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龍灣的水道里,一殿秦廣王蔣子文、三殿宋帝王餘懃、四殿仵官王呂岱、七殿泰山王董和、八殿都市王黃中庸、十殿轉輪王薛禮,一行六人落了水雲直奔海龍宮而來。
隱約能看見海龍宮的殿門時,領頭的秦廣王蔣子文突然停了下來,身後五個閻王也跟着停了步子。
“蔣兄,怎麼了?”宋帝王餘懃收了步子問道。
“此處是五龍王黑娃的地界兒,他性情有些古怪,我們還是不要撥水,走路過去。”蔣子文說道。
“蔣兄太小心了,我們跟他平級,按平常的理,他應該到門口接我們的。”仵官王呂岱說道。
“可這不是平常。”泰山王董和說道,“現在只有他能頂住彌羅。”
“哎……,閻王還得走路,說起來真寒摻。”都市王黃中庸嘆道。
轉輪王薛禮聽了一笑,“黃兄不必嘆氣,到了人家地界兒,怎麼着也得給幾分面子,更何況,咱們現在是去投奔人家的。”
“哎……走吧。”黃中庸還是嘆了一聲。
蔣子文聽了卻沒動身,只看着前面的水路,只黃中庸和餘懃走了過去。
“蔣兄,走吧。”薛禮拍了下秦廣王的肩膀,自己先跟了過去。
三閻王剛走了兩步,一個聲音大喝了一聲:“站住。”
三閻王聽了一愣,只見一隊黑影從兩邊的水裡閃了出來,一個個手裡端着一把三刃槍。
“你們什麼人?”一個黑影站了出來問道。
“你們是……?”宋帝王餘懃問道。
“我乃海龍宮衛戍鯊兵,你們是誰。”這黑影說道。
“不好意思,還請諸位莫驚,我們乃是六殿閻王,有急事要見你們五龍王黑娃大人。”宋帝王餘懃說道。
“閻君大人?”這黑鯊兵打量了一下這六個閻王,只見他們一個個面目清秀,相貌出衆,要說他們是閻王,還真沒誰相信。
“可有憑證?”黑鯊兵依然端着三刃槍問道。
“憑證?摩羅們攻下了地府十殿,你們家王爺不會不知道吧,這會子,我們上哪給你拿憑證?”仵官王呂岱不滿的說道。
“來個人就說是閻王,我憑什麼信你。一個個長的皮膚那麼好,還面紅耳赤的,你們說是進京趕考的秀才我還信,閻王?閻王還能跟你們這麼帥?”黑鯊兵懟了回來。
仵官王呂岱一聽,這鯊兵在說自己長得帥,心裡還是滿舒服的。
呂岱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笑道:“承蒙這位海壯士誇獎,帥麼,我們的確是滿帥的,每個月一顆的百仙果,那可是養的棒棒的。不過兄弟,我們可真的都是閻王。”
“海壯士有禮,不才秦廣王蔣子文,您若是不信也行,我們在這等着,還請這位黑鯊兄弟進去向黑娃大人稟報一聲,就說地府六君正在門外恭候。”蔣子文上前一禮說道。
“諸位,我們王爺正在點將,此門暫不可入,既然如此,您幾位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這黑鯊兵說道。
“好的,勞煩這位壯士了。”秦廣王蔣子文說道。
“不好意思,我們都是衛戍兵,恐怕沒有什麼招待幾位的,還請諸位在這稍候片刻,我現在就去通報王爺。”黑鯊兵這才把槍頭一轉說道。
“不妨事,職責所在。”秦廣王笑道。
黑鯊兵點了下頭,轉身對身後的鯊兵們吩咐道:“成左右斜隊,中後留三個。”
這隊鯊魚兵分成了八字陣型,左右各兩路,中後的位置留了三個鯊兵。
“你們在這,我去通報。”黑鯊頭領說道。
“是,”衆鯊兵應道,手裡的三刃卻一個也沒有放下。
看着黑鯊兵向左游去,六個閻王互相看了看,心裡都暗暗叫好,這黑娃的兵果然不同,既守了規矩又沒失了禮數,陣型又如此完備。
難怪這龍能在黑水涯大敗彌羅,不僅殺了蒙塔剮了白蛟,還降服了無憂使者的幻身無心。
泰山王董和小聲說道:“這都說那黑娃是靠着他老子白龍的恩蔭才得的官,看起來,還真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啊。”
“你有那果子,你也能這麼厲害。”都市王黃中庸小聲說道。
“我看不見得,是他自己有那個本事養了這個福氣,才能吃着那果子,不然就是當面放那,也不見得有人就能吃了。”轉輪王薛禮說道。
