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司懿和王雄吠分道揚鑣,不久之後,太司懿來到了玖局。
“您懷疑趙氏嗎,大人?”太司懿看着劉諸問道。
劉諸坐在木椅上面,歪着頭陷入思考。
太司懿繼續說道:“朱魁從楊康家裡出來,很可能把某種女子的東西看成古董,然後帶回去。”
“之所以,趙氏懷疑自己的相公與別人通姦,在爭吵的時候不小心殺了他,但是,朱魁爲什麼死在牛棚裡面?”劉諸問道。
“很簡單啊,在兩個人爭吵之前,她帶着朱魁去楊康家裡對證,纔會死在那裡。”
“司懿,你說的非常對,仵作驗出頸部有淤青的傷口。”
“大人,如果兇手是趙氏,那麼她會有另一個目標。”
“什麼意思?”劉諸滿臉疑惑。
太司懿解釋道:“朱魁死了,證明他與楊康的娘子通姦,由此判斷,趙氏在殺人時,被對質的當事人看見,接下來肯定要滅口。”
“可是趙氏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就是自己母親和令郎,隨時可以走上公堂作證。”
“我也考慮在其中,不過,朱魁被殺時間是前天晚上丑時,就是趙氏和她相公爭吵以後。”
劉諸點點頭。
太司懿繼續說道:“如果這一切講得通,來回的時間正好死亡時間,也就是這樣,兩個人去楊康家裡對證之後,得到事情真相不久,趙氏就在牛棚旁邊偷襲自己的相公,就把屍體丟在那裡。”
“有幾分道理,但是,朱魁死在刀下,左邊脖子上的傷口特別顯眼。怎麼解釋呢?”
“趙氏……”太司懿猶豫中,看了一眼窗戶外面,“剛纔我已經斷定出來,在她殺人的時候,楊康的娘子肯定是目擊者,抓回來審問就知道了。”
劉諸問道:“萬一她沒有看見呢?”
“不是還有那名男子嘛!”
“你是說穿白衣的?”劉諸搖了搖頭,“不行,他是本案頭號嫌疑犯,即使願意協助調查,我認爲他不會說實話,畢竟站在兩個死者的家門口那麼久,誰知道他會不會對別人的娘子動心,爲了保護心愛的人,肯定會謊話連篇。”
“大人,您想多了吧!從死者的家屬口中得知,這個白衣男子可是翩翩君子。”
“雖然你的推理很合理,但是他的舉動很可疑,下手的機會很高。目前我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定要高強戒備,一刻也不能放鬆警惕。”
“知道了,大人。我再走一趟藥鋪,聽說張殄耀遇到了一名白衣男子,還沒有確認是不是張青的相好。如果他是玖局列爲的頭號嫌疑犯,我立馬抓捕歸案。”
半個時辰以後,太司懿到了京師第一大藥鋪附近,碰巧看見趙氏,低着腦袋,急急忙忙地走路。爲了跟蹤不被發現,太司懿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站在賣冰糖葫蘆的老朽面前。注視着趙氏的一舉一動,卻跑進一家豬肉鋪。
太司懿覺得事情有了轉機,坐在對面的攤位,對着老闆問道:“您認識那個女子嗎?”
老闆一邊傻笑着,一邊擦口水:“她可是京師第一大美女,誰不認識,可惜相公死的早,要不然她能出來亂逛嘛!”
“哦,您這話裡有話啊?”
“神探,我好歹也在這裡幹了半輩子,肯定知道一些八卦”
太司懿笑道:“說來聽聽。”
老闆看了看對面的豬肉脯,回過頭說道:“剛纔跑進的那個女子,名字叫趙氏,她是朱魁的娘子。在沒有嫁人之前,就是趙家莊的美女,每個男子都想與她春宵一刻,即使死了也值得。不過,自從嫁給朱魁,依然穿的花枝招展,經常往對面跑去。”
“您認爲她和豬肉脯老闆有染嗎?”
