皮特略一思索明白了,警方肯定已經查到了這個電話,對手正是通過火電廠的某部電話多次撥打華生家的電話。
另外,華生家的電話應該是被全程監聽了,自己和華生的通話也不例外。如果辦案民警細心的話,應該會聽出來自己詢問華生關於電話中背景音的用意。鍋爐房加排氣閥的聲音,也正是火電廠才能發出的聲音。
到了縣城後,根據華生早已提供的地址,皮特很快就來到了華生的家。和經常進入金教授家的方式一樣,皮特從後院的牆角處無聲無息地翻牆進來了。
早已在院內等候的華生急切地迎了上來,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二人擁抱了一下,就趕緊進了屋。
華生家裡就華生一人,華生說怕父母擔心,所以把父母送到了姐姐家休息,只等好消息就行了。
華生說今天上午快十二點的時候,電話又打來了,對方讓我把錢送到縣城以東一個偏僻的小鎮。對手說那裡有一箇舊的石橋,讓我在石橋的第六個橋墩處等待。
皮特心裡默默盤算,錢讓送到城東,火電廠正好在城西,簡直就是聲東擊西啊!
華生接着說道,我就提着錢袋子騎着摩托車出發了,一路狂奔。縣城至城東就一條路,我快到石橋路過有一片茂密的小樹林時,突然從路邊鑽出一人,邊招手邊叫我的名字。
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此人正是給我一直打電話的人,我趕緊靠邊停下摩托車,跟着這人進了小樹林。
華生說進了小樹林後,這人讓我把錢拿給他,我說孩子呢?這人說請放心,你一會兒回家等孩子即可,現在我也不拿走錢,而是就地深埋。
華生說我把錢拿出來交給了這人,這人又讓我往空包裝上幾塊石頭,說等一會兒我出去後繼續前行,到了橋上的六號橋墩,就會得到提示……
華生接着說我出了小樹林後來到了小石橋上,發現橋上空無一人,我在六號橋墩停留了一會,赫然發現橋墩上有幾個用粉筆寫的字“把錢從這裡扔下橋去!”。
我東張西望,又喊了幾聲“有沒有人?”還是無人應答,我只好將袋子扔下橋去。剛扔下去,附近的幹警就出現了。
大家都跑過來趴在橋上往下看,我也下了摩托車往橋下看。只見橋下霧氣繚繞,深不可測,依稀可見怪石嶙峋。
我心想這裝石頭的袋子肯定是摔爛後,被風吹跑了,現在是人看不到影子,錢袋子也看不見了。關鍵是能見度太低,就是人在錢在也看不清。最絕的是,這石橋附近沒有地方可以下到橋底,要想下去得繞很遠的地方。
幹警們趕緊用對講機和上級彙報聯繫,我就趕緊回來了,因爲還有一件要緊的事要辦……
說到這裡,華生的表情開始不自然了。皮特心中雪亮,知道華生要說什麼了,路上自己早就猜到了。
皮特說你大膽說,接下來肯定和我有關。華生眼睛瞪得好大,說你咋知道啊?皮特擺擺手示意華生趕緊說,沒時間解釋了。
華生說這人剛纔臨走前對我說如果你幫我一個小忙,舉手之勞的小忙,將可以大大加快小江回家的速度。
皮特笑了笑,心道對手終於露出了馬腳了。
華生說這人讓我打電話問問你什麼寶杖和寶塔的下落,一是東西在不在你手裡?二是如果不在你手裡,大概在哪裡?不但需要你回答,還要你發誓沒有撒謊,還要我和你的通話錄音。
我雖然問這件事和皮特立又有什麼關係?但這人說他也不知道,他是幫別人問問而已。我又說皮特立家沒有電話號碼,我現在也聯繫不上皮特立,這人說這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皮特開口了,說對手從頭至尾都不提我,就是怕萬一我提前來了會壞了他們的事兒。現在對手拿到錢後再提這個條件,一是先白賺一筆錢,二是讓你知道除了借給他們錢,還必須求我說出實情才行。
這完全就是利用人性的弱點,賭的就是你別無選擇,賭的就是我也別無選擇,說明對手知道我的秉性和爲人處世的原則。
對手真正的狡猾之處就是前面不能給你說這個條件,因爲一說會立即招來我這個瘟神。現在纔給你說是爲了打一個時間差,就是讓我鞭長莫及。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我第一時間就來了,而且還是坐飛機來的。
皮特說對手賭對了,我真的別無選擇。現在我們就錄音,對手再來電話,馬上放給他們聽。
華生激動地握了握皮特的手,連連說謝謝老大。
因爲對手要的是電話錄音,和直接面對面對話的錄音完全不同, 所以二人必須要真的在電話上通話才行。否則,一旦被對手聽出了破綻,立刻會反應過來皮特已經趕到了樑縣。
華生很會想辦法,他家的臥室裡有一部電話,和家裡客廳的電話是同線電話。只要二人同時拿起一個電話開始說話,就可以模擬二人是在電話中通話,天衣無縫。
二人開始煞有介事地通話了,華生假裝爲難地向皮特求援,皮特先是假裝吃驚,然後猶豫,最後決定實話實說。皮特當然不能完全說實話,這裡面有技巧,還可以偷換概念。
皮特說第一,東西不在我手裡,寶杖和寶塔都不在,我倒是接觸過一個寶塔,但它是贗品。第二,我也不清楚寶杖和寶塔現在具體所處的準確地點。以上兩點,絕非虛言。
華生說你可以發誓嗎?皮特說我發誓……華生在客廳開着電話機的免提鍵,用微型錄音機把對話全部錄了下來。
皮特心道自己事實上也不算是完全撒謊,寶杖寶塔的確不在自己手裡。寶杖雖然在金教授家,但金教授有可能又悄悄地轉移地點隱藏啊!俗話說,狡兔三窟……唉!老金的耳朵不會發燒吧?
而寶塔目前是在國家收藏館,但國家收藏館具體在北市的哪條路、那條街、門牌號兒,自己的確不清楚啊!
錄音結束後,皮特問華生對手大概什麼時候會再打電話?華生說對手不會打來電話了,因爲他們知道我家的電話被監聽了。
皮特說那你們怎麼聯繫?華生說對手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讓我晚上六點以後出門找部電話打給他,並播放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