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慧音誠惶誠恐,她自然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
牧清嵐的實力不見得比進化者弱多少,此時如此對她說話,她真是受寵若驚了。
“學生聞人慧音,見過牧前輩。”
“呵呵,不必這麼客氣,你跟我來一下吧。”牧清嵐說着,轉身走進了竹屋。
聞人慧音急忙跟了上去,在見到牧清嵐之前,她從未想過牧清嵐會這樣的年輕,肌膚細膩如凝脂一般,絲毫看不見任何歲月留下的痕跡,而且再加上她如此完美的容顏,這讓聞人慧音不禁心中羨慕萬分,很顯然,周健的壽命也必定非常悠長,若是自己也能如牧清嵐這樣青春長駐,那該多好。
聞人慧音走進竹屋,這裡的陳設雅緻而簡單,她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掛在牆壁上的一幅水墨畫中,那是一幅《墨竹圖》。圖中所畫一簇青竹傲於石上,青竹茂密挺拔,枝葉凌空倚勢,如同蒼龍飛舞。
在《墨竹圖》之下,有一段題款,筆鋒銀鉤鐵畫,鋒芒外露,作畫人名爲言癡。
聞人慧音對書畫方面有着較爲深刻的理解,她能感覺出這個做《墨竹圖》的作者無論是書法還是畫工都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然而這言癡的名字她卻從未聽說,看來大概是如文中所描述的,生平歸隱深山,不入富貴之門。而且看時間這畫是二一九九年做的,距離現在已經半個多世紀,恐怕這言癡已經駕鶴西遊了。
牧清嵐沒有向聞人慧音解釋這幅畫,只是指了指一旁的藤椅說道:“坐吧。”
聞人慧音收回了目光,拘謹的坐下。
牧清嵐這次叫聞人慧音來,主要目的不是爲了指點她的功法,而是爲了周健、離和聞人慧音三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其實這種年輕人的事,本來不該她過問的,但是她很瞭解離的性格,在這方面她絕對不會主動說一個字的。
牧清嵐道:“我這次叫你來……”
她話才說一半,卻猛然的頓住了,她怔怔的望向聞人慧音左手的手腕處,目光中滿是驚愕之色。
“你……你的手鐲是哪裡來的?”
“這個……這是我的一個朋友送的。”
“朋友?誰?”
“周健,他也是雨離的好友,牧前輩應該知道他吧?”
“周健……”牧清嵐默默的唸叨着,腦海中浮現出周健的身影,那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年輕人,也是雨離的心上人,他……他難道是……他的後代?
牧清嵐望着那手鐲,目光卻是迷離了,怎麼會……這樣……
時間彷彿一瞬間退回了許多年以前,那個怪獸橫行,戰火紛飛的年代,一次突圍廝殺,在鮮血橫飛的凌亂戰鬥畫面裡,她看到了這枚手鐲出現在一段潔白的皓腕之上,映着血光,它美的如此妖豔,如此刺眼。
那天,她剛過二十歲生日,然後她見到這份並不屬於她的禮物……
發現牧清嵐的異常,聞人慧音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牧前輩,你認識這枚手鐲嗎……”
聽到聞人慧音的話,牧清嵐如夢方醒,她再看向那枚手鐲,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她問道:“你知道周健是怎麼得到它的?”
聞人慧音道:“阿健說是家傳的,我生日當天,阿健的母親交給阿健,而後阿健送給我的。”
母親……牧清嵐的身子微微的震顫了一下,是嗎……他還是結婚了……
寧願隱居深山,找一個平凡的女子,也不能接受自己麼……
牧清嵐的心微微的抽搐了一下,雖然已經時隔多年,但是回想起這些往事,她還是無法釋懷。
她說道:“可以把它摘下來給我看看麼?”
“嗯,好。”聞人慧音將手鐲摘了下來,恭敬的遞給牧清嵐。
古樸的玉鐲,帶着一絲溫潤淳厚的淡淡光芒,似是承載了女性那溫柔纏綿的似水柔情,含蓄而雋永。
摸着這細潤的玉鐲,牧清嵐的手心運起淡淡的能量,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那些能量化成了無數的光點圍繞在玉鐲之上,如同舞動的精靈一般美麗,一時間,整個空間彷彿只剩下了這隻唯美的玉鐲,如夢如幻。
聞人慧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隻玉鐲已經跟了她這麼久,但她從來還不知道會有這樣的景象。
現在聞人慧音也算是古武入門,她能感覺到那舞動的光點分明就是生命場能,它們與玉鐲彷彿水乳交融一般,不分彼此。
顯然這打造這玉鐲的古玉並非凡物。
牧清嵐嘆了一口氣,幽幽的感慨道:“玉必有意,意必吉祥,然天意昭炯,何可思量?”