“哎!”老闆嘆了口氣,“即使朱魁還活着,我仍然敢當着他面說,趙氏是一個紅顏禍水的女子。”
太司懿點了點頭,掏出一枚銅錢,輕輕的放在木桌邊緣,老闆的耳朵特別靈,判斷出是銅錢的聲音,立馬對着太司懿點頭哈腰。
隨着腳步越走越遠,突然太司懿被一羣錦衣衛攔截,爲首的是王雄吠,旁邊站着臉蛋精緻的新人。
太司懿很無語,只能繞着人羣走開。
“今天我要去美容酒樓,不知道有沒有人帶路呢?”王雄吠提起刀柄問道。
太司懿哼笑一聲:“走啊!”
過了一會兒,太司懿帶着王雄吠,身後跟着一羣錦衣衛,浩浩蕩蕩的走進酒樓。
小二立馬跑過來:“幾位大人,吃飯還是找姑娘?”
“老闆娘在哪裡?”太司懿問道。
“三樓。”
“不要讓她跑了。”王雄吠一聲令下,所有的錦衣衛衝上樓梯,把每個房間包圍了。
突然響起開門的聲音,衣衫不整的陳美容走出來,撩了一下頭髮,對着錦衣衛們擠眉弄眼:“那麼多人來找樂子啊!”
王雄吠嚴肅的說道:“少廢話,給我把衣裳穿好。”
“有時間嗎?”太司懿問道。
“這個……”陳美容瞄了一眼房內,被子裡裹着人,“顧客還等着呢!給我半個時辰。”
“最好跟我們走一趟。”精緻臉蛋的新人拔出錦秀刀,“要不然把您這個酒樓封了,怎麼樣呢?”
陳美容嚇得驚慌失措,趕緊整理好脫落的衣領,小聲回答道:“我跟您們走就是。”
太司懿看着陳美容下了樓梯,立馬跑進房間裡面,掀開蓋被子。只見張殄耀趴在牀鋪上,害怕得冒出大汗。
張殄耀瑟瑟發抖的滾下牀,“撲通”一聲,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膝蓋跪在地板。
太司懿半蹲下來:“張殄耀,您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令媛嗎?”
“神探,自我色心難改,求求您放過我吧!”張殄耀不停的在地板上磕頭,鮮血流出來了。
“可以。”太司懿緩緩地站起來,坐到窗臺旁邊的木椅,“不過我需要您老實回答。”
“什麼問題?”張殄耀看見了救命稻草,猛然擡起頭。
太司懿說道:“您說見過自己令媛的相好,卻不知道信封在哪裡,我怎麼感覺不合理呢!”
張殄耀聽到過不去的話題,表情僵硬了很多,正在露出勉強的笑容。
“您回答上來嗎?”太司懿緊緊的盯着張殄耀,一刻也不想離開視線。
“神探!”張殄耀的雙手搓着胳膊,突然眼睛一亮,支撐着地面站起來,“事情是這樣子,自從我發現她偷跑出去,一直監視着她,才知道那些往來的信放在米缸。”
“沒有看見寫信的人嗎?”
“我對天發誓,每當跟蹤令媛的時候,都會被跟丟,現在我承認真的沒有看見他。”
“看來張青很聰明,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在監視。對了,那些信封真的沒有找到嗎?”
“我看完就放回原位,根本不敢拿走。”
“老闆娘和張青的關係怎麼樣呢?”
“還不錯。”
“如果您沒有說謊,她們很可能串通好了,在大婚之日幫助張青逃婚。”
“怎麼可能呢?”張殄耀驚訝的張開嘴巴,怔愣了一會兒,“她們平時見面的機會也不多,只有我來這裡,並沒有看見令媛啊。”
太司懿把手放在木桌上面,彈了幾下,打開窗戶說道:“也許從後門進來。”
“哦。”張殄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慢慢坐到木椅上面。
“等下!”太司懿突然大聲,“您令媛會不會在酒樓裡面呢?”