宋帝王餘懃一笑:“子夏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現在昊天卻跑了,命卻還在這裡折騰,儒生們的話,看來真是聽不得。”
“儒生的話……,哼,”仵官王呂岱冷笑了一聲說道:“孔子還說: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爲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他那意思,他也想發財,就算給人牽馬他也樂意;若是連這樣也發不了財,那他纔去做他喜歡做的事。
你們聽聽,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泰山王董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呂兄也不可說的儒生一無是處,孟子說過,莫之爲而爲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這意思就是,沒有人叫他做,而他競然做了,還做成了,就好比這如意果讓這黑娃給吃了一顆,這就是天意。
沒有人叫他去攻打九幽,而他競然自己要去攻打九幽,這便是命運。儒生們的話,看來並非一無是處。”
轉輪王薛禮聽了點頭道:“董兄所言極是,孟子還說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又說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牆之下。
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等待天命,這本就是安身立命的方法。
後者是說,天底下人的吉凶禍福。無一不是命運,只要順理而行,接着的,就是正命。
所以,懂得命運的人不站立在有傾倒危險的牆壁下面。
因此,盡力行道而死的人所受的是天的正命,胡作非爲而死的人所受的不是天的正命。
孟子雖然認爲天命的力量無可抗拒,但是不無論如何,還是應該按照仁義而行,不能無緣無故地白白送死。
這一點看來,對孔子的天命觀來說,孟子有着補充的一面。”
仵官王呂岱卻不以爲然,他笑了笑說道:“嘿嘿,董兄薛兄,先秦諸子信命的非常多,尤其以儒家的勢力最爲強大。
若是個個都能如此,百姓們去尋什麼命,諸位的殿堂下,這些年押來的那些人裡,有些是冤死屈死被人害死的。
這樣的人,老老實實本本份份,他們又怎能知道這些個命運道理。儒生們那一套,行不通,都是摸一成二,想象爲三。”
秦廣王蔣子文一笑,“命者,心也;運者,氣也。
《易經》說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我看關鍵,還是在這個‘正’字上面。
黑娃這裡上同下效,各守其責,令可以通四海,行可以灌三江,義可以正三界,心可以達十方。
我看此處之氣,上達九宗渾元,下至九幽輪轉,簡直非同尋常。”
“哦,老蔣,你還能看這裡的龍氣?”宋帝王餘懃問道。
“天下之物,皆有氣色,萬物之變,無非陰陽,所謂造化之功,神機鬼藏,我等十殿閻王,未必就能參得透這大道之變。”秦廣王蔣子文說道。
“蔣兄這話倒是不錯,儒、釋、道三家之法,同源歸總,都是從道里頭化出來的。”仵官王呂岱說道。
“諸位閻君跑這裡講性命之學來了,怎麼了,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一個老沉的聲音說道。
六個閻王回頭一看,一個身穿銀甲頭戴銀盔,手裡扇着一把九骨烏金扇的白龍正笑眯眯的站在他們身後。
“江候大人如今成了海龍王,這一身打扮,可是越發顯得精神了,呵呵呵,”轉輪王薛禮拱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