聽到牧清嵐的感嘆,聞人慧音心中微微一動,她本是個蘭心蕙質的女子,從這隻言片語中,她還是隱隱的猜到了許多東西。
玉鐲本寓意吉祥,但是天意已經自有安排,無法揣測。聽牧清嵐的口氣,恐怕她與這枚玉鐲之間有過不爲人知的往事,最終無法抗爭命運,以悲劇而收場。甚至牧清嵐爲何會終身不嫁,隱居於此,都可能與此有關。
聞人慧音自然不會失禮去問這些往事,她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牧清嵐看了那玉鐲許久,最終將它還給了聞人慧音,她問道:“周健在哪兒?”
“他好像在上課,我打電話叫他過來。”聞人慧音將玉鐲戴回手上,也許因爲之前牧清嵐遺留下的精純能量,帶上這手鐲時,聞人慧音分明感到一股暖暖的能量流涌入體內,在靜脈之中流轉着,沁人心脾。
牧清嵐道:“不必了,我去找他。”
有些事只有問周健才能清楚,時隔多年,突然得到他的消息,牧清嵐還是忍不住想去確認……
……
……
在前山的課堂中,周健的本尊正在上理論課,想靠吸血的方式來獲得高手心得的幻想基本已經宣告破滅,雖然吸血能夠得到一些凌亂的記憶,也算是聊勝於無,但是關鍵要想要獲得足夠的信息,喝掉的鮮血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顯然沒有哪個古武高手會心甘情願的爲周健獻血。
負責講課的是屠夫阿軍,不得不說,這傢伙雖然天賦不怎麼樣,但理論基礎還是不錯的。
但是這個傢伙有個毛病,就是愛吹牛,講一會兒課,就開始漫天海地的胡扯起來,諸如“當年我在XXX的時候怎麼怎麼樣”的句型屢見不鮮。
屠夫阿軍正在講臺上說的唾沫星子飛濺,就在這時,教室之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看清來人之後,屠夫阿軍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滾圓,他先是呆了一會兒,這才急急忙忙的跑下了講臺,迎了出去。
“師父,您怎麼來了?”屠夫阿軍滿臉驚愕之色,牧清嵐恐怕已經十年時間沒有踏出後山一步了。
教室裡的學生們也紛紛探頭望向走廊之上,他們並不認識牧清嵐,還以爲她是某個60屆新生了,看到三個絕色美女並排站在一起,他們眼睛都有些發直了,這等場面可是難得一見啊!
片刻之後,屠夫阿軍回到了教室,看到一羣學生探頭探腦的往外看,他有些不爽的頓了頓桌子,怒道:“看什麼看,都給我集中精神!”接着,他用古怪的目光看向周健,說道:“你,出來一下。”
周健沒想到牧清嵐竟然會帶着離和慧音來找自己,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所爲何事?
看到周健出去,一羣學生禁不住又竊竊私語起來,因爲離的原因,周健已經在東方武館出名了,現在眼見着又冒出來兩個美女,雖然沒人會以爲她們是周健的女朋友,但是能扯上關係也足以招人嫉妒了,畢竟不論怎麼看,這個叫周健的傢伙都沒有半點出彩的地方。
周健走出教室,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牧前輩。”
他發現牧清嵐此時看他的目光極其複雜,帶着幾分憐愛,幾分關切,還有幾分感慨之色,讓他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牧清嵐足足看了周健半分鐘,才緩緩的說了一句,“跟我來。”
……
在桃園餐廳的包間之中,周健跟牧清嵐坐在一張小桌上,而桌面上則擺着周健送給聞人慧音的玉鐲。他之前忘記了牧清嵐可能會認識這個玉鐲。
周健當時聽聞人興國提起父親早年出家,法號爲言癡時,就已經知道了牧清嵐是父親的故友,但是他也只當是普通朋友而已,從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一些刻骨銘心的故事。
“原來是這樣……”牧清嵐嘆了一口氣,雖然早就心有猜測,可是真的聽到周健口中描述的周大年的樣子,再加上他胸口的傷,她才確信無疑。
她沒有想到,當年意氣風發的天極劍,會落魄成這樣一個滄桑的中年人,當然,他心中肯定不介意這種變化。
周健道:“那個……牧前輩……”
牧清嵐道:“叫我牧阿姨吧。”
“呃……好的。”雖然兩人的年齡差距有點大,但是按照輩分來說,叫阿姨倒是沒錯的,周健道:“牧阿姨……我想知道我父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