張殄耀眼睛一亮,卻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笑着搖搖頭:“不可能,我經常光顧這家酒樓,並沒有看見可疑的地方。比如我令媛喜歡琴棋書畫,還有梅花燒餅和馬鈴薯,卻沒有看見老闆娘派人去買。”
“嗯。”
張殄耀問道:“神探,現在老闆娘是嫌疑人了嗎?”
“沒有那回事。”太司懿笑了笑,把桌面的手收回胸前,“我在排除,最親的人往往變成幫兇,這是經驗得出來的結果,不得不懷疑她。”
“是嗎?神探,那我這個作爲父親的呢!”張殄耀一個笑容,然後倒出壺子裡面的茶水,“請。”
“其實您的嫌疑更大,唯一接觸過信封的人。這樣說來,您也許爲了前途似錦,把正在私奔的令媛綁走,躲到風聲一過,用木轎偷偷的擡進李府。”
“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招……”
太司懿打斷道:“在您令媛失蹤的那天晚上,有人證明在哪裡嗎?”
“下人。”
“不算,因爲有可能做假證,還有嗎?”
“我記起來了,那天晚上我和吳縣令痛快暢飲,直到寅時才善罷甘休。”張殄耀一邊回想,一邊回答道。
“後段時間沒有人證明了嗎?”太司懿冷冷的問道。
“您認爲我喝酒以後,就去綁自己的令媛,豈不是耽誤時機。”
太司懿並沒有說話,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讓張殄耀害怕起來,站在木桌旁邊不敢動彈。
過了一會兒,張殄耀說道:“神探,我爲什麼要多此一舉綁架自己的令媛,直接處理掉那些信和她的相好,不就行了!”
這時候傳來腳步聲,太司懿看向門外,一位白衣男子路過。
太司懿站起來:“原來是你啊。”
“嗯?”
“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嗎?”太司懿指向正前方雅間旁邊的木桌。
“有事?”
“對啊。”
“我正要休息,如果您不介意就一起吧。”
太司懿點點頭,看向張殄耀說道:“下次我再找您問話。”
走到雅間旁邊的餐桌,四面都有屏風,兩扇窗戶打開一邊,刺眼的陽光照在地面,傳來很多賣吆喝的人聲。太司懿趕緊坐在木椅上面,故意把借來的證物紗巾放在木桌上面,被微風吹動起來。
白衣男子看見以後,依然是面無表情,把手裡的三尺劍放在桌子邊緣。
“我們真是有緣,上一次見面來不及報上姓名,你就匆匆忙忙地逃跑了。”太司懿笑道。
白衣男子坐在對面,捆住頭髮的白色布條披肩,長長的頭髮任風吹起。
“冒昧打擾了,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嗎?”太司懿笑了笑。
突然聽見倒水的聲音,太司懿看着桌面,男子的動作瀟灑自如,白色袖子沒有浸泡茶碗裡面。
白衣男子把碗用內力推了一下:“請吧。”
正當水濺出來,太司懿起身,大聲喊道:“小二,我們要點菜,快點過來啊!”
“咣噹”一聲,太司懿好奇的低下腦袋,看見碗摔成碎片,茶水撒滿地板上面。
白衣男子驚訝不已的說道:“您是錦衣衛,竟然不會武功!”
“所以我沒有進入東廠和西廠,只能在玖局混日子。好好的一個碗被你弄成這樣,真是可惜了!”太司懿完全蹲下來,小心翼翼的撿起碎片。
白衣男子沒有阻止,只是看了一眼對面:“有趣,您叫什麼名字?”
太司懿緩緩地站起來,把手裡摔成碎片的碗給了跑過來的小二,然後坐到木椅裡面:“你呢?”
白衣男子沒有回答,看着木桌邊緣的紗巾,正在好奇着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